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明知道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在这里等着，除了操心难过，消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而且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大主教。于是他亲亲陈暄滚烫的额头，跟大主教离开，边吃东西边谈。
“教徒们……”南一明想问，可记起前天的惨状，又开不了口。
“在总部的，就是前天的地点，死亡大概三分之一。大部分逃走了，没事。留下的人中，受伤大概五分之四。”
南一明闭闭眼睛。
“因为你，留下的那些人几乎都活下来了。秦绥的伤口感染。孙然在加护病房。不过两个人都捡了条命。”
南一明略点点头。“所以我的异能是什么？”
“空间异能。”
“那是什么？”
“能控制空间。具体说，看起来你能制造，打开，分割，还能修补空间。”
南一明想了想。“制造”应该就是他做的那些泡泡似的“东西”，也就是他说的“平行空间”。估计把东西和人变没，是“打开”空间，扔出去了。“分割”大约是把恶狼劈开的那招——之前金属异能要用枪杀陈暄，他用来挡住子弹的估计也是。“修补”，应该是前天最后把那个大洞收走。
不过好像大主教也不是特别确定。
“你怎么知道？”
“你还有其它解释吗？”大主教见南一明没被说服，又加道：“是这样的，教会一直在做芯片和异能的各种研究，三百年了，对超级和罕见异能的了解积累很多。而且，曾经有过一个空间异能找到我们。”
“然后呢？”
“那人不是‘救世主’，而且异能也不强，最后教会养她到去世。不过她的存在，告诉我们，空间异能不只是猜想，只是出现的概率极小。”
“她的异能和我差不多？”
“不，差很多。她的异能极不稳定。最强的时候，能做到瞬间移动——距离也不是很远，大概几米的样子。此外没有其它了。”
瞬间移动，听起来和南一明的能力十分不同，可仔细想想，却是利用空间的另一种方式。
“‘救世主’，其实必须是空间异能？”
“倒也没有规定，不过如果不是，你怎么穿越的呢？”
南一明瞪大眼睛，有点明白了。“所以，是我打开原来的空间，逃了出来，然后，又进入‘这里’？”
大主教点点头，“我的猜测就是这样。”
“可我穿越时没有意识。”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每次遇到生命危险，异能都会出现，不是吗？”
是的。
“那是你的本能，即使你不知道，要紧的时候仍然会拿来自保。”大主教顿了一下，故意引起南一明的兴趣，说：“之后次数多了，就越用越熟练。如果你想再进步，还可以特别锻炼。”
南一明没接他的话茬，又问：“前天的那个黑洞是什么？”
“我猜是空间裂缝。”
“就像是新闻里那些人和事物无端消失的事情？”
“对。那个现象大概从两年多前开始，越来越频繁了。”
“还和我能把东西变没一样？”
“不，应该不一样。空间裂缝不受人控制，是空间自己开裂。如果没有你修补，还不知道会怎样。”
“之前出事时也有人修补？”
“我不知道——我和教会的其他人都没亲自碰到过。或许有人修补。或许开裂最终会自我修补。或许还和开裂的程度有关。”大主教摇摇头。
“它是怎么造成的？”
“不知道。”
这个“不知道”，南一明看出来，是“知道一些，但是不想说”的那种。
“我们不是要合作吗？”
大主教看了他一会儿。两个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绕弯子耍计谋。既然要合作，至少要共享一些信息。
“我只有猜想，毕竟这种事最近才开始出现，而且仍然比较稀有，又没有近处的目击者。
“我——我们——猜想，空间开裂的原因是附近有巨大的能量消耗，使那一部分的空间变得脆弱。”大主教两手一摊，表示和对面听得懵懵懂懂的南一明一样，只是在重复听过的某些解释，不是真明白。
“不过，前天的情况倒是可以证实这个说法。当时有三个超级异能同时操作。而且你也看到了，不管由于什么原因，他们的力量远远超过常人。那也就是说，他们使用异能，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
南一明对超级异能怎么操作不是很了解，可光是看那天火和风的规模，强度，和持续时间，就知道耗能不会小。不过……
“您听说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吗？就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结束的那个。”
大主教的历史学得扎实，记得，还知道核弹的一切细节。
“那时实验和实际使用加起来，那么多次核弹爆炸，为什么都没产生空间裂缝呢？”
大主教无解。“要么所有人类都被蒙蔽了。核弹的确产生了裂缝，却没有被公之于众。不过过了四百年，那么重要的事情没被发现，几乎不可能。所以只有一个推论：空间变得脆弱了。”
第46章 陈暄病好重
T国，空间振动监测基地
死去的指挥官的上司，T国元帅，正在和T国总统视频。
“总统阁下，请允许我重复我的观点，这次H国出现的空间振动绝对不能轻视，请允许我派出特种部队。”
屏幕上的总统拧着眉沉思好久，说：“你的之前的几份报告我都看过，刚刚的话也都听到了。可这件事，关系十分重大，不能轻举妄动。我再确认一遍，前天的振动，你说有证据是人为的，而且终止也是人为的？”
“是的，阁下。前天H国S市郊出现巨大的能量消耗，引起能量漩涡，造成空间裂缝。之前，虽然我们也猜测，空间裂缝是由能量漩涡引起，却从没有过能直接证实的例子——现在不同了。而且这次，裂缝消失时也消耗了大量能量。”
“能量漩涡是怎么产生的？”
“从当地媒体和情报来看，是因为多个超级异能对战。”
“多个超级异能？是芯管局？”
“对，肯定是‘幽灵’。”
“对方呢？”
“苏珊玛丽教。”
“哦？这么说他们找到‘救世主’了？”
“看来是的，阁下。或许他们的预言有些东西。因为最后，从能量数据分析，空间裂缝的确是人为闭合的，而且只有一个人。”
总统的面色变得兴奋。“芯管局总算碰到对手了？”
“是的，阁下。”
“好，我们出兵！要先把这个人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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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一明回到病房，陈暄还昏睡着。他坐到病床边，拿出苏教授的日记，珍重又珍重地翻开。
日记从苏教授神志不清前的一年左右开始，写的都是日常琐事。那些细节，提到的人和物，让南一明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前世。他的脸上是而带笑，时而苦涩，时而充满回忆。
翻了一小半，他活动一下脖子，看到陈暄正看着他。“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南一明满心欢喜地扑过去，蹲在床边和他目光平齐。
陈暄憔悴得很，好像没力气开口，等南一明凑上前，给他一个亲吻，才低低地说：“能静静看着你，特别好。”声音暗哑而且无力，和平时判若两人。
南一明知道他病得很重，可听他的话的意思，竟然好像连心气也耗尽了。南一明心里隐隐生出一个猜测，可能除了生病，这几天碰到的几次危机，对陈暄也有很大打击。
他勉强摆出笑脸，温柔地说：“能静静坐在你身边陪你，也特别好。”
陈暄只是看着他，没再出声。
南一明突然想起吉森，那个最后把自己熬干的火系异能，不能自已，展臂抱住陈暄。
陈暄在他怀中低声笑笑，然后模模糊糊地问：“你刚才看什么呢？”
南一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闭上眼睛，藏住担忧，尽量平静下来。“苏教授的日记。”他放开陈暄，重新笑容满面，语气轻快地说：“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没读几页，陈暄重新昏睡过去。南一明放下日记，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好像把他的力气抽空了。他趴在床沿上，半天抬不起头。
陈暄一直病着，好在逐渐有些好转，不总是昏迷，每天清醒的时间也渐渐变长。可他十分虚弱，不时反复，为了防止病情加重，只能呆在病房里。南一明每天除了陪他，会在他昏睡的时候，去附近转转，然后回去把见闻讲给他听。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教会的一处秘密基地，做研究使用。具体的研究方向，是如何脱离芯片的作用，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发挥异能。
“这不冲突吗？”南一明曾问过大主教。
“当然不。我教的宗旨是要最终废除芯片。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芯片产生的异能来捍卫教会。”
从来不用异能，试着脱离芯片的教徒，是“传道者”。试着最大限度发挥异能的，是“殉道者”。两伙人和平相处，看起来都过得自得其所，十分惬意。
南一明没有宗教信仰，对两种身份的心理无法理解，更不明白他们如何能深信芯片最终会被废除，还为此放弃一切其它的追求，一心一意地为这个遥不可及的目的奉献自己。恐怕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