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黎走在最前面,正打量着前面小道顶上挂着的灯笼呢, 闻言转过头来。
“那你们先回去休息?”
梁山看着他, 突然委屈地瘪了瘪嘴。
“苏哥,我疼。”
和喝醉的人说话就是需要耐心, 苏子黎听他磕磕绊绊地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基本就是哪哪不舒服, 本来还想把他拎回去睡一觉。但听着听着,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尖了?
为什么他的脸下巴好像尖了一点,眉目间的轮廓也更加柔和了。
还有胸口……
何茜打量了一番,突然伸出手在梁山胸口摸了一把:“B。”
“啊?什么B?”周思雨还没明白过来,她边上的韦妮妮惊呼一声,也跟着上去摸了一把,“真的有,我靠,这比我都大了。”
万穗默不作声地早就跟着摸过了。
苏子黎……
突然明白过来的他,裂开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还好还好,还是一片坦途。
梁山醉地不是太清醒,但面对这种突然变性的恐怖情况,他也十分惊慌,站在原地任人摆布,满脸都写着震惊和迷茫。
乍办啊。
这咋整啊?
还能变回来吗?
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
“可能是宴会上的食物有问题,”何茜看了看苏子黎,“要不然我们先回去,行程暂缓,刚才梁山吃过的东西,大部分我们也有吃过,我怕等等出现更多的意外情况。”
言下之意很明白。
怕等等走着走着,一群人全都变了个性别,就很刺激……
苏子黎没有反驳。
“先回去吧,等等如果有空的话,我自己再出去转一圈。”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回了房间。
进门一群女孩子就开始迅速地行动起来。
“谁和他的尺码一样?带衣服没?拿来先给他换上,你会穿吗?”
前面那两句是和别的女生说的,后面那句是和梁山说的。
梁山缩在角落里,像一朵被风吹雨打之后蔫掉的小蘑菇,闻言特别委屈地回道:“我不会……我怎么可能会穿这个啊。我……我能不穿吗?”
“不行,”何茜铁血无情地把他从地上薅了起来,“不穿你不感觉胸口颠地慌吗?去后面试试,不会的话,我们交你怎么穿。哦对了……”
她脚步一顿,眼神诡异地从梁山胯下扫过。
“问你一个可能比较打击你的问题,你的……还在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在场许多人的注意,大家的视线悄咪咪地都投了过来,一看就是非常好奇。
连苏子黎都……
“在在在!我只是胸口疼而已,又没有全变掉!”梁山悲愤地捂着下面,委屈地都快哭出来了。女装他其实不是那么在意,毕竟都被逼着穿了那么多次,但他没准备真的变成女的啊!这也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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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众人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各自安睡。
半夜,院子里一片寂静。
何正躺在床上,不太舒坦地翻了一个身,他之前因为嘴臭,获得了这批玩家里最差的人缘,没什么人爱和他说话,哪怕是同屋的那两个新人,也都是互相组队,把他给隐隐排挤在外面。
何正愤愤不平地同时,干脆就没有给那两个新人任何提示,任由他们俩和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地转了一天,最后只是发现了房间里多了女人的衣服而已。
等他们死了一个,就知道来讨好他了。
心中恶毒地思考着,何正又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总觉得是今晚的酒喝多了,一直感觉头昏脑涨地很不舒服,胸口闷地很,特别难受。
一双手从边上伸过来,动作轻柔地揉了揉他的胸口。
力道适中,温柔又舒服。
何正被揉地特别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刚想开口让他继续,突然眼睛大睁,冷汗顺着他的背刷一下就下来了。
他想起来。
那两个新人拿外面的椅子和矮塌拼了个床,两个人挤在一起睡了,这个床上根本就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给他揉胸口的人,是谁?
那人似乎是知道他醒了,一声轻柔且娇媚的笑声在他耳畔响起,有人靠了过来,带着一股幽香,柔软的手臂圈着他的胸口,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这位客人,你能借我一样东西吗?”
何正差点当场尿出来,他想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软趴趴地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我……你,你想借什么?”
他磕磕绊绊地回复道。
“你的皮肤好滑啊,”那声音先是感叹了一句,然后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样攀附了上来,“我想借你的皮用一用,好去见我的小冤家,好不好啊?”
“我……”
何正震惊地瞪大眼睛,开口就想呐喊,但还没等他第二个字说出口,就感觉浑身上下狠狠一疼,什么东西死死地束缚在了他的身上,撕扯着他的皮肤。
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第100章
苏子黎在夜色中游荡, 白日里热热闹闹, 四处都可以看见奴仆行走的朱府现在一片安静。虽然不至于一点人声都没有, 但那些声音连同房间中昏黄的烛光一样,都尽力被人为地收敛到了最低。
仿佛是在害怕惊醒着什么似的。
直到晃过两个院子,他才在某条小路上, 看见了两个正搬着东西急匆匆离开的侍女。她们提着一盏十分昏暗的灯笼,在漆黑的路径上飞快行走,直到迈过那段路程步入一间屋子里, 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里侧传来压低的整理东西的声音, 苏子黎站在窗外,借着技能的力量,融入黑暗光明正大地在边上偷听。借着古代建筑不太好的隔音质量, 他可以很清晰地听见里面带着抱怨意味的女声。
“总管一定要我们留下来整理东西, 弄得我们只能这个时候回来,吓死我了,一路都提心吊胆地, 生怕遇上那个……东西……”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降低了声音,含含糊糊地将那个词汇给咽了下去, 只敢用东西两个字来形容。
“嘘,不要提她。”
另一人紧张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子黎以为她会说起那个令她们如此忌讳的东西有多恐怖, 但没想到的是, 她竟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府里上上下下都下了禁令, 严禁提起这事, 如果有人嘴巴大说出去让别人给听见了,通通都要罚钱,严重地会直接被卖出去。到时候会被卖到哪儿去,可就没什么好地方了。”
“就我们俩,哪里会被别人给听了去。”
“你不懂,有句话叫隔墙有耳……”
隔墙的苏子黎:“……”
突然被点名。
问话的那侍女消停了一会儿,但没多久还是忍不住她的好奇心,又小声地问起来:“月姐,我刚来没多久,对这是也只是囫囵听了个大概,但我还不知道到底那……是什么……要不然,你和我说说?”
“你作死啊?刚说了不能说,还问?”
月姐骂了她两句,到底是挨不过她的追问,还是简单吐露了一些。
“刚在宴会上,应该有听那些人说老爷以前的事吧?”
“有,就是她们说老爷以前……以前还有个妻子,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仅是真的,而且那女人后来还追到府里来了呢。”
“啊?那后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月姐冷笑了一声,道:“难不成还能让夫人把位子让出去给她吗?当然是给她钱,让她走人了。”
“啊这……她能愿意就这么了事吗?”
以己度人,侍女觉得这事换到自己身上,肯定没那么容易了结,我家里供了那么多年才供出来的状元公,钱也给了,人也给了,结果最后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让人摘了桃子。
这谁愿意啊?
“当然不愿意了。”
“但她不愿意又能怎么办 ?有人能给她主持公道吗?”
月姐反问道。
问完之后,她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作为府中的侍女,常年在社会底层生活的她们深知地位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月姐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出了那个故事的结局。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个自称是老爷妻子的女人,包括和那些和老爷同乡的人也一样,他们都说,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
“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反正就这么从此再无音讯。”
“而没过多久,我们府里就开始出了怪事,大家都说,他们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鬼。”
言下之意,就不言而喻了。
月姐再度长长地叹息一声。
“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屋中的烛光被熄灭,昏黄豆点的光芒散去,整个房间被黑暗覆盖,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苏子黎本来只是走地有点辨认不清方向,想跟着她们走到有人烟的地方看看这到底是哪个院子,没想到竟然还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倒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