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若?”向晏转身,背贴临姜,手像瞎子一样摸索。忽然听到一声怒喝:“别摸我头!”
向晏问:“你知道这些家伙怕什么吗?”溶若道:“怕他们八殿阎罗。”向晏说:“那你想一个出来。”溶若道:“我记不清了。”向晏道:“那就想个威武的形象也成。”溶若急道:“不会啊。”
“照他!”向晏说着将临姜一把推了过去。溶若什么也看不见,不得不上下其手,临姜也只得忍着。
向晏摸黑移步到窗边。半盏茶的功夫,鬼魂逐渐散去,船边现出了一尊巨型的神像。那神像开始时还有几分临姜的英姿,可描着描着就腆起了大肚腩,髭须长了又长,活脱脱一凶煞阴君。
神像转身,舞动长矛,吃喝一声。船内船外的鬼魂大叫着“阎王来了”,争先恐后逃离。阴木舟又开始上浮。
临姜走到窗边,提醒道:“神像在下沉。”向晏翻手变出几根浮木,绕上绳索,勾住神像,吊在船头。
溶若似是有些畏惧,问道:“留它做什么,鬼不都走了。”向晏道:“镇船呐。上头不还有好些层地狱吗?”他说着心中不禁纳罕:刚才那些鬼都称此像为阎王,莫非这小鬼无意中竟做出了阎王模样?
神像一路驱鬼,畅通无阻。可一到叫唤地狱,却在一片黑影袭击下,由上及下发黑,下一刻支离破碎。
向晏惊道:“这些鬼怎么就不怕了。”溶若道:“来的不是鬼,是阴差。大概是听闻下方出事,派人来追捕我们了。”
向晏嘱咐临姜:“你开船。”又对溶若道:“你我造水墙遁影。”
“水墙?”
“模仿冥海的景象,你一半我一半将船围起来。”
溶若似懂非懂点点头,认真模仿。只见船身先有一处消失,接着迅速扩散。阴差们一时都懵了,不知去何处寻回。阴木舟不断向上浮,二人也随之向上延伸水墙。
谁知好景不长,阴差们又再度摸索靠近,仿佛看得见他们。
白面鬼敲了敲窗,向晏一打开,便听道:“攻进来了!”但见水墙撕裂,黑影涌入。向晏立即合上窗。
溶若问:“怎么会被发现的?”向晏思忖道:“我们只模仿了冥海,却忽略了他们是两面夹攻。真正的冥海是能看到对面的阴差,而水墙的部分反而看不到。”
阴差狂袭阴木舟,三两下,船身遂吃水下沉。溶若心急如焚,扬袖胡乱造了一大堆垃圾企图干扰阴差。
“上来!”
溶若抬头,见向晏从天窗中爬出,身子浮在半空。
向晏弯腰伸手,将溶若和临姜拉了上去,而后做摇楫之态,三人渐渐浮起。原来是上了一条隐形的槎子。下方的阴差依旧忙活攻击阴木舟,浑然不觉。
溶若瞧着下沉的阴木舟,连声叹惋。向晏道:“没办法,它太招摇了。”下方传来五阴差的呼喊,向晏甩出几根浮木送了过去。
五阴差扒在浮木上,筋疲力竭。过了一阵,黑面鬼仰头,仿佛中了举的士子,兴奋得半晌才说出一句:“众合,到众合了!”
五阴差奋力向上游。与此同时,上方聚了一堆人,围成一圈,躬身下望,如观井一般。人群中既有阴差也有鬼,而后越聚越多,争相挤兑,有观潮之势。
“来了吗来了吗?”
“阴木舟呢?”
“深处好像有叶轻舟。”
“那么小肯定不是。”
“别看了别看了回去吧。阴木舟刚刚被叫唤地狱的阴差们击沉了。”
“怪不得那有几根浮木,是残骸吧。”
众鬼扫兴而归。向晏发现方才攻击他们的阴差大军又追了过来,忙将槎子在旁一泊,隐入人群。
他奇怪道:“阴木舟已经没了,他们还在追什么?”溶若满不在意道:“无间逃了两罪人,当然要追。”临姜问:“无间的罪人,无间的阴差都不追,他们叫唤的人忙活什么?”
溶若没回答,反是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道:“看,是鬼动力。”向晏定睛一看,空中有一串鬼顺轨道在上空盘旋,边上还有一排排风车。
溶若推他道:“走,我们去转转。”向晏摇了摇头:“不行,我要上去。”溶若道:“急什么,先玩一阵,待会儿我送你们出阴间。”向晏道:“我不是要出阴间,是去等活。”
溶若道:“去等活做什么,不论是鬼还是阴差都巴不得待在这众合。要知道八大地狱如今分为两派,以众合为首的新派以劳代刑,像等活无间这种遵循守旧的,去了可是要受苦的。”向晏道:“我知道。但我要去救人。”
溶若不再多说,转身摇摇手算作道别,独自离去。
向晏和临姜乘槎去等活。周围一路有鬼沉下,像他们当初下来的时候,好奇而恐惧地望着他们。他们时不时划到那些人背后,躲避前来的判官。
到达等活,向晏凭记忆携临姜穿过血池,飞跃油锅,来到铜柱林。铜柱林有不少阴差守卫,无法轻易潜入。
临姜掣向晏藏身到一枯木后。只见一阴差带了一焦黑的罪人向外走。
阴差道:“你女儿待你真好,又来祭拜了。”罪人道:“这穷乡僻壤的,烧钱也没处花。这次我让她烧几个下人伺候着,要不,给阴差大人也留个婢女?”阴差并未直言接受,却意味深长笑了笑。
待二人走过,向晏手中变出一人面和一套阴差服,装扮成刚才那名阴差。临姜问:“我的呢?”向晏道:“你到我梦中随我进去。待会儿我好带风渚一人出来。”说罢施法,将临姜带入自己梦中。
向晏扮作阴差,大摇大摆踱入铜柱林。眼前是一片横摆的铜柱,罪人们匍匐其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落地步,受焦炭炙烤。
迎面走来一阴差。向晏负手,踢了脚边一块炭火到铜柱下,又变出一把扇子,蹲下鼓了鼓风。罪人哇哇大叫,向晏抬头与那阴差打了个招呼。阴差问:“你刚才不是去送罪人探访吗?这么快回来了啊。”
这时,向晏发现阴差身后有几人挣脱了锁链,在铜柱上爬行,意图逃跑。向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答道:“是啊,那孝女祭拜了一半似乎出了事,没说上话就回来了。”
“哇——”一罪人尖叫。阴差们全都围了上去,将逃跑之人逐一擒拿。
一旁的向晏惊讶不已。刚才他分明看到一逃跑者将另一人推下铜柱。那二人原本可以一同溜走,为何非要徒生事端,引来阴差注意。向晏虽想不明白,却也不愿去淌这混水,悄悄从一侧溜开。
“风渚!”
风渚恹恹地抬起头,见是阴差,先有些害怕,接着目露疑惑。忽然他明白来人是谁,正欲张口,就听嘘的一声。眼前人变出一把弯刀,斩断了锁链。边上的罪人都醒了,纷纷朝这处看来。
向晏道:“你娘子可大方,这次祭拜给你烧了个小妾,快随我去看看吧。”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套衣物,给风渚披上。边上罪人十分羡慕,都说风渚有福气,赶紧将人带回来看看。
向晏押送风渚离开,谁知一转身,跟前站了一阴差,也押送着罪人,脸还与自己这张一模一样。
阴差惊道:“你是谁!”向晏笑了笑,在身后变出两张人面,一张扔给风渚,一张啪地盖到阴差脸上。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向晏一推,贴在铜柱上。
阴差转头,听向晏对他怒斥:“风渚!好心送你去见亲人,居然想袭击阴差,不知好歹。”
那阴差正要争辩,旋即被换成自己脸的风渚拴到炮烙上。向晏扇了扇风,烧热铜柱。那阴差许久没受过这般的苦,大叫着疼晕了过去。向晏变出一张布,塞进他口中。
一旁被押送的罪人看得目瞪口呆,见炮烙痛苦,想趁机逃跑,却被风渚擒住。向晏摇了摇扇子,说:“随我来。”
风渚押罪人到一无人处,向晏扯下人面。
“向……向公子!多年没见。”
“你是多年没见我,我却早已见过你了,燕还。”向晏扶起眼前人,对着他胸口那把剑,问道:“不说这个,你怎么在这里。”
燕还低头痛惜道:“我救怀王失手……”
“殿下出事了?”先前的担心果真应验了。
燕还无奈一叹:“天子为沙盘一事将怀王下了天牢,能用的刑都用过了。”向晏问:“用刑有何用,不该想办法救百姓吗?”燕还道:“那些鬼在天子眼里哪里算百姓,不过是想惩治怀王,平息民愤,一石二鸟。”向晏气道:“我们回去。”
“老师要劫狱?”风渚拦在跟前。
“不然呢?”
“若走了这一步,怀王殿下可就不再是怀王殿下了。我看天子兄弟众多,多为惩治警示,却从未下手除人。既然怀王以牺牲百姓之罪入狱,只要将百姓带回,就不应再有怪罪。”
风渚一席话终于让向晏冷静下来。他想殿下从前谨慎,必定不想兄弟反目。于是道:“赤栏人可都拴在刚才那些铜柱上?”风渚点头,向晏又道:“上万人,总不能一个个带走。”
风渚道:“等活戒备森严,的确不可行。若是能转狱到众合这样的地方,些许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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