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畴对上他的眼,眸底没有任何波澜,“我需要检查。”
亓迦抿抿唇,最终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指腹碰上少年腰侧,肌肤如他所想的那般细腻,轻轻一按,少年的身体便颤了一下。
亓迦眸色更冷了,他让少年半倚在自己怀里,把他下滑的衣裳往上拉,盖住不该露出的部分。
“确实是帝君。”涂山畴说完,顺手把袍子给少年拉上。
虞衍白连忙系好衣带,强行让自己假装不尴尬的看向狐帝:“可以取出来吗?”
涂山畴点头,“可以一试。”
接着又说:“你需要跟我进禁地。”
虞衍白不假思索的就说:“好。”
但等他们到了禁地外时,门口的狐族守卫拦住了亓迦和虞氏夫妇。
“涂山禁地。”狐帝看着他们,道:“按理说虞衍白也不能入内,但虞谷与涂山向来亲密,本帝破例让他进一次。”
“却不可能再破第二个例子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澜,可一字一句都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人无法反驳。
虞朗垂首行礼,“狐帝说得是,那我们就在外等待,有劳狐帝操心。”
亓迦想上前,被虞朗拉住,虞朗抬头看他,“仙君,涂山禁地,人族进入必死无疑。”
“大师兄,你就在外等我好啦。”虞衍白捏了捏亓迦的手以示安慰。
涂山的禁地乃至整个青洲的狐族禁地,都是人族无法存活的地方。
亓迦张了张嘴,最终只得无奈的道:“好,我等你出来。”
第63章 真相?
雪花纷纷洒洒的从天空落下。
禁地白茫茫的一片, 放眼望去,除了白,还是白, 连天空都是刺眼的白。
雪花落在长睫上, 被呼出的热气融为了水珠,坠在浓密的睫上, 随着睫毛的轻颤,没入根部, 最终从眼尾滑下, 滚入雪地。
虞衍白看着漫天飞扬的雪, 抬起手,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他的掌心, 本就白皙的手,被雪色映得愈发的白,白得仿佛透明了一样。
“这是历代先祖的沉眠之地, 也是历代先祖对后辈的馈赠之地。”涂山畴望着雪色世界,眸底染上追忆之色,扭头对少年道:“你们虞氏狐族, 本姓涂山。”
虞衍白点头, 他最近刚看了相关记载。
涂山畴带着他在白茫茫的世界走, 最后走到一处雪山上, 白色的山丘若不靠近,根本看不出来。
但此处并不是什么雪山, 狐帝的手一挥, 雪山上的雪花扬起又倾盆泻下,落了他们满身。
雪山的真面目露了出来,雪下是一座圆形祭台, 祭台上刻着复杂的纹路,纹路蜿蜒至中心,凌厉的狐眼在中心睁开,九尾缠身,是一只强大的九尾狐。
“上去。”涂山畴抬抬下颚,示意少年上去。
虞衍白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迈上祭台,他的脚掌刚落下,便感觉无数股陌生的狐气包裹他,这些气息罩在他身上,将体外的寒冷驱散,温暖的抚在他身上。
“这是先祖遗留的狐气。”看到飞雪无法靠近祭台,祭台中心形成一片雪中禁地后,涂山畴说:“他们很喜欢你。”
虞衍白正想问怎么把帝令取下,他腰间突然泛起阵阵难耐的灼烧感,灼烧感出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空气中的狐气悉数涌向的腰间。
腰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他一个不稳,摔坐在了祭台上,白袍白发雪色天,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同雪色融为一体的虞衍白。
一道暗色虚影从他腰间浮出,虚影变形,像是被什么拉扯出来的一样。
虚影出现后,发出“啊啊啊——”嘶声。
涂山畴抬手止住空气中狐气对他的抹杀,将他固在了祭台上。
“帝君。”涂山畴对着空中的虚影道。
那虚影想要离开,几缕看不见的狐气却将他束在空中,使得他无法动弹。
虚影抬起头,半白的头发从他脸颊两侧分开,露出一张消瘦得仿佛只剩下骨架的脸,虚影混身上下冒着浓浓的死气,死气浓郁得仿佛形成实质。
虞衍白看清他的面容后,吓了一跳。
他当初在剑府外看到的帝君,可不是这个可怖的样子。
“如你所愿,我们见面了。”涂山畴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卑不吭,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帝君有什么想说的,又或者需要青洲的帮助?”
半空中的虚影开口,声音沙哑:“是荒戢,他违背天道的千年任命,害我险些失去性命,我需要青洲的帮助,而唯有虞谷的结界才能困住他,不孝子荒戢,有违天道,将遭受天道的惩罚。”
涂山畴眸子沉下:“仅此?”
虞衍白回想到当初在帝宫遭遇的一切,开口问:“那是什么地方,荒戢为什么要抽我的狐气,还有那个空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狐族的尸体。”
涂山畴听到虞衍白的话看过来,虞衍白简单的给他说了一下当时的事情,以及被荒戢陷害通缉的事。
听完后涂山畴陷入沉思,空中的虚影也沉默了。
过了片刻,帝君看向虞衍白,开口:“荒戢之所以抽你的狐气,那是因为普天之下,帝宫可入任何地方,唯进不去虞谷,而传说,虞谷里藏有解除帝命千年的诅咒之物,所以荒戢才会抽你的狐气。”
“那那些成千上百的狐狸,难不成也是虞谷的狐族?”虞衍白反问他,脸上的怀疑毫不遮掩。
虞谷人丁稀少,从来没有发生过虞族失踪的事。
那些狐狸或许是青洲的,但绝对不是虞谷的。
“或许那是他的失败品。”帝君语气有了些波动,带着愤怒道:“我直到被他逼入了绝境,才知道他一直在帝宫的帝芥空间做这样的事情。”
虞衍白的怀疑更深了,“这一切都是荒戢的错?”
帝君:“正是。”
虞衍白和涂山畴对视一眼,后者冷冷开口:“看来帝君是把我们当猴耍了,如今天下太平,新任帝君管理有方,我们青洲,犯不着淌上这趟浑水。”
说完,涂山畴对祭台上的虞衍白道:“我们走。”
这就走了?
虞衍白有些不解,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但狐帝说走,他也没犹豫,直接跳下祭台,往狐帝的方向去。
见少年离开,帝君急了,“衍白,荒戢这样对你,害你险些失去性命,难道你就不想要报仇?”
尽管知道帝君是在激他,但虞衍白一想到荒戢的所作所为,心底的怒气便涌了上来,他冷冷的看向空中虚影,“有些仇,我自然会报。”
话音一转,他接着开口:“但我也不愿为他人做嫁衣。”
涂山畴有些惊讶的看向少年,见少年多情的狐狸眼挑着,眼底却十分理智。
他一直以为虞衍白就是个没主见的小孩子,从小被宠着长大,不谙人情世故的貌美小狐狸,只能摆在家里赏心悦目,无法独立生存的柔弱菟丝花。
今天看来,似乎也不全是这样的。
空气安静,帝君脑袋垂着,苍发遮盖了他的面容,他叹了口气,抬起脸,眸色复杂的望向少年,语气落寞:“你真像他。”
虞衍白:“?”
还来不及疑问,帝君又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们,帝宫发生了什么,但你们要保证不把我交给荒戢。”
虞衍白点头。
他怎么可能会帮荒戢。
狐帝没说话,眸光闪了闪,压压下巴。
帝君重新开口:“荒戢他,并不是荒戢。”
“而是上上任帝君,也是上上上任的帝君,他已经逃避天道,连续做了很多任的帝君……”
……
亓迦等在外面万分焦急,忍不住反复踱步,担忧之色全部摆在脸上。
衍菡看得稀奇,她还是第一次见亓迦这幅样子,凡运宗上百年的相处中,大师兄亓迦都是冰冷不可触摸的高高在上样子。
她一时心里感叹万分,当真是世事弄人,世界大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例如昔日大师兄成为他儿子的道侣?
想想还是很梦幻。
她至今都觉得还在做梦。
“咚咚咚”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美艳的狐族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女子先是向守卫询问了狐帝的去向,才又转向他们,行礼,“虞谷主,夫人。”
她眸光右移,看到亓迦时候愣了一下,又连忙恢复正常表情。
“狐帝在忙,你去回绝了吧。”虞朗对女子叮嘱,“我们在狐宫的事情切记保密。”
女子点点头,退下,退到拐角处时又顿了顿,余光微偏,重新投向站在禁地外的黑袍男人身上,她眸中带着思索之色,但最后还是收回眸子离开了。
女子离开没多久,狐帝就带着虞衍白出来了。
亓迦神识在少年身上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见少年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虞朗先是问:“怎么样?”
才又说:“方才有女侍来寻你,说是帝君拜访,我让她回绝了。”
狐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转而道:“帝君已被我重新封印,但要想让帝令彻底从虞衍白身上离开,恐怕还得从荒戢那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