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的老臣,开国元勋,精通风水奇术——我们有人前几日见到他睡觉之时周身环绕着浓郁的仙气,第二日便进宫找人皇议事,一天未见人影。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魏征斩我泾河龙王之时。”
泾河龙王虽说触犯了天条,但天条乃是天宫的规矩,与水中的事情不能相提并论。可惜就可惜在泾河龙王咽不下这口被天宫打压的气,又去纠缠于人类,最后被人间天官魏征梦中所斩。
就算敖广出面去与地府之人对峙试图取回泾河龙王的魂魄,地府却早已与天宫互通一起,拒不还魂。
这是天宫的一次打压,众人皆知。
“那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嬴惑坐直了身子,当啷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早就看那群人不爽了,还有那个叫什么刘伯温的人类是吧?我一会儿就带他去看看地府的样子。”
“别!”敖广忙制止了他。
“怎么?”
“这事儿你别瞎掺和,你就乖乖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和天宫的人一起遁走就完事了,”敖广说着,在自己怀中掏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了个什么东西放在了嬴惑的面前,“我唯一的请求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这个东西。”
嬴惑眯着眼睛,看向了那物。
形状像是一个鸡蛋,但是大小却大得多,足足有十几厘米的高度。其表皮呈现乳白色,又有隐隐约约的金色纹路纹路密布其上。嬴惑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发现这东西像是个石头一样梆硬,里面听起来甚至像是实心的。
“这是啥?——一颗恐龙蛋化石?”
“把‘恐’字儿去了。”
嬴惑抬眼望向他:“......龙蛋?你生的?”
“你生的!!”
敖广对于嬴惑时不时说出来的气人话语已经有免疫力了,很快他便整理好情绪,解释道:“按理来说,他本应该在近两年出生,但因为某种原因,我们推迟了他的出生日期,因而看上去才会像是一块没什么生命的化石。”
“我就是希望你保护他,放在我们这儿多少有点不安全。”
“懂了,你想给你们族的崽儿找个保镖,”嬴惑似乎对于这种事情还挺新鲜的,一把便捞过了那蛋塞进了自己怀里,“那我就收下喽。”
敖广看着他,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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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别哀声叹气了,你看,他似乎要醒了。”敖润拍了拍敖广,有点期待地看向了躺在龙泉之中的嬴惑。
果然,面色逐渐染上了红晕的他先是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随后身体上也有了生命反应。他微张着嘴喘了几口气,不可避免地吞下了一些龙泉中的水,呛得他立刻便从水中坐了起来。
嬴惑睁开双眼,有点迷茫地望着面前的景色与站在他身边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方才吞下的那水口感甘甜清冽,带着丝丝凉气与灵气滋润着他的喉肺,令人舒适。
“味道不错。”
敖润只看见好不容易醒来了的嬴惑,坐在水潭里砸吧着嘴,随后说出了一句奇奇怪怪意义不明的话。
......看上去有点像是个傻子。
第50章 龙君VS真君(上)
眼睁睁地看着毫无生命力的身体在泉水中被逐渐修复,并“起死回生”,即便已经提前得知了它的功效,敖润依然显得很是激动。
既然这泉水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那么倘若将其稀释很多倍后当作雨水降下,那是不是能够非常广泛地滋润土地与民众?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惠泽万物的举措?
就在敖润想着这些事情走神之际,苏醒过来的嬴惑从泉水中缓缓站起身来。当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竟然身处海底之时,他惊得下意识便摒住了呼吸,瞪大了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静待了两三秒,发现自己竟然在水中呼吸自由后,他方才送了一口气,随即而来的则是对敖润的抱怨。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不慰问慰问我?”
听到嬴惑对自己说话,敖润方回过了神来,看向他:“我看你精神不错,应该恢复的还挺好?”
嬴惑的肤色还是相对以往有些苍白,但至少不像是一具尸体了,薄薄的皮肤下面能看到隐约的青色的血管脉络,代表着这具身体已然恢复了些许生机。倒是他的那双眼睛,没有平日那么有神了。
“一般般吧,毕竟这身体确实不太行。”嬴惑回答道。
“我其实之前就想问来着,”听到嬴惑的这句话,敖润忍不住开口道,“你的身体,不会——?”
“只是凡人之躯,”嬴惑料到了他想问的问题,直接点头肯定了敖润的疑问,“曾经的仙人之躯早已被毁。”
其实从敖润听到敖广说出“反魂灵珠”几个字的时侯,就有了这个猜测。
反魂灵珠既然是用来保存灵魂,令其千年不朽的宝物,那么什么原因能够令人的灵魂与肉/体分离?对于嬴惑来说,也只有在其原身已死的情况下这件事情才有可能成立。而又有什么事物可以强大到毁灭一位真君的仙体?——绝大概率只有天罚了。
换句话说,在七百多年前的那场大遁逃中,敖广和嬴惑这对儿难兄难弟,一个死了全族后自己也死了,独剩一缕精魄留存龙珠之中;一个肉身被毁只剩魂魄,藏匿于灵珠之中直到今日。
敖润在感叹之余,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事情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反魂灵珠可以让魂魄千年不朽,这个‘千年’是?”
“整整一千年,”白韶突然接话,“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到时便会衰落,最终化为一块普通的石头。”
敖润一惊,慌忙看向了嬴惑:“可是自那遁逃外加天罚,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这么说......”
嬴惑却像是丝毫不在乎一样摆了摆手,并耸肩道:“恭喜你华生,你发现了盲点!——没错,我是还剩两百多年的时间。不过,说实话,我活的已经够久的了,反魂灵珠给我续的这一千年不过就是个零头,在我看来实在是可有可无。”
说完,他下意识将视线转移到了化作青鱼的敖广身上,敖广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故意的,就是不回应他的视线:“如果不是这条喜欢自作主张的青龙,我还用受今天这气?”
潜台词就是说,如果不是敖广在几百年前让嬴惑成功续命,没有令他命丧当场,嬴惑自然也就不会活到现在,身为堂堂火德真君也就不用被区区几只旱魃击败,受此大辱了。
或许嬴惑说这话的本意,只是对于当初敖广所作的某件事怀有怨言,对于自己做的某个决定感到后悔,又或者是单纯的想从被旱魃击败这件事中找回点面子......但不管是哪一个,这话听在敖润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敖润诞生于世不过百年,对于嬴惑来说,估计是连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的时间,不过区区弹指一挥间。但在敖润看来,时间并非是只能用长短来衡量的概念。
此时听到嬴惑将千年时光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些时日在他看来当真一文不值的样子,敖润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被否定了。但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另外一种莫名的感觉逐渐浮现了出来,让他自己都有点认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有一种......像是......被人忽视的不快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你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去找旱魃?”敖润突然扭转了话题,低声向嬴惑询问道。
“啊?”嬴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题的转变,随即在注意到敖润不太对劲的神色时,他方开口道:“我感觉那旱魃变异的有些蹊跷,就去随便看看。”
“然后?你发现了什么?”
嬴惑并没有选择把他被自己的法器拒绝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实在是太丢人了,殊不知敖广早就在他昏迷的时侯把他的事情全都给抖落出来了。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倒是知道了那旱魃并非独自一人,它还有不少手下。那些小妖修为不高,奈何数量实在是多,挺难对付的。”
“所以,你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才搞得如此狼狈的?”
敖润这话中带着点尖儿,听在嬴惑耳朵里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儿。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向敖润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与不满:“是,它们人多势众,我还仅为凡人之躯,根本无法发挥出大部分留存的实力。”
“我看就算给你仙人之躯,你也干不出什么正经事儿。”敖润语气虽淡,但这句话对嬴惑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嬴惑这次看上去真有点生气了:“你突然之间怎么了?吃呛药了?”
“我觉得倒是你,是不是被旱魃那一下子烧坏了?”
“......”
俩人之间正常的话题突然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一时间让旁边的白韶和敖广均看傻了眼。
在他们的角度,本身二人之间在气氛和谐的谈论着反魂灵珠这件事,中间不知道嬴惑说了啥戳中了敖润的痛点,又不知道敖润他自己脑补了啥,突然就开始呛嬴惑。而嬴惑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呛了当然要还嘴,最后就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