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卯月耐心全无就要往外走,天帝却端着两杯茶出来了。
“哎哎哎——卯月你这是干嘛去?”手里的茶杯都要溢出来了。
卯月眉眼中满是冷漠,“你让我过来下棋,如今下完了,还不能走了?”
天帝琢磨着,卯月最近这心情看样子是真不太妙,一时也犯了难。
他是想来劝劝卯月的,自打他和天岚公主定亲之后,听说就没在天岚的房里呆过,天岚居的闲话可是传了不少。
天帝头疼地把茶杯放在桌案上,焰绯倒是还算体贴地主动帮忙接了过来。
这让外面的小仙官看了,恐怕都要咋舌道:到底谁才是天帝啊?
“先回来先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天帝叹了口气坚持招呼他道。
身边的焰绯执起茶杯,静静喝着茶。
白色的雾气悠悠地从杯盖的边缘处一点点渗了出来,带着一丝一缕的茶香,十分勾人。
可惜卯月没有心情去感受。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回来坐下了。
“卯月啊,我知道这回是委屈你了……”天帝往卯月的方向靠了靠。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卯月打断了。
“我不觉得委屈。”
卯月只是捏了捏眉心,看起来还挺平静。
“不觉得委屈?”天帝不由一愣。
“这天上天下的事物,岂有白来的道理?——当我握住女娲一族的权势之时,我自然已经知道它背后已然标好的代价。”卯月说起这交易并不避讳。
他愿意用一纸姻缘换来女娲宫的支持,那么不论“委屈”与否,他都要默然承受。
而焰绯——
卯月抬眸看向了对面一言不发的焰绯。
他不愿意,那么便也没有白来的权势。
只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罢了,他等价换给天岚的是暗月宫宫主夫人的头衔和暗月宫永生的庇护,其它的便再也没有了。
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一点,天帝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桩亲事。
难道真的只是他之前所言的为了拉拢女娲一族的势力?
可惜女娲一族数百年来已是渐渐衰颓,对内庭来说有自然更好,没有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卯月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情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也是他今日会来的原因。
“卯月,我知道你心有困惑,但我的答案还是和上次与你所谈的一样。”天帝主动道,“内庭需要女娲一族的力量,尤其是现在,我们不可自断一臂。”
卯月很快就抓到了这段话中的关键之处:“自断一臂?”
这无疑与天帝上次所说的话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女娲宫的力量真的有如此重要吗?
天帝的神色愈发深沉,他注视着卯月继续说道:“……当年‘他’并没有死。”
卯月轻放在桌案上的指尖忽然一颤。
“什么叫没有死?”
活物便有魂,尤其是对于仙者而言,□□的灭亡并不算是所谓的“死”,只有彻底的魂飞魄散才算得。
天帝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开口道:“‘他’的魂魄还在……”
“轰隆隆——”
一阵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了天帝的话语。
元和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哒。”焰绯手中不知何时再次执起的棋子蓦然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又下雨了,不知道温染他们在东海怎么样了。”焰绯头也未抬地看着自己刚刚放下的那枚棋子,“卯月,这困局我已破了,该你了。”
卯月眼中的神采一瞬而逝,他极微小地动了动纤长的手指,随即勾了勾唇角,也转向了桌案上的棋盘。
只是眼底依旧一片冰冷。
伴随着殿外接连不断的雷声雨声,又一枚新的棋子落下。
新的棋局已经悄然运转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_(:з」∠)_回仙界瞅瞅两位大佬的日常
第34章 东海05
东海。
一阵地动海摇之后,眼瞅着老龙王终于肯说出最近东海异动的实情了,只是神色上似乎仍然有所回避。
郎卫鲜脾气急,发现他们表情有异样,看起来和他有关系却又遮遮掩掩的,一时急得抓耳挠腮,只得忿忿地冲着温染嚷道:“你们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呢?你们这帮子水产!”
作为这句话直接的接受者,温染一脸无辜地回道:“我又不是水产,你吼那么大声干嘛鸭。”而且你连你自己也给骂了啊。
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儿眉目传啥呢。
郎卫鲜后知后觉地吃了憋,终于是把嘴巴闭上了。
龙王深舒一口气,知道是躲不掉了,在郎卫鲜安静了之际,总算是说了起来——
“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前些日子在东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温染看他那副模样,心说您这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啊。
正一阵腹诽,就听白哲突然直言道:“龙?”
龙王当即大惊:“你,你都知道了?”
旁边的锦鲤大仙也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不是郎卫鲜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龙去了?”
他来这一趟原本以为是来处理家族纠纷的,怎么现在画风一变,变成悬疑探险了呢?
白哲因为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头,所以有意想勾龙王和龟丞相的话,不过没想到他俩的嘴居然这么快就被撬开了,看来真是受那东西困扰颇深了。
原来,东海最近时常出现异动,龙王他们一直以为是郎卫鲜的缘故,但是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就发现异动的原因恐怕不只是在郎卫鲜一人身上了。
龙王暗地也调查了一阵子,令他震惊的是,他居然在东海的地盘上发现了一条蛟。
由于蛟和龙体态相近,在凡间往往会被误认为是同一种神物,不过龙王自己就是条龙,他当然是不会看错的了。
事实上,蛟的地位是远远不及龙的,但是这条蛟身怀异宝,足以使得地动山摇。在海底地动山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海啸啊!
龙王别的不怕,就怕这蛟真引起海啸了,到时候海水冲向沿岸的村子,真要死上一片,他这东海龙王怕是也没脸见天帝了。
说起来一条龙打不过蛟也怪丢龙的,龙王一直想逮住这条蛟,可惜这蛟狡猾得很,平日潜藏起来无声无息,偶尔才会在海面上出现,龙王又怕这事传出去丢面子,不敢闹出大动静,这才让这蛟祸害了这么久。
“什么蛟?!那是龙!”
听到此处,一直憋着气的郎卫鲜却按捺不住了。
温染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开口劝道:“我觉得吧,对于蛟,龙看得应该比你这个蚌清楚些。”
更何况龙是喜好统领,贪热闹的一族,不会轻易独居,如今四海升平,龙族都在各个海底过得有滋有味,谁会跑来别的海域躲躲藏藏呢?
只有蛟才会习惯性躲藏,而且滑不溜丢,像个泥鳅一样四处流窜。
想起那跳海女人说的怪物,温染怀疑那个神出鬼没的蛟龙就是东海的怪物。
他看向自家徒弟,显然白哲已早有预料。
“蛟的一生都在修行,只为成龙,它辗转于多个海域,四处躲藏,应该是在寻找成龙的最佳地点。”白哲说道。
温染不太了解蛟龙的事情,于是问道:“成龙不是好事吗?何必躲藏?”
“成龙时是蛟力量暴涨的时候,会卷起巨大的风浪,对岸边百姓是极大的伤害。”龟丞相擦了擦先前额头冒出的冷汗解答了温染的疑惑。
“而且蛟生性阴狠,和龙族一贯不对付,一旦成龙,往往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龙。”白哲跟道。
因而对蛟来说,成龙是一件十分重大却又危险的大事,为了成龙不择手段是必然的,同时也很可能会引来很多前来阻拦的家伙。
“小子,看不出来,你对蛟龙的恩怨情仇倒是颇有几分了解。”龙王摸了摸自己的龙王须须,话语中似有深意。
白哲回看对方一眼,但是并没太放在心上。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龙王须须顿时都立了起来。
这黄毛小儿年纪不大,心气倒不小,明明只是个半仙……
龙王本来就因为蛟在东海地盘撒野的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下被白哲捅破了,心里更是憋得慌。
“这个蛟的事儿——”龟丞相见龙王面色不善,急忙站了出来。
“他不是蛟,我见过他的!”郎卫鲜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又抢着开始反驳起来。
“你见过他?”这下可把东海一众彻底说懵了。
接下来郎卫鲜说的话可真是出人意料了。
按郎卫鲜所说,那条蛟居然是他的好友。
“他教了我好多东西,根本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所以他不是蛟,是龙!
温染忍不住问道:“他都教了你什么呢?”
郎卫鲜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道:“他教了我好多呢,比如只要我会折腾,我娘亲就会重视我、陪我玩……”
“……”
“他说这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温染汗颜道:“你这位朋友还挺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