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木低头摆弄模型,不知为什么没有看他:“听到好几次了,可能是老鼠吧。这些仪器不好搬动,我还是在这儿研究明白了再走。”
安晚问:“你不是怕得要死吗?”
塔塔木说:“总不会真死,我毕竟是整个第3养殖区唯一的医生。”
这话倒没错,医生在战区总能得到最大的优待,哪怕是虫族都不会随意杀害医生。可安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时候又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塔塔木拆装分子模型的手顿了顿:“你先走吧,有事来找我。”
“也行。”
安晚离开小别墅后,那咚咚的闷响又响了两声,显得颇为焦急慌张。塔塔木计算着对方走出欧风馆的时间,又等了半小时才好整以暇的关上窗户,打开床铺下的抽屉。
里面赫然躺着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兽医塔塔木!
塞在抽屉狭窄夹层里的兽医满脸惊恐,他瞪大了眼睛看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被堵住的嘴巴只能发出低声呜咽。
“塔塔木”低头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脸:“签了三年劳动合同呢,怎么能无故离职呢?这不地道啊,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人谦虚的表现#
安晚:基于我修的是共情,那么你谦虚了我就谦虚了
寒昱:比不过你们(羞涩.jpg)
海盐:比不过陛下
雪松:比不过……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是比不过的(微笑)
——
[民政局]向两只小宝贝投喂了营养液x2~
安宰:你来,别搞这些幺蛾子,直接发证。
☆、宝光
夜晚的第3养殖区非常不安全,饥肠辘辘的人们会趁着夜色偷盗、抢劫、施暴,远远近近都是尖叫与哭泣。
安晚现在视力很好,能看清黑黢黢的巷子里被撕破的裙摆和坦荡荡的肉/体,他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愤怒。
“不该是这样的……你们比我们超前了一千多年,怎么反倒快把自己玩儿死了呢。”
天空中巨大的赤红色月亮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一阵风吹过,让乌云遮住了赤月,天地陷入刹那的黑暗。
少年向黑暗中看了一眼。
少年离开了。
※
阿崽蔫哒哒的趴在二级虫脖颈上,豆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给养。空气中突然飘来一缕淡淡的香味,它眼睛一亮,这种清爽中带着些刺激性的薄荷味十分熟悉。
果然,下一秒就有黑影翻墙而入。
“呜噜!”
它激动向来人弹射过去,尾巴尖猝不及防从骨孔中抽了出来,二级虫闷哼一声,皱眉捂住后脖颈站起,看向那个小人类的眼神十分不善。
每次被吸取能量的同时雄虫也会回馈信息素,虽然行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是雄虫、什么是信息素回馈,但他知道这个过程对自己很有好处,被打断了自然很不愉快。
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不喜欢这个人类的事实,并在心中默默思考着如何能让对方死亡——这个死亡一定不能和自己有任何瓜葛,否则会被大人记恨。或者可以栽赃给那些愚蠢的同类?
着名虫族生物学家伊苏后来在《虫族·性格记》中写道:“人类第一次勾心斗角是因为什么不可考量,但虫族的第一次勾心斗角必然是因为争宠。”由此可见,不无道理。
安晚被弹过来的白毛球扑了个满怀,往后撤了两步才抵消撞击力,不由想着这只毛团子是不是最近又长胖了?一边掂量着一边往屋里走。
院子里那个大块头很难被忽视,但安晚现在没心情跟他寒暄。难以想象上个月他还奄奄一息的跪在三级虫脚下祈求对方无视自己,这个月就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无视掉一只二级虫了。
人类果然是适应性极强的生物。
“你怎么了?”行突然开口。
安晚的脚步顿了顿。
二级虫不会主动找他说话,更不会关心他,那么这句话肯定是个翻译句。
安晚低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充满担忧的豆豆眼。阿崽从他的情绪中感觉到了沮丧和愤怒,预感到在对方独自出门的这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安晚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他伸手揉了揉毛球,“不用担心,只是解决掉了几个人渣。”
“有事你可以让他去做,”行停顿了会儿,不太情愿的补充,“‘他’就是指我。”
安晚想到刚才黑夜下对幼女施暴的禽兽,隔着数百米远杀掉三个精神力不弱的成年人确实让他很累。但是——安晚看向行的复眼:“人类再该死,也该由人类处死。”
行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惜,人类再不该死,最终也会被虫族杀死。”
这不是翻译句。
安晚猛地握紧了拳头,行轻蔑的俯视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精神触须微动,暗红色钢翼翻出刃面,阿崽恼火的呜噜了一声。
行脸色变得极难看,但最终还是向着那个弱小的人类低了头:“抱歉,我收回前言。”
安晚本该有胜利的愉悦,如果不是阿崽还靠对方给养的话。
他不明白既然阿崽是虫族的天敌,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们吃掉而是这样一天嘬一口,难道白团子种族还讲究可持续性发展?更惊悚的是行变得越来越强,甚至隐隐有向三级虫进化的趋势,这不该是虫族正常的进化速度,安晚十分不安。
“是共生。”
塔塔木推了推眼镜,将一组图片投影丢到安晚面前。凶残的鳄鱼与骨骼纤细的小鸟、柔软的海葵与坚硬的寄居蟹、宏观的白蚁与微观的多鞭毛虫……体型、种族、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能安然和谐的共生着,它们并不互相攻击,反倒依赖对方生存。
安晚说道:“可种族A并不依靠种族B生存。”
塔塔木说道:“你无法否认种族B依赖种族A生存,你给我看的那份数值对比,很显然B在‘进食’A之后各项数值都很稳定,那证明A就是B的食谱。”
安晚说道:“那也只能证明A是B的食物,可B对A而言并没有提供什么好处,这不符合共生关系。难倒不是天敌?”
“真的没有好处吗?”塔塔木兴致缺缺的拨弄着投影模型,“也许只是还没体现出来呢。当然,你如果能告诉我A和B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话,我应该能分析得更准确。”
安晚说道:“只是科学探讨,并没有特定对象。”
塔塔木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
安晚围着兽医宽敞的卧室走了一圈,又伸出精神触觉到处摸了一遍,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他走回塔塔木身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低声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塔塔木显然慌张起来,他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呢!”
“昨晚,我向你打手势,你全部没有给予回应。真的出事了?”安晚示意周围没有监控器,“是不是寒昱威胁你什么?”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塔塔木打了个寒战,安晚确定了昨晚的异样跟那位克/隆人脱不了干系。
“你别管了,我在这儿死不了,顶多是不能走而已。你要是再掺和进来,小心把命给赔进去!”塔塔木看起来想暗示些什么,但说得太含糊,“你所见的,不一定就是你所想的。”
安晚问道:“你知道他是克/隆人了?”
“克/隆人?”塔塔木一脸茫然。
安晚说:“寒昱。”
塔塔木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你觉得寒昱是克/隆人?”
“我亲眼看见的,”安晚怕他不信说得更清楚了些,“下水道里,有他的尸体。”
塔塔木呆滞了片刻,眼中渐渐浮现出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安晚并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想的不同,还点头肯定道:“就是这样,他应该是想瞒天过海……”
“不是这样,”塔塔木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脸凝重的将他推到了窗台边,“他不是克/隆人,这一点我敢肯定。他比你想象中要强得多,也残忍得多,不要被他表面的做小伏低欺骗了,那个混蛋就是在逗你玩儿呢。”
塔塔木说着突然又折回去,从手术箱的夹层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皮筋,犹豫片刻还是递给安晚:“送你了,拿去扎头发。”
那是一条红棕色的皮筋,中间坠着枚树墩铜片做装饰。
“以后尽量少来这里。”
被兽医半劝半逼离开了欧风馆,安晚皱眉思考,顺手用皮筋给自己扎了个小辫。
看起来塔塔木好像知道些内情,否则他不会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可如果寒昱二号不是克/隆人的话,那他是什么?难不成还真有一个变色龙异能的Alpha留在了战后区?
时间在灼灼夏日的烘烤中流逝,转眼又度过了三次狩猎日。
这三次狩猎日安晚都是待在酒吧的防空洞里的,阿崽自然和他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行做了什么,这几次酒吧防空洞附近尤其安静,以往还会有些虫族靠近的脚步声,这几次安稳得就像是在地下度假。时间上也没有任何提前或推迟,仿佛三个月前那次提前只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