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不是说他不知道吗?”西斯皱起眉来,他衬衫的扣子还没系好,就已经被克维尔的话题吸引了兴趣。长而直的两条腿在床边晃,勾着克维尔的眼。
“但布莱亚知道。”克维尔下意识伸手去拿昨天穿的上衣,定睛一看又觉得皱皱巴巴得不太好。环顾房间没见到自己的衣服,有些纳闷这到底是谁的卧室。
“我勤俭持家的……向导,我的衣服呢?”克维尔只穿了条裤子,腰带锁扣在他走路时发出咔哒的声音,像某些大酒店上菜时候先摇的铃。
他站在西斯面前,似笑非笑地说。
西斯无意识咽了一下,他仰头看着克维尔身上一道道他自己抓出来的痕迹,总感觉心头火起。向导抓着衬衫领子的手无意识攥紧,向着衣柜下层的地方偏了偏头。
“收拾在下面,自己去找。”
克维尔站在逆光的地方,身体线条在光影变换中无端充满诱惑力,西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灯火葳蕤时他就是那样攀着哨兵的肩背,沉浸在哨兵给予的灭顶快|感中。
“你在想什么?”克维尔发觉西斯有些走神,他轻轻眯起双眼,缓慢弯腰下来,手掌撑着床面,探究地盯着西斯。
“没什么。”西斯脸色通红,他推搡着克维尔让哨兵去把衣服穿上,只字不提脑子里想到的不纯洁的画面。
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了,西斯才回过味来:他们刚刚在进行什么话题来着?
“布莱亚救的你?”西斯蹲在衣柜旁边,仰望着克维尔把一件件衣服重新挂好放回去。
“不算,他只是想救简伊,顺带救的我。”克维尔摇摇头,他说道。
克维尔说那话时语气里夹着莫大的感慨和庆幸,西斯愣了一下,继而站起身来,从后面抱住哨兵的腰。
薄薄衣料将躯体间的温度传递,西斯侧耳时能听清克维尔的心跳声,有力、强劲、迸发着独属于哨兵的鲜活。他把手臂收紧些,轻声呢喃。
“我该谢谢他的。”
曾席卷向导整颗心的恐慌与绝望未曾被遗忘,它贯穿在西斯浑浑噩噩的半年生活中,将整个世界的色彩融化、抽离。只是他的阳光以极其微小的概率重新回到人间,将幸运和奇迹完美演绎。
我该谢谢他的,让你回到我的生命里。
克维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敛着眼看了西斯好一会儿,才低头与他接吻。
正文 番外 小猫咪和小老虎(2)
克维尔对当时情况的描述不甚详细,似乎不愿意向导再去回忆那段恐怖的心碎经历,他只是大致说明了情况,让西斯心里有数。
“布莱亚知道诺文登公爵在主控室的前通道设置了一个高速传送仪,本是用来给他自己留后路的。传送仪跨越了半个星球,能到达爆炸波及不到的地方。”
克维尔和西斯从楼上下来,那时宅子里的佣人都已经早早起来干活,动作卖力认真得像是什么大节日前夕。无数人在角落里偷偷抬眼瞄着路过的少爷和少夫人,视线在他们紧握的手间停留一瞬,而后又隐在更强烈的感慨和兴奋中。
以至于西斯竟被热情满满、震耳欲聋的“少爷、少夫人好!”吓得差点踩空。
“小心。”克维尔连忙伸手把西斯搂住,他笑着让自己成为向导的借力点,调侃道:“少夫人。”
嘶——
西斯悄悄在克维尔手臂上佯掐了一下,道:“少爷,麻烦你好好把话说完。”
“但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传送仪还未逃出爆炸范围就受到冲击,造成了一定的……损伤,所以我回来的有点晚了。”克维尔用损伤这个词来减轻严重性,他轻描淡写说出骇人的事实,慢慢举起、轻轻放下。
三言两句可以安抚人心,千钧一发的危机与恐惧又有谁能替他分担呢?
西斯说不出话,他紧紧攥着克维尔的手臂,向导素已经不自觉地释放。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他们要并肩而行,直到老去。
琼斯家迎接克维尔的仪式不盛大、不特殊,仅仅是很平常的一顿早餐。
仿佛今天只是无数温馨平凡日子中的一个,没有谁离开、没有谁死去,心爱的人还坐在身边,相谈起眼下的时事新闻。
不过后来克维尔才知晓事情全貌:妮娜和罗伏已经将他“死而复生”的消息彻底消化,并未有过分的震惊,因为薇薇安已经在好几天前就给二位打了招呼。他们精心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谁知道小白眼狼一回来就抱着还没正式娶进门的媳妇在书房里混了好几个小时,辗转又挪到卧室,一整天连个影都没见着。
花谢了,汤凉了,天黑了,散会了,睡觉了。
很好,什么都省了。
清晨的明媚阳光从高窗中照进来,花园里盛开的鲜花摇曳在枝头,缠弄着流金似的阳光摇摆在夏日的微热空气中。厚重的窗帘被拉到一边去,妮娜在桌边切水果,看到克维尔时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神色。
罗伏坐在主位上喝咖啡,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估计是在等克维尔。
“父亲,母亲。”克维尔大大方方拉着西斯的手,开口道。
“起来了?来吃饭吧。”妮娜抬眼看着进门的克维尔,恍然一瞬,当真觉得似乎并未失去过自己的儿子。仿佛仅仅是在晚上做了个噩梦,现在梦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西斯本该早就习惯了在家里,只是曾经的心态是将琼斯家当做责任,所以显得严肃而不曾动容。如今克维尔回来了,以前那份见家长的忐忑便又冒出头来,尤其是在昨晚和家里的少爷共度春宵之后。
这宅子里,还有人不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西斯的脸有些发烫,羞耻心翻滚,惹得向导寝食难安。
“西斯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妮娜看西斯落座好久,手边杯子里的牛奶还是一动不动。夫人关切地问道,暗地里又嗔怪地瞪了克维尔一眼。
克维尔无缘无故接受着妮娜无声的批判,他明显读懂了母亲眼神里隐含的话: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如果说夫妻交流感情也算欺负的话……可能确实有点过火?
克维尔一肚子疑惑,表面上却全然不曾表露。他只是拦下妮娜想要走过来的动作,把自己的杯子换给西斯。
“估计是有点凉了。”克维尔说道,转头看了眼西斯,偷偷在父母看不见的桌子下握了握西斯的手。
小猫咪爪子尖又热又胀,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
西斯杯里的牛奶温度的确有些低,至少克维尔这么觉得。
琼斯家S级哨兵回来的第二天,消息便散布到了整个帝国境域,大街小巷的人群对此展开激烈讨论,话题也从“死而复生”“S级哨兵”转到了“那帝国唯一一个S级向导和他是什么关系?”
对此,现龙组众人暗自腹诽:适配哨兵和向导还能是什么关系,新新人类兄弟情吗?
坊间有不少传言讽刺西斯和克维尔的关系是什么“家族逼迫的产物”“克维尔实际上还是爱着薇薇安只不过爱而不得”“西斯用救命之恩挟持克维尔臣服”。
还有的则站在向导的立场上哭嚎“西斯只是豪门的工具”“两人间根本没有爱”吧啦吧啦。
对此,西斯的回应很平淡。
他只是在某个被迫往耳朵塞了几句传言的夜晚,把刚洗完澡、浑身还带着湿气的哨兵抵在过道里,将显示着各路八卦贴的硕大光屏怼到克维尔面前,认认真真正正经经、不带丝毫情欲地喊了一句:
“学长。”
只有帝国学院在读时候的西斯会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叫克维尔“学长”。
如今的他平日习惯于直呼哨兵的名字,冷嘲热讽的时候开口叫几声“少将”,至于“学长”……则是别种情趣了。
“怎么了?”哨兵头发末梢滴着水,沿着蜿蜒的脖颈线条滚落。夏日的夜气温依旧很高,即便赤|裸脊背也不会感到难受。克维尔臂弯搭着条蓬松的毛巾,笑着问西斯。
向导的身高没法给哨兵带来任何压迫感,反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扒拉着爪子挂在主人的身上,睁着双有细线的眼睛,看毛线球一样看着面前人。
简称:西斯和他的暖床小玩具。
“他们扒出了我们上学时候的事,说我们天作之合。”西斯表情雀跃,仔细观察还能从中发现几分小得意和窃喜,他指着屏幕上的图片说道:“你说,你是不是从以前就喜欢我了?”
西斯揉着克维尔湿漉漉的发尖,像捻着一团金黄色的树叶脉络。他把光屏拿的再近一点,结果被人家搂住了腰。
位置倒转,西斯被克维尔重新控制。
“原来我的学弟,现在还没明白这事。”克维尔俯身轻声道:
“那今天记得听我说完,不要中途睡过去。”
第二天,便有媒体拍到了传说中S级哨兵和S级向导一同出游的照片。琼斯家标志性的悬浮保姆车开进市区最繁华的地带,从车上先走下的是身姿挺拔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