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此时,台上走出一老爷,二人惊慌,但听道:“血洗亡国之耻!冲啊!”老爷大吼,身后小厮婢女亦跟着喊:“魏王!”
场下观众混乱散去。场主上前怒道:“你们这戏班子是怎么回事?回回都出这桩子事,铁了心要砸我们场子不成?”班主上台来劝,被一把推倒在地。场主道:“去去去。”戏子四处乱跑。
鼓乐变换,忽而欢快起来。一小公子登场,黑衣半臂,古灵精怪。他拉住一逃窜的戏子问:“怎么回事?”戏子道:“中邪了,肯定是中邪了。每到三更,我们房里的几个戏子就会起身打扮,坐上一台不知何处来的旧马车,到次日天亮前才归来。如今那些个戏子都在台上发了病。”
小公子歪头道:“此事蹊跷,容我打听打听。”他向前走了数步,身后场景拉至街头。他来到说书人跟前,左踱两步,右踱两步,最终伫足。
说书人道:“我们这镇子本是魏阳旧都城,附近还有个古战场。你说那戏子们喊魏王,唱亡国,都是在演前朝魏阳与隗方之争。”
小公子问:“这魏王是何人?”
说书人道:“魏王临姜乃是五百年前魏阳国太子,继位不久即遭亡国,沦为阶下囚。受难三年,魏王逃出隗方,与赤栏联手,重返故土,生擒先王,逼隗方军退出京都。先王知此人复仇心切,假意归降,让两军先撤离,暗中埋伏将其反捕。魏王不堪再度为奴受辱,当即自刎。”
小公子叹道:“可惜了,没有君王之命,两次登基,两次错失。”唱罢在台上走了两圈,身后换至一处破庙。台上涌入几名百姓,在庙前斥喝。
“竟敢在我们的地盘胡乱唱前朝之事!”
“晦气的赤栏戏班,滚出隗方!”
小公子解释:“戏班因一直无法出演,盘缠用尽,如今只能挤在这郊野破庙中。”
他走入庙中,戏子坐了一地,无不哀怨。一曲终了,戏子们纷纷躺下,小公子亦佯装睡去。
灯火一暗,夜幕降临,有马车从一侧驶入。小公子睁眼,见几名戏子腾身坐起,痴痴呆呆步出庙子,乘上马车。小公子踌躇半晌,不敢上车。眼见马车离去,才召唤出一只木甲,骑乘而去。
鼓乐一转,阴森恐怖。身后变成古战场,遍地白骨堆积。小公子骑木甲上台,先见马车停在路边,跑了两圈,又见战场中央灯火阑珊。他指灯火惊道:“戏子们竟在为魏阳鬼兵唱戏,个个都中了邪。”
小公子走去一边,戏子们上台阴森森唱了一曲,垂头退下。小公子回到台中道:“这些戏子一旦夜里去唱了一出的,次日回来便会在台上唱错。我且将我手头人偶打扮一番,替换这些戏子。今晚同他们一起去看看。”
背后上来一列人偶,小公子转身,对人偶们化妆。灯光亮起又暗去,便是过了一日。小公子命人偶们一一躺好,最后自己也躺下。
马车又来了。这次小公子先起身,向天甩了一把符咒。人偶们接着起身,排队上马车。小公子跟在最后,也上了车去。
古战场前,小公子随人偶们下车,一群魏阳鬼兵围上来。一鬼兵调笑道:“今夜有幸,有娈童相伴。我看这小公子清秀可人,先唱一曲。”
小公子犹豫再三,硬着头皮上前来了一段。真可谓惊天地动鬼神,唱得魏阳鬼兵们掩耳求饶。
向晏偷瞄了一眼,紫衣侍者嘴角轻扬,笑他五音不全。
“别唱了!”这时,来了一名鬼将军,身披紫袍,乌丝凌乱,颈前鲜血淋漓。小公子一见将军,痴痴问:“人间怎有如此绝代之容貌,倾世之风华?”
向晏噗嗤一声,紫衣侍者不动声色道:“这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是我杜撰。”
此时,鬼兵们齐齐喊魏王,将小公子拖走。小公子却一路眼巴巴望着人家。
将军道:“我魏王临姜,生平最恨这种下流眼神。”怨气顿起,背后百万白骨颤动。小公子脚下躺了一圈白骨,应声站起,将其狠狠教训了一通。
人偶们上台把小公子抬回。一人偶边走还边给小公子缠绷带。
小公子道:“这一下打得我三日起不了身。可我这人就是犯贱,越挨打越想那人。越想越是痛心其遭遇,痴迷其仪容……五天后我身子稍好一些,又带人偶戏子去了古战场。”
头缠绷带的小公子被人偶们簇拥,走到台中。他道:“这魏王不爱听戏,自然没出现。不过这回鬼兵们也不敢让我再唱了。”
他溜达了几步,指一墓冢道:“这衣冠冢修得十分气派!”说罢爬了进去,转头取出一匕首道:“此匕首刻有临姜二字,是魏王之物!”他喜出望外,拔出匕首。临姜随即登台。
“我讨厌这小公子,又动不得匕首,只有召白骨,将他封在冢里。”临姜唱罢,白骨上场,将小公子推回冢里,横身倒在冢外。
小公子盘腿坐下,道:“我正好也不打算出去。这冢既是魏王你的,你必会回来,我就在此日日倾诉对你的仰慕,看你受不受得住。”
灯光亮起暗下,反复两次。小公子慢慢伏倒在地,恹恹道:“这两日滴水不沾,有些头疼发病,还是早些出去的好。”他投符招来一片人偶,推白骨下台。
这时,临姜上台与那群人偶打斗。他剑术超绝,只随意格档,人偶们便连片倒下。而后临姜走到一人偶身后,进入人偶。其他人偶退去,台上只剩一那一个。
小公子奄奄一息,见白骨被移开,一人偶爬进冢里。于是道:“我这人偶怎么如此厉害,连魏王临姜也打得过,莫不是我饿晕了做梦吧。”那人偶道:“你那些破木头唱戏骗人可以,怎会打得过我。”
小公子兴奋,忍不住伸手去摸人偶脸,果然又挨了一拳。他委屈道:“我我我不是有意轻薄。我只是惊叹鬼魂竟能附身在人偶上。你是如何做到的?”
临姜心想:“看来是我误会了,他不过是个孩子,告诉他无妨。“于是道:“此乃隗方役鬼之术,我长年与隗方征战,学了一些。”
小公子道:“魏王好生厉害,可否教我?”
“不可。”
“那魏王可否放了我。”
临姜心中又道:“我本意将他关死在冢中,虽有改意,可直说他必然得意忘形。”
“魏王放我回去吧。”小公子求道,“我只想让你复生。我能为你造出世间最强木甲,还你前世容颜。”
临姜低头挥手,白骨离开。人偶们上台,将小公子搀扶出冢。士兵们上前,临姜摇头。
众人退下,只留临姜一人,道:“这小子一走,就是十日。”他来回踱步,直到小公子上台,带了个与他身形相似衣着相同的人偶来见。
“这人偶虽只有半成,却是第一个为鬼动力而造的人偶。”小公子打开人偶胸膛,放入匕首,道,“这匕首是魏王牵肠挂肚之物,将其置入人偶,魂魄亦能合为一体。”
临姜走到人偶身后,钻进人偶内部。鬼魂消失,人偶活动道:“真比之前的人偶更易于操控。”
小公子见临姜开心,不由多盯了一眼,结果又挨了揍。临姜握拳道:“好久没亲手打人了。”他毫不吝啬笑了,却将小公子看傻了。
临姜道:“还没问你名字。”
小公子作揖道:“回魏王,在下向晏。”
临姜道:“我早已不是君王,日后你就唤我临姜。”
戏班从背后走过。向晏转身送别,道:“戏班走了,可我还是留下了。这古战场旁有些旧舍,虽偶有漏雨,修葺一番还能住人。我且留此一阵,白日做人偶,夜里让临姜来试。”
身后移入一间破旧屋舍。声乐响起,愉悦美好,临姜上台舞剑。向晏托脸观了一阵,乐声渐弱,他道:“你同我回家吧。”临姜不语。
向晏又道:“这人偶再往后需要进一步改动,我得回家中工坊才可。况且此处材料工具都不够好。”临姜背过身去,道:“不论你说什么,我是不会抛弃这些殉国将士的。”
向晏走到台前,拿出一张符咒晃了晃,偷偷一笑,转身贴在临姜背上,临姜倒地。
灯光亮起,又是到了白日。魏阳鬼兵纷纷飘回冢中,向晏挽起双目失神的临姜,上了马车。
戏帘子一合,第一幕终。
第049章 临姜 是他令我重生,叫我再度留恋人世
鼓点一敲,戏幕掀起。临姜在马车中醒来,撩帘一瞧,向晏噙了个馒头,在前面驱车。
“哇呀!”向晏张嘴,馒头落地,上来一只野狗叼了去。向晏缓缓侧头,项上架了把剑。
“你敢拐我。”
“哪里的话。你在冢里待了五百年,我带你出来逛逛不好吗?”马车后布景一改,一派繁华街景。
临姜问:“此地何处?”
向晏乐道:“赤栏京城。”
街道一端有酒楼,两层楼高。下层是巨型炉子,炊烟袅袅,正温着酒。上层是一白瓷酒壶,壶嘴不时向街头倾倒,温酒潺潺流出。酒楼没有座位,客人都伫在街头,昂首接酒来饮。
向晏停车,请临姜下马。掌柜的站在酒楼边,向晏付了钱,领了只碗,顶在头上,钻入人群。他接来一碗,路上却给人一搡,撒了一身。临姜瞧见,从一旁拾起两酒杯,飞到人群上方,接而转身落地。掌柜眼尖,刚想喊他付钱,就听腰间竹篓咯噔三声,碎银落入。临姜递一杯给向晏,二人坐在车前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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