陈暄把他扶着离开一点，看进他眼里：“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不会那么做。可你今天看到……会不会……”
“不会的。”南一明说完，双手圈上陈暄的脖子，重新埋头在他颈侧，“我不会。可我心里好难过啊。”
陈暄抚着他的背，南一明却颤抖得更厉害。他的声音闷在两人中间，哽咽道：“我少年时就认识马峥，到后来，有快二十年，一直把他当知心朋友。我死之前，他和我在芯片使用上的观点不同，他是激进派，我是保守派，一直在争吵，什么话也说过。”
南一明叹了口气，平静一下接着说：“我当时特别难受，觉得我最好的朋友，竟然不能理解我支持我，还处处跟我做对。难道我有错，难道我不是全心全意为了这个项目能够造福人类？”
“我猜马峥那边也一样。可我们都为了该死的芯片，其它的全不顾了。就像那时的整个世界，所有人都疯了，还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到了最后，马峥还是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可是，我们想的，依然不同，我还是要让他失望。”南一明这次真的哭起来，呜咽着说：“我连他最后的愿望也要拒绝。”
“苏教授和秦若华也是。虽然我认识他们没有认识马峥那么久，可到底朝夕相处地一起工作好多年。还有会长，还有项目和协会的其他人，都学识渊博，善于思考，对芯片了解最是深入彻底。可就是这些人，还是没法达成共识。”
“那些人痛苦，挣扎，拿命保住一点东西留给我。可我除了不会完成他们的嘱托，现在什么都无法确定，根本连个方向都没有。”
以前南一明也和陈暄提过很多他过去的事情，可从没像这次，触及他内心深处的感受。陈暄知道，他一直在独自一人承受着。他希望他多说些，说出来，起码比闷在心里舒服。
可南一明闭上了嘴，也不哭了，只是静静靠在陈暄肩头。
陈暄突然怜惜起他来——南一明什么都没了。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一切都献给芯片研究。然后，那份生活也没了，他到了个陌生的世界。
可芯片还是不断地抽干他，试探他的底线，动摇他的信念，摧毁他的信心，让他恐惧，彷徨，逼他杀戮，背叛。
“有我呢。”陈暄捧起他的脸，吻干泪水，“我会一直跟着你，护着你。无论你做什么，怎么做，在我这里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以后有机会得重写。
第61章 戒指
和深爱的人在一起，有了些日子，是什么感觉？
想把所有的都分享给他，希望他知道自己经历过的，现在想的，未来期望的，一切，然后对你，比你对自己，还要了解，还要体谅。
南一明以前的房子就在河边不远。周围一片漆黑。
M市虽然也是个一线城市，可究竟比不得首都S市。随着人口不断减少，这里很多住宅区空了出来，也没有再次投资开发的价值，就空着。
倒是方便了今夜的访客。
陈暄毫不费力地开了锁，进入空空如也的公寓。
这里不知道换过多少任主人，装潢早就变了，也不知道空了多久，地面上厚厚一层积灰。
南一明借着月光到处看了，多少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带陈暄来看看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会很浪漫。看来说这话的时候心情还好。
“就是这儿了，和你以前那个差不多。”也是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单身汉住着，绰绰有余。
陈暄倒是多看了几眼，想着，不知道南一明喜欢什么风格，以后有家了，要好好弄个称他心意的。
“没什么好看的，走吧。”南一明说。
陈暄突然动了个心思，过去抱住他说：“你不是想为我建一个世界吗？不如在这里？”
南一明秒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闪闪。
开了能量阀，他对异能的掌控好了许多，自如地撑起一个空间，和公寓同样大小形状。里面，是他记忆中最后一次离开的样子。
空气中还飘着咖啡的香气，AI在自动播放晨间新闻。整间公寓是淡黄和浅绿的主色调。清晨的阳光照进来，一切温暖又清新。
南一明随着陈暄的目光，加入细节。沙发靠背上的薄毯子，扶手上还没挂好的外套，茶几上摆着前一晚的快餐盒——陈暄惊讶地看他一眼：你也这样？
南一明：不一样！我是太忙太累。
顶棚和墙壁相交的不远处有一条细线，除了灯，里面还有投影装置，在墙上变换播放照片。
陈暄被吸引过去，看到了更年轻一些的南一明，从小时候，到少年，青年，一路走来，耀眼，充实，快乐。他做过很多事情，好像都做得很好。他周围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羡慕他的，又像在衬托他的优秀。
南一明陪他看了几张，不想再看，转身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陈暄看完了一遍照片，回头看真人。
厨房和自己原先的那个差不多，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就稍嫌挤。不过如果是一对，或许很有情趣。
于是陈暄过去。
“别沾手了，我自己就行，很快就好。”南一明把他往外推。
陈暄本来也没想他需要打下手的，从后面环住他，一点不压着，随他动作。“我不碍事，就想离你近点。”
南一明笑笑，顺着他，继续熟练地从这里拿个铲子，从那边拿个调料，身体不断蹭过。很有情趣。再弯身拿锅，嗯，就有点刺激了。
陈暄觉得很温馨，他想，和南一明一起过小日子，每天忙活些无关痛痒的琐事，才是最好的。
没一会儿，两碗炸酱面上桌。
“这个真能吃？”陈暄盯着油光闪亮的一碗。明明自己刚才见到全部制作过程，可就是不太能相信。
“当然。这里和平时的那个空间一样，确实存在。所有能感受到的，都是真实的。”
南一明做饭真好吃，陈暄决定以后要努力工作，把他放家里养着，每天做点饭喂饱自己就行。唉，不过那么优秀的人，只是给自己做饭，是不是太浪费了？
“那我们回到平时的空间，吃进去的东西是不是就没了？”吃光，陈暄仔细回味一下，又有点担心。
好问题。南一明挠挠头，说：“应该不会吧，我们从进来到现在没喝水，也不觉得渴啊。反正回去要是饿了就再吃一次。”
陈暄突然想起什么，又问：“这里既然你说了算，是不是想吃什么有什么？”
“……炸酱面快。怎么，不好吃？”
“好吃好吃。”
“……那你想吃什么？”
这时，空间里已经从早晨过渡到夜晚，屋里的灯没开，饭桌的桌面却淡淡亮起两点，像蜡烛一样，照得周围朦朦胧胧。
南一明的皮肤雪白，眉眼优美柔和，在这种灯光下，好像专门摆出来招人欺负，眼睛里似乎都汪着水。
想吃你！陈暄心说。
不过，为了不破坏浪漫的气氛，他转口问：“那要是不洗碗就走，会不会下次你再打开空间会有馊味？”
“你要是懒得洗，我们不回这个空间就是了。扔着。”南一明笑，抿一口红酒。
陈暄看着他优美的脖子略仰起，喉头动了一下，放下酒杯，嘴唇比平时颜色深些。
南一明见他盯着自己，探出舌尖舔了一小圈，然后嘴角提起，戏谑地看着他。
“我不是懒，”陈暄觉得被看穿了，咳了一声，接着前面说，“就是咱俩难得单独在一起，不能浪费时间。”
“现在找到这个法子，以后就方便了。”南一明的笑意加深，小臂交叉拄在桌上，上身探过来，疑惑地问：“不浪费时间，还能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陈暄被他撩得有点心痒，不过离投降还早，于是也探过身去，鼻尖都快挨上了，“你不怕浪费时间，干嘛弄炸酱面？”
“我想吃完之后有时间喝点酒啊。”南一明说着又抿了一口。陈暄以为马上就有借着分享口中的酒热吻那戏码。他眼巴巴看南一明咽下，什么也没发生。
“我也要。”
“你的杯子在那儿呢。”南一明用下巴点点陈暄身侧。这下，嘴唇都快碰上了，偏不碰，就留下一串气息，羽毛似地飘过。
陈暄回身，把杯里的全倒进嘴里，然后起身绕过桌子，按住南一明，吻下去。
怪不得都喜欢这么吻。酒液润滑唇舌，香气在口中弥漫，两人很快醉了，越吻越深。
南一明抓着陈暄的腰，把人拉坐到腿上，手滑进衬衫下摆。
随着他的气息变化，空间里的空气似乎都甜腻浓稠起来，暖烘烘的。耳边隐约飘来和缓又感性的音乐。
陈暄感受到变化，抽空瞟了眼四周，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坐在一张床上，在一间卧室——估计是南一明的卧室。再低头，他看到南一明窘了。还，光着。
陈暄挑挑眉，他能和南一明脑电，还能共享空间，自然心有灵犀。他像个抓到乖宝宝把柄的淘气鬼，兴致勃勃道：“早等不及了是么？太能装了！”
“……我也没想到空间这么敏感。”居然自动随心意改变。看来以后要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