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不再，狭长的血眸泛着红光，墨发飞扬，红袍簌簌作响，男人满脸鲜血，骇人无比。
眼前人已不再是亓迦的脸，虞衍白感觉这张脸有一丝熟悉，但鲜血过浓，尽管熟悉，也无法辨出。
“你。”他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先生，先生，我错了。”
血腥味扑鼻，抱着他的力量太大，虞衍白几次挣脱都没法儿挣开，灵气使不上来，识海封闭，浑身上下更没一件法宝存在。
男人抵着他后退，腿弯猛地撞上床沿，虞衍白一下往后仰倒在了床上，男人扑下来，虞衍白往侧边滚了一圈，但还是被钳住双手面朝上。
“放开我。”虞衍白气息不稳，心跳“砰砰砰”的跳起来。
他尽量压住心底的害怕和恐惧，观察这个疯疯癫癫男人，男人血眸中满是痛苦，又忽地染上恨意。
下巴猛地被捏住，虞衍白被迫与男人面对面。
见男人眸中情绪一直在变，虞衍白颤着声开口：“你，你别激动。”
“激动？”男人声音阴沉下来，又忽地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墨发披散，血色覆面，血泪从他眼角流出，“先生，为何要忘了我。”
虞衍白见男人疯疯癫癫的样子，忍不住心底暗骂‘疯子’，但开口却顺着他的话道：“我怎么会忘了你。”
“那我是谁！”男人眼底带着疯狂的颜色，“你忘了他好不好，好不好，只记得我不好吗？”
虞衍白仍无可忍了，膝盖弯起就要顶他，“有病吧你！”
可膝盖刚弯起，就被男人压下，男人脸上带着森森鬼气的笑，压下后就要俯身。
一张血脸靠近，虞衍白双眸紧紧闭上。
但他以为的血腥味没来，反到身上一轻。
熟悉的雪味在满是腥气的空气中尤为清新。
睁开眼，同样一身红袍的男人站在面前，男人后背宽阔，墨发垂背，无妄剑握在掌间，丝丝鲜血顺着剑柄滑下，滴落。
“大师兄。”虞衍白颤着声开口，眸中映着亓迦的宽背。
他伸出手，白皙指尖轻轻捻住男人的衣角，仿佛那样便握住了全部。
“衍白。”亓迦回头，狭长蓝眸落在紧撺自己衣角的手指上。
那手指修长白皙，就如同他的主人般，处处精致，让人怜惜。
少年惊慌的脸上，漂亮狐狸眼早已漫上水光，却强忍在眼眶，染红了眼尾一片，更染红了血色的妖痣。
亓迦宽大的手掌落下，握住少年比他小一号的手，轻轻一拉，少年入怀。
他宽掌轻抚浑身颤抖的少年背，眸色沉沉落在对面一身血色男人身上。
开口间，却是温柔无比：“衍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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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
虞衍白“呜”了一声, 小声开口：“我不怕。”
鼻音重重的，眼眶又红，就差下一秒要哭出来了。
“好, 不怕。”亓迦拍拍他的背, 没揭穿他。
这时虞衍白感觉自己被封闭的灵气有松动，连忙催动灵气祭出鲛灵, 那银剑他是不敢再用了，生怕再次抽干他的灵力。
感觉怀里少年挣脱, 亓迦只好松开, 冰蓝长眸划过遗憾, 但手掌却还是牢牢握着他。
满脸血色的男人看着这边贴得极近的两人, 那双红眸愈发的红了。
一声巨吼突然响起, “吼——”
同时，空间开始扭曲，血色参杂着漆黑。
亓迦伸手搂住虞衍白,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纵身一跃，吓得少年连忙扯住他胸前的衣襟。
搂着自己的人胸膛宽阔，怀抱灼热, 雪味盖过了空气中的血腥。
虞衍白扬起脸, 只能看到男人坚毅的下巴和那抿着的薄唇, 墨发飞扬间, 这幅场景让虞衍白感到熟悉无比，好似曾经经历过般让他心跳“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大师兄……”虞衍白想说什么, 可话到口边, 又小了下去。
此时面前黑红撤去，站在对面的疯子身影也消失，入眼一片漆黑。
视线突然变黑, 虞衍白不适应的又喊了一遍，“大师兄。”
同时撺紧他的衣襟。
结实的臂膀环上他的腰，温热的气息笼罩全身，熟悉的雪味在鼻尖蔓延，虞衍白没去挣扎，又悄悄靠近了一点。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大师兄在身边，是多么的令人安心。
“别担心。”亓迦的声音响起，“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黑暗对亓迦来说，形同虚物，他眸光落在少年身上，看到少年紧紧的贴着他，狐狸眼中满是对他的依赖，他心底便涌起阵阵暖意，又将怀中少年拉近了些。
“这是什么地方？”虞衍白忍不住问。
亓迦沉吟片刻，“传说万年前有一魔族吞下了上古巨魔，因无法控其身，被当时的大能之辈联手封印，其中一部分巨魔身体便被封印在剑府中。”
虞衍白眉头蹙起。
上古巨魔。
“这剑府封印修为，那我们岂会是他的对手。”
亓迦解释：“封印巨魔之地是独立的小世界，剑府的修为限制在这里并不适用。”
啊？，
虞衍白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
他金丹初期，这剑府无论封不封印，他确实都感觉不出来。
那澹台子湮……澹台子湮的目的是上古巨魔？
想到澹台子湮，虞衍白突然想起了一直被他抱在怀里时不时拍两下屁股的亓迦缩小版，他心虚的瞥了亓迦一眼，又连忙垂下眸子。
亓迦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虞衍白的异常一样，继续道：“衍白切记，不要离开我身边。”
“巨魔狡猾，善勾人心深处的欲望，制造幻境，从而取人性命。”
听到他这话，虞衍白摸摸自己身上衣服，凤绣纹路仍然可以在掌下感觉出来，但这仍是他幻境的那身衣服，他忍不住开口：“那大师兄，我们还在幻境吗？我这衣服还没变。”
亓迦视线落在少年身上，哪怕漆黑无光，但身着艳红嫁衣的少年，在他眼中仍显眼无比。
少年肤白发黑，一身嫁衣去了他身上的稚气，平添妩媚动人之姿，漂亮的狐狸眼在黑暗下仿佛闪着星光，眼尾一抹红，天然清媚又惑人。
“这嫁衣。”亓迦握紧他的手，“是真的。”
“但这并不是巨魔的嫁衣，而是剑府内的。”和他身上的嫁衣是一套。
还有……亓迦想告诉他，与他拜堂的人，是他，而不是他。
但现下少年好不容易才与他亲近他，犹豫片刻，亓迦还是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他们在黑暗中行走。
虞衍白看不清路，就全程跟着亓迦的步伐往前走。
他心底想，这下又扯平了，我救你不落入魔族之手，你救我不落入魔族之手。
这复杂的救来救去，让虞衍白忍不住弯起狐狸眼，又往男人身边靠了一步。
他们走在前面，而他们没有注意的后方，一双红眸在黑暗中闪着红光。
黑暗的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脚下踩的地面突然倾斜，虞衍白一个不防，摔进了亓迦的怀里。
他脚还踩着地面。
但突然！
地面由硬变软，并蠕动起来，虞衍白脑中突然浮现那种没骨头的软体动物，更是浮起曾经在绘本中看到的魔族巨大触手蛊虫。
他瞬间头皮发麻。
正想从亓迦怀中脱身站稳，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上了他的指尖，虞衍白狐狸眼猛地瞪大，尖叫一声：“啊啊啊——”
他一下跳起，寻着最近的亓迦，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双脚离地圈住亓迦不停的上挪，直到挪到男人结实有力的腰间才止住了。
手脚并用的缠住亓迦，虞衍白脸死死埋进他的胸膛。
脚下触感仿佛仍在手足间，让他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亓迦的衣袍中不露一丝缝隙。
亓迦感受到身上少年柔软的身体，僵了一瞬。
随后，他伸手托住少年，就如同少年曾托住他的姿势一般，抱住了少年。
视线落在壁间摇摆的藤蔓上，亓迦沉默两秒，握在掌间的无妄剑消失。
虞衍白还能听到蠕动的声音，他更不敢抬头了，连亓迦托着他的臀部都没注意到，他埋在他怀里小声开口：“是，是什么啊，大师兄。”
亓迦瞟了眼藤蔓，“貌似是些肉触。”
虞衍白身体瞬间僵住，又抱紧了亓迦一些，就差没和亓迦合为一体了。
亓迦满意的抱住少年，脚下地面不停蠕动，将他们带入未知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黑暗渐渐变淡，亮光在尽头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