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小狐狸尚可帮着报仇;若小狐狸死了,他这个坑货神仙,哪来的实力?
伏蔺撇开脸,“再过几日,你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声音有些小,季如风侧着耳朵都没能听清,再问时,对方已经不理人了。
“啧,小气。”
虽担忧,但该教课教课,季如风在放课后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薛瑜。
一旁等候圆脸弟子踌躇地看着陷入流言蜚语的导师,想到自己前段时日也参与了讨论,说话不禁支支吾吾起来:“老……老师!”
季如风对他笑笑,“老师找薛瑜有点事,你先出去等他一会,很快的。”
薛瑜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遥不可及的导师找上,杵在桌前甚是紧张,“老师,您找弟子是有何事?”
季如风摸了摸,只摸出灵果,尴尬地问:“吃吗?”
“我可以吗?”薛瑜瞪大双眼。
“这有什么不可以?”季如风莫名其妙觉得好笑。
薛瑜摩擦起指尖,这种果子,他只见过季导师养的灵宠。那只冷傲讨人厌的狐狸吃过,现在老师给了自己……
“谢谢老师!”
季如风见他吃得两眼弯弯,心情跟着好了不少,“薛同学,不知你可否记得半月前与老师说的话?”
果汁实在太香甜,薛瑜恋恋不舍咽完最后一口,“半个月前,您是说您殿里藏……那事?”
“对。”季如风抿唇,“老师想问问你,知道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吗?”
怕对方以为他要打击报复,季如风抢先解释:“老师遇到了很奇怪的事,而这事的源头便是那冷殿娇藏美人。”
“奇怪的事?”薛瑜眼珠转了转,思索道:“我若是没记错,是学堂里的弟子打赌传来的,至于源头,我也不知是不是他。”
“你但说无妨。”
薛瑜将那日阿圆同自己说的转诉了一遍给季如风,“如果是他二人给老师带来了困扰,是当该罚的!”
曾经的他们是宗门最差劲的差生,因为季导师的到来,大半边身子都迈出了差生的横栏,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如今其中却出了忘恩负义的烂人,竟如此编排自己的恩人。
不说老师会不会算账,他薛瑜也不会放过他们!
季如风见孩子神色愈来愈阴郁,连忙打住话题,独自回了尘曦殿。
“打赌……美人。”他心里嘀咕着这几个词眼,半点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小狐狸。
伏蔺避开径直朝自己行来的人,同时皱了皱狐狸眉,回过头挠了对方一爪子。
季如风被挠得嗷嗷叫,半天才看见地上小小的一团,惊喜道:“小狐狸!我正要去找你呢。”
伏蔺脸色不好地接过递来的果子,一看:“怎么就一个?”
“哦哦!我给忘了。”季如风连忙从储物戒拿出几颗出来都塞给他,“方才给了一个给薛瑜,我路上回来又吃了一颗。”
什么?果子给了那个喜欢瞪着自己看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小青年一颗?伏蔺抓着那三颗灵果猛地猩红了眼睛,明明季如风的灵果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你为何要给他。”
季如风不明所以。
“一个灵果而已啊,咱们还有上千个,你别不舍得。”
说完他眉头一扬,轻松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我刚从他那问到了重要线索!”
伏蔺沉默不语,只低着头听他眉飞色舞说道自己的“丰功伟绩”。
“小狐狸?”季如风就是再心大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看着变得比薛瑜还要阴郁的小狐狸,他心里慌得一批,便伸手想托起它埋着的头。
“你低着头做……”
岂料话还没说完,伏蔺一巴掌拍掉了他探来的手,转身化为白狐飞快没入皑皑白雪地。
季如风静默片刻,看着那三颗滚到自己脚下的果子,顿惊想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狐狸本就小,更别提在这冰天雪地之地,白狐进去了,便是彻底融为一体了。
“怎么办。”夜晚季如风坐在窗前,愁眉苦脸地想道,“小狐狸这是生气自己将原本属于它的东西给了别人吗?”
可他哪能想那么多,如果能用一颗灵果换来线索护住彼此,在他看来是再划算不过。
又不是当初穷得灵果都得省着吃的时日了。
小狐狸不见了,尘曦山内部只剩自己一人,季如风压根没心思害怕,盯着窗外发呆。
眼前烛光微微晃动,狐狸多久没归家,他就点了多久的蜡烛。
第二日清晨,天微亮,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季如风撑了一晚上没睡,脑子晕乎乎的,还以为今天是学生上门请教的日子。
他刚想打开门,大门却被人暴力的踢开来,稀里哗啦冲进了一群人。
有身着弟子服的、有穿戴整齐的导师、还有……气韵庞大的真人。
来的人各色各样,只是脸上表情都如出一撤,皆须眉倒竖怒不堪言,而矛头所对准的,正是被围在中心一脸茫然的男子。
季如风差点被倏然打开的门撞了鼻子,霎时间,冷风直直灌入,吹醒了他困顿的心神,定眼看向拔剑指着自己的人群。
这是……
“季如风!”还未等他细思,一道陌生的声音乍响,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熟悉面庞的青年。
青年衣着高级弟子服,浑身散发着正气。
下一秒利剑出鞘横到他脖颈上,厉声呵斥道:“你这老妖人!来吾等宗门不过数月尔尔,便敢公然害人性命!吸人血液!实在天理难容!”
很快,这青年声调一转,嘴角隐隐带着阴笑:“但因宗主外出,便由我和师尊奇晏真人接管你这妖人!不死不许也要还我宗门弟子公道!”
脖间寒光烁烁,季如风冷眼凝视着跋扈青年。
那只像是人为被接上去的手腕。
第27章 成年
——泸水宗地牢。
在一间潮湿的密室里,站着三道人影 。
人影前面的十字架上紧紧绑着一个体型纤细的男子,男子一头乌发散乱不堪,脖子被一根麻绳套着,瞧不清模样。
青年伸出手,掐住男子下巴,强制让他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占满血污的年轻面孔,睁开眼时,瞳孔是很好看的浑浊色。此时却双目紧闭,因被迫昂头,从嘴角滑几滴粘稠的血液砸在石板上。
“啪嗒,啪嗒。”声音像极了水滴洼石般空灵,青年听着很是赏心悦目,松开手,拉住绳子,让男子头再次抬起来。
“季如风,本判再问你一次,你养的那只妖兽去哪了!”
季如风眼前沌着光晕,半清醒着脑子,脑袋无力地晃荡,又被绳子勒得生疼。
他被接连拷问了好几天,早已耳鸣,只能依稀听清对方的怒吼声,便轻笑。
“那我养的,与你何干?”
就是这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方宏卓,他扬手,狠狠甩了犯人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密室,季如风脸被大力带得偏向一旁。粗糙的绳子在他白皙脖颈狠狠磨出一道红痕,声音在耳边回荡几秒,紧接着连脑仁都发出了尖锐的嗡鸣。
他终是痛苦地皱起了眉,紧绷身子后又松开。
“他娘的!平日里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头骨还挺硬。”方宏卓打疼了手,骂起娘来。
“别以为你死瞒着不说,那畜牲就跑得了!”
说完,他从刑具里挑出一把匕首,冷哼一声:“师尊已经下了诛杀令,再嘴硬,到时候非杀得你们人魂两散!胎都投不成!”
这一听就是私仇,季如风懒得搭理他,方宏卓就又说:“不如,你告诉我她的下落,到时候主仆两人一起伺候本审判……伺候得舒服了,想留个生魂也不是不可以~”
“怎样?”他舔舔嘴唇,用刀尖刻画着季如风的轮廓,“你虽是男子,但长得清清冷冷的,比起女子其实更有一番风味。“
季如风听着心里作呕,生理厌恶地颤了一下,那刀子从他脸上渐渐移到了衣领。
“说实在的,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试试了,可一直碍于性别没能尝试。”
方宏卓说话的喘气声越来越粗,盯着那片雪白咽了咽口水,“今日也算是个机会!等你从了我知道本审批的好,就会心甘其愿说出那白狐的下落!”
一道恶臭的气息朝自己扑来,季如风无法理解这嗜好,不惜挣破伤口也要躲开了去,重重摔在地上,他翻滚几圈,想要离得更远些。
方宏卓扑了个空,阴沉着眼睛将他提了起来,手中寒光厉人,“你躲什么!?你还嫌弃我?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他瞠着目用力地捅向一脸厌恶的男子,血肉与铁器混杂的声音,让他更加疯狂,握着匕首接连捅了四五刀,一边还谩骂着肮脏的话语。
“下贱胚子!一个男人还生得这么好看不就是给人……”
就在方宏卓要将利器刺入季如风心口时,密室突然涌入肉眼可见的妖气和鬼气。刺骨的悚意让他放下了昏死的季如风,转身看向唯一的进出口。
“什么人!竟敢擅闯泸水宗地牢!要是让本判抓住了,我宗上千名修士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