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苏子黎只感觉心底发毛,总觉得这些发丝像是有生命似的,会一点一点生长并朝着病房内爬进来。
“这东西……”
苏子黎皱着脸,露出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嫌弃表情。
他真的不是很想去触碰这东西。
但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到床铺那边,蹲下撩开床单,那张泛黄色的纸张依旧贴在那里,上面的字迹也没有变化。
“037号床。”
“苏子黎。”
在医院中,住院的病人在床脚隔板上会有一张类似病历卡一样的纸张,上面主要是用来填写记录病人的基本资料,以及他们每天需要用药的量和时间的。
这一般是给医务人员看的东西。
苏子黎刚看见这东西时,他还以为是游戏搞的鬼,代表着他进入这里后的身份是住在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后面游戏给予的基础身份资料,也证明了这点。但是看着窗台上那丝丝缕缕的头发,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发丝浓密,乌黑发亮且因为这段时间没剪显得稍微有点长。
但也不至于长到能拔下来缠绕在窗台上吧?
这头发肯定和他没关系,但是却又出现在了他的病房窗户上,这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总不能是隔壁病友过来唠嗑的时候,无聊缠上去的吧?这头发量,按现代年轻人的发量来说,恐怕薅秃五六个都不够使。
苏子黎用自己的匕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发丝。
纹丝未动。
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看来是可以触碰的。
他大着胆子拿匕首尖掀开了几缕,并且试着割断了它们,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他直接掏出一根小棍子,卷了一大堆的头发直接扯开。
几乎凝结成块的灰尘不断从缝隙中掉落,苏子黎捂着脸,一通狂扯后迅速避开,然后……尘埃散落。一张缠绕在铁条上,又被头发覆盖的纸张露了出来。
苏子黎又花了点功夫,把它从上面揭了下来。
因为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卷曲,加上存放不当,外部已经褪色发黄的纸张取下来之后立刻又缩成了一团。苏子黎把它压着展开,然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广告纸。
“想要变得好看吗?对自己的五官有什么不满吗?只要您有需求,我们就能为您解决。”
“完美整形医院,让你的人生不再缺憾!”
……
下面是两幅图片,图片有些模糊,但大致还能看清楚应该是一个女生整容前和整容后的对比图。差距很大,但对于看惯了各种平台上,卸妆前后差距视频的现代人来说,其实也并没有很让人惊讶。
只是……
整容医院?
苏子黎再度看了看床铺那些写着自己名字的字条,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不是很好看。
“我需要整容?”
不是他吹,他从小到大称霸校草称号多年,只有人喊他小白脸,从来没有人说他需要整容的。
垃圾游戏。
建议回炉整一下眼睛。
除了这张广告纸,窗户之后就再也没找到过什么线索。苏子黎卷了半天,除了收获了一大堆头发和灰尘之后,一无所获。
哦,还确定了外面的防盗窗焊的非常结实,基本不可能从这里爬出去。而且……外面的空间如同他第一个接触的密室一样,蒙着一层灰雾。
不过又比他那次好些,灰雾薄了很多,隐隐能看见藏在它里面的,正面对着病房的空旷场地,中间还有一个生长的非常茂盛的花坛,一堆植物失去了人类打理后并发出了茂盛的生命力,歪歪扭扭,千奇百怪地朝外探出枝丫。
在视角的尽头,隐隐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平房,边上是高高的墙壁以及结实的大铁门。
那就是传达室?
苏子黎的目光漫无目的的从整个场景里晃过,然后……在他眼角余光里,突然看见一个传达室的窗户亮了一下,一个人影在窗口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情况?
他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立刻掏出手机,对准传达室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灰蒙蒙的雾气里,低矮的建筑物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一个人影挂在窗口。
凭借脖子上的那个绳子,缓缓摇曳着。
苏子黎:“……”
第23章
苏子黎凝视着手上的照片, 翻开小本子对了一下。
没错啊。
游戏说, 让他把盖到了七个章, 哦不是,七个签名的申请书送去传达室, 然后他就可以出去了。
现在看来——
不仅他要签名的那几个估计不是人,要看的那位估计也不是人, 毕竟正儿八经的人类都不能那么挑战自己的颈骨极限,把自己和风铃一样挂在窗口荡。
密室逃生……
呵。
你干脆把这局游戏名字改成他苏子黎和非人类算了。
痛失所有同伴, 连和上局一样捡个话痨回来唠嗑的机会都没有,苏子黎脸色不太开心地又把窗帘重新拉上了。反正外头什么都没有,还开着它干嘛?等着人从外头来看他吗?
“刷拉”一下。
整个房间的光线由天然光转白炽灯。
嗯?
苏子黎怔了一下。
他盯着窗户对面的墙壁凝视几秒后, 又把窗帘给拉开了。
斑驳的光线透过外面的防盗窗, 照进室内。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本应该是一天之中天气最好的时间,但是由于外面蒙着的这层灰雾, 整体的光线程度就和雾霾一样, 看不太清楚。
之前还被那些头发遮盖住了一部分,就更加看不清了。
但是现在被苏子黎粗暴地扯掉了一部分, 那点可怜的阳光就充沛了不少, 混合着白炽灯冷白色的灯光照耀在墙壁上的时候, 打出了一片浅色的, 看起来不太分明的, 凹凸不平的痕迹。
这是什么?
苏子黎凑近一看才发现, 墙壁上雪白色的涂浆居然是后期又涂上去的, 而且涂的很薄,不注意的时候没有办法发现,但当他靠近且仔细观察的时候,那些特地被人藏起来,不让人发现的猫腻,就再也无法藏匿。
有人曾经在墙壁上,刻下过字。
不。
苏子黎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木桌,它包括边上被特意包裹地十分圆润没有什么棱角的小沙发。它们附近都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写东西的物体,或者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
只有一本已经被翻阅了很多次。
边缘已经毛糙翘起来的书籍。
苏子黎伸手摸索了一下凹凸不平的墙面,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的发现,这上面的字迹,是有人用自己的指甲深深地扣挖出来的。
他扣的极深,即使是此时还是能感觉到当时那人的疯狂。或者说,应该是无聊以及……不知不觉的疯狂?
苏子黎皱着眉,一点一点从上到下,摸索着将这墙面上的字迹给拓写了下来。
“来到医院的第32天,晴。”
“护士把我的日记本给收走了,她不让我继续写东西了。”
“她也不让我出去。”
“不过我找到了一本新的日记本,我可以背着她偷偷的写。等出去之后,也许还能拍几张图发朋友圈呢。嘻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韩杏杏的医院历险。”
“我的头发越来越少了,但是她说是术前准备的后遗症之一,让我不要担心。等手术之后好好养养就没问题了。我还是有点担忧,现在的人秃的那么厉害,我本来头发也不多,这要是后面长不出来了可怎么办啊?”
“小姨今天来看我啦。”
“我让她带了把小锁给我,病房的门怪怪的,总是锁不紧,我想把它给锁起来,这样晚上睡觉就安心多啦。”
“总说在这里无聊,写东西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写。”
“但是这本日记本写起来手太疼啦,今天就到这里好啦。”
……
墙上的字迹又密又小,有时候还能在里面摸到些许尖锐的,深深刻在里面的小尖茬。这是刻字的那人遗留在里面的指甲残片,苏子黎几乎可以回想的出,当时这篇日记写完后,墙壁上血迹斑斑,然后……一位披头散发,额后的头发秃了很大一块,双手血淋淋,指尖全部血肉模糊的女孩子,正呆滞地坐在墙角。
嘴角也许还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这篇日记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庞大到推翻了苏子黎之前的一些猜想,让他只能把前面的构思推翻再度重新推理一翻。
因为病床隔板处写着他的名字。
苏子黎本来还以为这里住着的应该是一个男士,或者说,他本来以为,他的这间病房本来是空置的,后来因为他们这些玩家插入后,游戏才将那些空置的病房,仿造着边上某些病房里的状态,又给重新搭建了一番。
但现在看来。
它哪里有那么勤快。
它根本是把一些有原主人的病房,直接挪来改了改名字,就当成是他们的。至于这个病房里的原主人?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在外面游荡呢。
回想起那把和医院的画风格格不入的黄铜色小锁,以及那位穿着高跟鞋四处游荡杀人的女性怪物,苏子黎十分头痛的搓了搓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