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你最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幸好温染大概已经猜到自己会被点名了,表现还不算过于反常,可问题是他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事才好。
不待他回应,暗月宫一派的文殊大仙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道:“鹤鸣大人一向严谨,看来月老阁的确有些问题。”
文殊大仙的一贯宗旨就是:暗月宫所支持的,他就全力支持,这事既然是仙镣庭牵头,那他必然得说上两句。
“你不要因为月老不在,就欺负人家小温染啊!”青华大仙憋了半天,插嘴道。
焰绯手指敲了敲桌案上的青玉酒杯,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道:“今日是为天岚公主举行回阁仪式的日子,巡逻上难免会有些疏忽。天帝,接下来这几天,不如就让仙镣庭再仔细查探一番。至于月老阁……温染灵力并不超然,若真有魔物潜入,藏在那里也实属正常。”
这话还没说完,鹤鸣一记眼刀就飞了过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
责备他们仙镣庭戒备有失?
鹤鸣刚要回击,就听自家主上忽然道:“筹备宴会是你神火殿的职责,如今宴会周边出现魔气,你也难逃其咎。”
卯月的声音实在冷冽,就像冬日里山涧的泉水,几近刺骨。
焰绯和卯月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闹得天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神火殿和暗月宫两家做大,他这个天帝夹在中间也很难受啊。
“焰绯说得有些道理,温染总不至于故意招引魔物进内庭,说不定还得算是个受害者。”天帝附和着焰绯的意见说道。
卯月转向天帝:“天帝这是要帮月老阁解围了?”
天帝:“……”
“天帝,兹事体大,既然魔气断在了月老阁,这便是眼下最大的线索。不论温染是否与此相关,总归要细细盘问。”
一旁安静当鹌鹑的温染不禁吞了下口水。
完蛋了……
他就知道卯月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天帝凝重道:“你的意思是……?”
“将温染带入仙镣庭问话。”
焰绯闻言眯起了眼睛,周遭的温度陡然上升:“卯月,你不要太过分。”
“天帝,我等远离内庭已久,没想到时隔多年,内庭仍然受到魔界的困扰……”这回说话的竟是天岚公主,只见她神情凝重,似又有些担心和害怕。
天帝见状,想起了远在西南的女娲宫,只得重重叹了口气道:“都别说了。若要查清此事,温染的确责无旁贷,卯月素来公正,就依卯月所说去办吧!”
天岚公主听了,衣袖半挡着面容,藏住了下面得逞似的的暗笑。
“卯月,温染毕竟是月老的爱徒,你也要知轻重。”
天帝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卯月一句,算是两边各打四十大板。
其实他并不想如此大张旗鼓去查,可此事偏巧是发生在天岚公主的回阁宴上,当年女娲宫为了和魔界对抗,着实牺牲了不少,若是搪塞过去,怕是要寒了女娲宫的心啊。
只是苦了温染。
温染当即两眼一翻,就差当场晕过去了。
仙镣庭那是什么地方啊!
“天帝,还有一人也该进仙镣庭。”鹤鸣突然又说道。
天帝原本要拿起酒杯向天岚公主致歉了,结果手上的动作一滞,改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鹤鸣看着天帝,面不改色道:“温染的徒弟,白哲。”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小剧场,咕。
第10章 仙镣庭01
“等一下!”温染这回是真坐不住了,“我可以跟你们去调查,不过我徒弟才刚来不久,什么事都不懂,你们叫他去也没什么用啊!”
鹤鸣笑了一声,道:“是啊,才刚来不久,内庭就出现了魔气。”
“……”温染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他只是个半仙,还在修炼中……”
这样说着,他忍不住看了看天帝。
天帝脸色深沉,却没有再继续为月老阁说些什么了。
温染不由想起之前天帝找说这件事的情景,他似乎有些急切,更关键的是还要求他一定要守住培养仙界之主的秘密。
想到这里,他原本想找天帝的念头立时被打消了。
天帝是看着他长大的,温染还是个小豆丁时就很依赖对方了。
他相信如果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天帝应该不会故意欺他才对。
鹤鸣见温染底气愈发不足,当即指示仙镣庭的手下,先将温染带走。
大殿之上一时间少了不少人,顿时清静了不少。
天帝静静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众仙,忽然抬起酒杯,声音洪亮如钟:“宴会继续。”
温染被鹤鸣亲自督着,连推带搡地离开了元和殿。
回身看了眼身边的人马,温染心里担心白哲,可眼神上却又止不住幽怨地盯着旁边鹤鸣的侧脸瞧。
鹤鸣察觉到了他幽怨的眼神,转头过来道:“怎么?想自己坦白了?”
“……”温染气鼓鼓地撇开了脑袋。
我是不会出卖天帝和徒弟的!
“你不说话也无妨,进了仙镣庭你总会说的。对了,现在就去拿你那徒弟。”鹤鸣气定神闲,嘴巴照旧毒得很,着实给温染添了不少堵。
“你真要去抓我徒弟啊?”温染还想再争取一下。
可惜鹤鸣只是朝他笑了笑,这回干脆都不回他了。
一行人正往月老阁去,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要找的人。
白哲一身墨衣,独自伫立在路口处,正注视着温染这边的方向。
温染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心说徒弟你怎么自投罗网了!
可转念又一想,这话说得又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然而他看着白哲的神情,云淡风轻得似乎完全还在状况外,只得丧气道:“徒弟你怎么不在月老阁里好好待着啊,这下是真的要跟我一起吃牢饭了。”
鹤鸣抱胸而立,对于白哲会如何回答倒是颇有点兴趣。
白哲听完了温染的话,却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好。”
气得温染真想嗷嗷叫唤:你还回个“好”?!
温染和白哲成功凑到了一起,并排而走,他赶紧向徒弟科普:“我们要去的可是仙镣庭,那里很恐怖的——”
然而白哲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对于他即将踏入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并不在乎。
温染还想说点什么,可立马就被鹤鸣打断了。
温染和白哲被直接带入了仙镣庭。
仙镣庭作为五处之一,负责的是内庭惩戒方面的事务,素来以六亲不认著称,这里关押了不少仙界的罪犯。
常年在内庭混的众仙都知道,进了仙镣庭,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也难怪连天帝都不好站出来作保。
仙镣庭的地牢常年阴湿,见不得阳光——毕竟是暗月宫的地盘。
温染刚走下几个往下的石阶,就感到一股湿寒之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地牢深处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他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很快,他就被地牢的狱卒推向了昏暗处的一个方向,而白哲则被推向了另一边。
鹤鸣常年审讯犯人,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让犯人开口,尤其……是这种成双成对进来的。
温染频频回头看着白哲渐渐远去的背影,却也没有办法。
难道鹤鸣要亲自审白哲吗?
他一路都在担心自家徒弟,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推入了一间空旷的屋子。
和大多数牢房都不太一样,这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几道散落在地上的锁链和干茅草,再无其它。
温染只顾着看那地上的锁链,一回身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卯月竟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温染哭的心都有了。
刚才他还担心徒弟会被鹤鸣亲自审,结果他自己是被卯月亲自审吗?
温染小心地和卯月保持了一段距离。
卯月的神情一如既往地高傲而清冷,银色圣洁的长发与这阴冷潮湿的地牢相搭,竟然不会使人感到奇怪。
“温染。”卯月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在。”温染往后退了两步。
“那魔气为何会在月老阁出现?”卯月自往前进一步。
温染哆嗦了一下,再次后退着回道:“我,我怎么知道啊。”
然而这回温染的脊背完全贴到了墙壁上,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过来。
就在这时候,卯月忽然靠近了温染的身体,温染只觉下巴一凉,是对方冷冰冰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温染,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总该知道,骗我没有任何好处。”
卯月的手指十分纤长好看,可惜温染此刻没有心情去欣赏它们。
“这样下去总是要吃些苦头的,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我只能保证不碰其中一个——”卯月给了他两个选项,“你,或者你的徒弟。”
月老阁里总共只有四人,月老不在,清风是家养的童子,根本谈不上有何修为,纵然有心招引魔物也无力办到,剩下的便只有温染和白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