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尤面色惨白,他脑子里轰轰的,莫小白痛苦的脸时不时在他的眼前翻滚,他不忍心回头去瞧。
然而天阙上的指挥官把病床上的病人抱在怀里,直接出来了。
龙辰的怀里有一件雨衣,摊开来,很大,把怀中人严严实实的盖了进去,像是盖一床被子,连头脸都没露出来。
雨衣下大肚的痕迹看的分明,孩子还没有要下来的趋势,滴滴答答的血水却从遮盖的雨衣下摆不停滴落,不仔细的人,会误认为那是猩红雨水。
龙辰没有雨衣,也没有打伞,雨点打在他面上,伴着一颗颗滚大的泪珠从削尖的下颚滚落。
只要是参与了当年那场战争的人,不会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天阙指挥官,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风在天边呼啸,大雨被吹得溅落。
李老板保持安静没说话,也没让手下人动作,生意人的警觉和灵敏,让他明白,自己现在哪怕乱动一下,多嘴一个字,那都是找死。
只有江尤放心不下询问,“你要带他去哪儿?他情况很糟糕……”
“带他回天上。”
龙辰回答了江尤的问题,之后谁也没有再理会,稳稳抱着怀中人登上了自己的飞行器。
梁封当着所有人的面,也登上了那辆飞行器。
飞行器乘雨而上。
目睹这一切的人群当中,有保镖按捺不住张口惊呼,“那孩子就这么被带上去了?所以当年的战约有什么用?只要爬了指挥官的床,怀了指挥官的孩子就能上去!”
下一秒这人就被一股飓风卷上了高空。
安静的荒城之上,没人再敢乱讲话。
·
莫小白从来没想过生产会是这样,全身性的疼痛!
不像是生孩子,更像是生病的异能/异化者,剧烈的异能在体内波动、鼓胀,像是要把他小小的身体撑破。
那种疼痛甚至连生子的疼痛都盖过了,连龙辰的止痛剂都不起作用,连疼晕过去潜意识里都还是极度难受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又掉进了自己的羊水世界。
上一次这里只有一株参天大树,树上挂着一个都还没长开的小婴儿。
这一次却不是一株大树了,而是一整片林海!他窝在最中心的小岛,岛的四面是清澈见底的海洋,水草和珊瑚在海底招手,海龟爬上岸来用尾巴挠他的脚掌心。
海岸的边界就是林海的起点,自起点起,一望无际蔓延到世界的尽头。
群山是世界的终焉,天际蔚蓝。
这里的世界没有猩红雨,只有拂风,风把小岛上遍地的鲜花吹开,最美艳饱满的就是玫瑰,一朵朵,一簇簇,直接环绕着莫小白生长。
他渐渐窝在花海的中心,熬着越来越鼓胀的痛感,感觉自己就要死掉了。
然而与死亡相反的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和疤点在相继消失,皮肤细腻雪白,身体变得光洁宛如初生。
他紧缩成团的身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窝在母亲肚子里的婴儿,他难以忍受的哭叫,就像初生婴儿的啼哭。
天上有鸟儿飞下来,唱着小曲安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海中心紧紧团住的人儿终于解脱一般松开了手脚,他侧躺在草地上剧烈地喘息,哭花的脸蛋枕在馨香的花丛里,半掩着。
露出来的半张脸,干净白皙,含珠带泪,我见犹怜,惹得脸旁一丛玫瑰鲜红怒放,像是要和他比美。
闭眼喘息的人儿忽然伸手把这朵玫瑰摘了,那只肤白的腕子盈盈一握,指尖托起花朵置去鼻前轻嗅。
“欢迎回来,”同时一声软绵绵的小奶音落在耳畔,有小团子撅着白屁股凑过来,甜甜唤他,“妈妈~”
闭着眼的人儿笑了笑,他睁开眼醒来,眼底星子盛大。
第34章 莫尘(1)
星历1907年,还巢计划执行后377天,距离二次末日全星球绿植消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整年。
莫尘醒来时身体酸疼,男人抱得他死紧,大怪物还死皮赖脸留在他体内,莫尘不得不把男人推开。
连同体下的怪兽一并推走,莫指挥官拧着眉头轻哼了声。
这声儿像是信号,耳根灵敏的家伙以昏昏欲睡的状态再度团过来,伸来一条胳膊,伸来一条腿,眼见要把莫尘困住。
莫尘一个翻身半蹲跪地,同时把枕头推送过去,男人一把抱住了枕头,埋着脸就啃了一口……
“……”莫尘想起来之前自己被啃时的模样,脸上一阵阵的发燥,最近做的次数太多了,脑子里不是男人的躯体,就是男人的脸,干事的时候跟打仗似的,净要他好看。
以前刚撩的时候,还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奶狗,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狼犬了。
“坐下,睡!”狼犬啃了半天枕头,发现搞错了对象,迷迷瞪瞪找见了他,又伸长胳膊朝他捞来,莫尘连忙两发指令,把男人摁了回去。
男人躺倒,又进入了梦乡。
莫尘仔细打量着男人,确定他是真睡了,松口气,起来。
“嘶——”起身时身下的刺痛很明显,莫尘差点又跌回去,幸好失态没人发现。
他适应了一下,转身套上一件衣服,摸黑去一旁的器材柜,从第二层翻出来验孕棒,去到幽闭室的淋浴房。
这里是他和龙士官偷.情的小黑屋,没有人知道,验孕是他每次完事后都要进行的操作,也没人知道。
包括龙辰本人,都被他瞒在鼓里。
验孕如今的精准度很高,怀孕趋势几乎是在几个小时内就可以测出来。
已经没有时间了。
莫尘把验孕棒塞进去时,还赤着脸想,这次一定要成功,抽出来一瞧,满怀的希望顿时落空,连脸色都忍不住垮了。
又没怀上!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了会儿。
浴室对面有张落地镜,他抬一抬头,能在镜子里瞧见自己失落的模样。
眼尾通红,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一点都没有长官的气质。
身上大大小小很多痕迹,都是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他平时不太敢穿露胳膊露腿的制服,搞事情时也不敢让男人啃他脖子。
莫尘发现了什么,侧头,对着镜子抬手摸了摸脖颈的右侧。
这次男人不听话,啃了一口……红艳艳的一颗草莓,咬的挺狠,带着血色,擦也擦不掉,不得不最后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衫掩上。
为此,出门时,莫尘特意瞪了男人一眼,男人在仰卧起坐坐卧垫上,团着被子枕头睡的正沉。
这憨熟憨熟的模样像一把软刷,扫过莫指挥官的心头,让他红了脸。
莫尘单手捂了捂脸,有些不可思议,之后又看了男人几眼,轻轻关上幽闭室的门,离开了安静的训练大楼。
凌晨三点,莫尘穿戴整齐,穿梭在天阙的合金世界,侦察楼上偶尔有卫兵发现他,有的人给他打招呼,有的人没有。
这种现象,在一年前,是绝对不会有的。
莫尘照常回应了所有人,然后于凌晨3点22分来到医药科研局。
在天阙,加班是常态,科研局的肖薇儿更是个工作狂。
莫尘来找她时,一千度近视的女孩儿正扶着厚厚的眼镜,单眯着眼凑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标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莫尘便在一旁的茶座坐下来,坐下时屁股稍微有点不适,莫指挥官红了红脸,想拿靠垫塞屁股底下垫着,看了埋头工作的女孩一眼,又快速掩饰起来,打消了这种念头。
于是等肖薇儿结束观察,回头想去茶座上拿杯水喝,便瞧见了茶座上正襟危坐的指挥官大人,吓一大跳。
肖薇儿:“指、指挥官,您怎么来了?”
莫尘面上的表情一本正经,说道:“还是上次那件事,我那位朋友有点急,想用一些更快速、便捷的方法,我便来你这问问,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肖薇儿愣:“男性快速怀孕的法子?”
莫尘清咳,端坐的姿势改成叠腿,故作随意,“嗯。”
肖薇儿有点为难。
指挥官口中这位男性朋友,是大约在一年前出现的,因为很多年不孕的问题,和老公闹了矛盾,要离婚。
指挥官和这位男性朋友似乎交情不错,常来她这取些验孕棒和助孕的调理药,帮助他们解决夫妻之间的矛盾问题。
指挥官可真是仗义,可肖薇儿觉得这事真的不能强求。
“其实男性怀孕本来就不容易,多年怀不上挺正常的,与其老是想办法怀上,不如您去劝劝您那位朋友的老公,让他放平心态,不要把这事儿看的太重要了,有的时候越想要孩子,越不如意的。”
“没用,”莫尘胡说八道,“矛盾现在已经激化了,一个月之内再怀不上,立马离婚,若不是这么紧张的关系,我也不会凌晨三点跑来你这里想办法。”
肖薇儿皱眉。
莫尘跟着皱眉,交叠的腿放下来,脸色严肃,“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肖薇儿一个未婚女性,有些话说起来挺烫嘴的,脸都红了,皱着脸瞧着指挥官。
“办法当然是有……男性怀孕困难,说白了,是同房的次数和强度不够,以至于输精口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