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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上邪 (琉小歌)


  辛五直视前方,并不理他。
  童殊一针见血道:“只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们既然把锁魂钉、缚灵绫和镇元珠都给我用上了,再加这一串追魂索,其实用处并不大。这东西贵重的很,取下一颗够我吃喝好几年,你既给我,我可就收下了,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怨不得我。”
  “不许摘取。”
  童殊笑道:“哪天穷困潦倒了,摘了珠子换酒钱这事儿可保不准。”说着把带了手钏的手腕护起来,怕被抢了钱似的,又哈哈笑道,“只一样不好,这东西女气得很,倒像是婆婆传给媳妇的压箱宝贝,不衬我的英气。”
  午后,再去粟子店。
  小孩儿老远见着童殊便跑过来“哥哥,哥哥”的叫,童殊一把将人提起来,托在肩上,小孩儿被举高,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孩儿一身的劲,一会举高,一会拍掌,上蹿下跳,童殊四肢无力有点受不住,却不肯喊累。
  店家在一旁看不过眼,过来拉了儿子,见童殊脸色有些发白,忙又唤妻子端茶倒水,叫领儿子进屋,妻子低声不知哄了什么,小孩儿一听,眼睛亮着,跳起来道:“大哥哥,我们有东西送给你。”说着跑着往屋里去了。
  得了空,童殊问店家:“昨夜睡得可好?”
  店家神色复杂道:“我们家倒是都睡得好,只是……镇里出了怪事。”
  童殊明知故问:“何事?”
  “村里大半人家一夜之间都着了盗,被盗的却不是钱财,而是人血,许多人都被割了手腕。”
  “我来的路上也听说了,竟有这等奇事。”
  “还有更奇的呢,大家一早要相约去报官,因有伤在身,便去先去了村里郎中家里,结果郎中看了却说不打紧,不仅不要害怕,反而要庆幸。说这割腕放血就像医家给病患放血排毒是一个道理,说是大约村里来了高人,将村里一处隐毒给排了。大家半信半疑,又请了郎中的老父亲来看,也是这么说。”
  “我看那些手缠绑带之人,面色红润,不似有疾,细想起来,真比昨日更精神些,倒真像是大病初愈。不过,大多都是男子,只有少许女子手上有伤,不知那郎中怎么说?”
  店家忽然面色一赧,有些不好意思说。
  这时,旁边豆腐店里走出一个人,接话道:“女子每月行经将血中毒素排出体外,毒症较男子轻。而本次镇里中毒女子多为孕妇老妇,正是因为她们不能行经,无法排血。”
  童殊闻言望去,见说话之人三十岁上下,背一个药箱,穿一身粗布衣衫,经过他身前,拿医家的眼神打量童殊。
  童殊听他此言,心中豁然开朗,对这郎中生出些佩服来,心想:莫不是在这乡野之地,遇上世外名医了?
  郎中颇有些兴致地问道:“我看公子不是本地人,路过此地?”
  童殊答:“是。”
  “来本地多久了?”
  “昨日才来。”
  那郎中听了,眼中闪出些失望之色道:“即是昨夜来,应是尚未中毒。”接着,看向童殊身后的辛五,又问:“这位公子何时来的?”
  辛五淡淡道:“一样。”
  朗中不掩失望地摇了摇头,断定在这两外地人身上无利可图了,便连多一句话的工夫都懒得花在他们身上,说了句“借过”便径直往前走,又被从屋里追出来的娘子叫住了,于是扭头吩咐道:“娘子照着我的方子吃药,每日来我药堂扎针取血,如此一月,待下次行经过后,此毒必解。”
  那娘子正是豆腐娘子,她今日发髻挽得比昨日简单些,摘了贴花,浅色的花布束着,这娘子眉眼底子好,轻衣简饰也自成媚意,加上病体虚弱,更生出些弱柳扶风之态,她对那郎中盈盈一拜,又是谢。
  美人当前,那郎中却眼瞎一般,忙不迭的挥手要走,只道:“皆是乡里乡亲,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那娘子再拦道:“这不成,再怎么着草药钱也总该给的。”说着往郎中手里塞了一封红纸包。
  那郎中这才顿住了赶着去挣钱的脚步,耐着性子向娘子又交代了一二,才急急走了。
  童殊瞧出那纸包份量有限,最多两三枚铜板,确实只够草药钱的,心想:这郎中虽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却没有趁火打劫,对外地人不好说,对乡里乡亲却还算实在。经他这么搅合,化解了担忧,治娘子留毒的事也有了着落,倒是好事。
  童殊沉吟间,感到有束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侧头去看,是豆腐娘子正若有所思望着他,童殊对她轻轻笑了笑,那娘子款款走近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本镇?”
  童殊答:“回大姐姐,是。”
  “倒是面熟的很,像是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大姐姐眼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那娘子被童殊赞得笑了,不禁多看了一眼童殊。
  这娘子自己长了一双妩媚的眼,平素格外关注别人的眼睛,她记住了很多漂亮的眼,却没见过一双如此引人注目的。形态已是极好看,真正叫人惊艳的是里面的神采,见之令人难以错目。只要被那双眼睛望着,就好像走出暗夜,她不禁看得有些怔住了。
  童殊眨了眨眼。
  娘子恍悟地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地拢了拢发,略低下头道:“公子好生伶俐的一张嘴,我是今日生着病,没工夫做豆腐,不然请你吃一碗。”
  童殊道:“大姐姐客气了。”
  娘子道:“不过嘴上说说,也没真送公子什么,哪里客气了。”说着往家看了眼,欠身一笑道,“我该回去煮药了。”
  说着盈盈别过,往家中走。走到家门前,蓦地又回头,远远地又多看了一眼正在笑的童殊。
  这一眼,像是一道光照进心里,经年的沮丧霎时驱散,她不再茫然,那种在无数个等良人的夜里紧紧束缚自己的悲凄之感杳然无存,莫名地,她跟着笑了起来。
  “大哥哥!”小孩儿拉着一袋东西跑过来。
  童殊打开那袋东西,竟是一整袋剥好的栗子,不禁莞尔道:“你剥的?”
  小孩儿特神气地道:“我剥的!”
  “你可真厉害!”
  “不止这些呢,爷爷剥了更大一袋,大哥哥带着路上吃。”
  “那怎么好意思。”
  “不用谢!我爷爷和爹爹说了,大哥哥是有缘之人,以后等我会……”说着抓着脑袋想了半晌,复又高兴地道:“等我也会炒栗子了,我天天炒给大哥哥吃。”
  童殊莞尔道:“那我会把你吃穷了。”
  小孩儿笑着说才不会,又往童殊身上粘,店主人这回真拉下脸了,老板娘见了,连忙把儿子拉住,童殊说不打紧,主动张开双臂。
  小孩儿眼里顿时一亮,跳着往前扑。
  却有一只手臂伸过来,中途截住了小孩。
  七八岁的孩童,看着小,抱起来沉得很,辛五单手把小孩捞住了,稳稳妥妥按在小臂上坐着。
  刚才还人来疯的小孩儿,此刻坐得端端正正,大气都不敢出。绷着身子,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又怕又惊,紧紧抿着嘴,拧着袖子。
  惹得童殊低低笑了起来,道:“怎么见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位哥哥有什么可怕的?”
  小孩儿偷偷望了眼辛五,不敢吱声。
  童殊更可乐了,道:“这么漂亮的哥哥,又不会吃人,你怕他做什么?”
  童殊笑起来好看,小孩儿多看了两眼童殊,战战兢兢地对童殊伸出手。
  童殊伸手来接。
  辛五凉飕飕瞟童殊一眼。
  童殊摊手,愁眉苦脸对小孩儿道:“我其实也怕他。”
  小孩儿被逗得瑟缩一笑,他小心地望一眼辛五,见辛五对他神色不算严厉,大着胆子对童殊道:“这位漂亮哥哥不是凶你。”
  童殊道:“哦,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是凶我?”
  “我爹也不让我娘抱我,说我重,会累着娘。”
  童殊这下真笑了:“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而且也不熟,不能拿你父母来比。”
  小孩儿看了眼辛五陡然转冷地脸,怯怯道:“不能吗……”
  童殊循循善诱道:“其实这位哥哥是喜欢你,才抢着抱你。你看,他就不抱我,我碰他一下,他就凶得很。”说着,十分手欠的拽了拽辛五的衣角。
  果不其然,辛五冷冷一个侧身避过了。
  童殊捧腹大笑道:“你看是不是!他喜欢你才抱你的!”
  小孩儿又觉得童殊有道理,转头去观察辛五,辛五此时脸色冷肃,凶得吓人,小孩儿立刻觉得童殊说得太对了。
  这镇中后事有那郎中料理,童殊自然不必久留,开口向李家道别,李家爷爷一直送到镇外山口。
  出了山口,再往南,是一片长岭,长岭过后便是大道。
  童殊手中有一把六翅魂蝉的残翅,这是方才辛五交他的,数了数有三只魂翅,便知镇里的魂蝉全取尽了。他用力揉碎了,再引火烧成灰烬,起身道:“五哥,昨夜那打更人后来怎样?”
  辛五道:“受人操纵。”
  “何人?”
  “未及交手,只听到一串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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