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刻的沉默后,伊格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路向前走去。
为了最大可能的不让他们破坏历史,伽尔斯禁止他们携带任何武器,所以除了放在他腰后的存在时间超过两百五十年的枪外,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想找一个人,真的不是很简单。
他也确实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人,赤手空拳的来到一个他陌生的,从来没有过他的世界。
可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坏。他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伊格尔从来没有见过卡洛斯小时候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卡洛斯总是成熟又稳重,很少有孩子气的时候。
唯一算不上稳重的,只有偶尔早起的时候,他喜欢埋在他的颈窝里,一边蹭一边说自己不想起。
那样的卡洛斯,真的可爱到爆炸。
只可惜,那时的自己太过害羞,明明很想让卡洛斯再像那样蹭一次,却都没能说出口。
明明是那么快活的时光啊,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里发暖。
伊格尔是真的很好奇,卡洛斯更小的时候,入世还未深的时候,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假装成熟,还是年纪轻轻的便是个老古板呢?
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想要同他说话,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以至于他浑然不觉的走过了荒郊,来到了一座城市前。
这城市看起来很是破败,没有半点的生气。伊格尔将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转头看向了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蛋蛋。
当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蛋蛋点了点头,从数据库中调取了这座城市的信息。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事,他们来错了时代,也来错了地方。
蛋蛋的数据库显示,这座名叫阿卡托利的城镇消失在三百年前,而且,这里并没有卡洛斯曾经出现过的数据。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了解情况后,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果断进了城。
天色已晚,他们没有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扎野营的习惯,尤其是在这个宇宙野兽管理处没出现的时代。
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和生命同野兽抢地盘睡觉。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进了城,然后在蛋蛋的帮助下黑了旅店的系统,顺利的开了两间房。
自从蛋蛋说卡洛斯有救后,他便一直维持着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再也没有变回过猫。
虽然,猫也不是它的真正形象。
或许,连蛋蛋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也不一定。
不过我是谁这个近乎哲学的问题,伊格尔并没有打算回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有个人从他们入城开始就跟着他们,一直跟到了旅店楼下。看跟踪的手法,是个学艺粗浅的外行,简直是想分不出来都难。
他很好奇,他们刚刚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半天不到,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吸引力别人的注意力?
总不至于会是脸吧?
第78章 天使之城1
吸引他们的当然是脸。
时间总是能掩埋一切, 将所有的善恶抹平,将所有的名声吹散,最终只留下记录中的寥寥几字——
阿卡托利, 又名天使之城。
这座在未来早就灭亡了的, 从人们记忆里消失的城镇, 在此时却没有显出半点衰颓之相。
平坦开阔的道路四通八达,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无数的航天器在林立的参天大楼里穿梭,一切都是那么的繁忙, 看起来与未来不同却又相同。
伊格尔站在昏暗巷子里, 阴影将他的身体隐没, 只看得见他半隐半现的面庞。
他从那阴影中缓缓走出,微微弯下腰看了眼靠在墙上的人,然后露出和煦的笑容,极为温柔的提醒道,“短刀钉住的是你的肩胛骨, 站着不动血会流的少一点。”
“你说对吧”,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有些犹疑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女士?”
这两个字似乎是触动了被钉住那人的某条神经, 他听到后很明显的浑身一震,竟然带动了肩膀上钉的严严实实的短刀,使得刚凝固不久的血液又往下流了几分。
伊格尔看见他这样,轻啧了一声, 似乎对此颇为可惜,手却伸到刀柄处,往下按了几分。
他可没想到这人的反应会那么大。
事实上这倒真不怪伊格尔眼拙, 而是面前这人真的很难让人分清楚男女。
被钉在墙上这人有着很明显的男性alpha信息素,体征却显得混乱的多。
身为男性alpha的体征他都有,胸上却长着只有发育成熟的女性omgea才有的东西。
说他是女性alpha吧,他身上的信息素不对。说他是男性alpha吧,他多的貌似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要是真要细究起来,这人更像是个拥有男性信息素的女性alpha。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有几分基因突变的意思。
伊格尔又打量了眼前这人几眼,忽的想起他貌似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人。
在他还没坐稳皇位继承人的那会儿,底下的朝臣们都是活了千年的老狐狸各有各的算盘,真心只下注在一个皇子身上的人几乎没有,个个都像是在买股。
一个筹码给了四个皇子,还能当着你的面跟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老臣的全部身家都放在了您身上,老泪纵横的说您可千万别辜负了老臣。
个个都精的跟千年的狐狸似的,却偏偏喜欢让别人扮成大尾巴狼。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倒也没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是开了智就懂的道理,他们再怎么样也确实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把全部身家撂进坑里。
毕竟这坑浅一点倒还好,像投了他二弟的那些大臣,见他死的那么早就及时收了手,赔了一点却没到赔本的地步。
话又说了回来,一条道走到黑,进了浅坑非但不出来还要往自己身上埋土的倒也真不是没有,比如他们的教育部长康斯坦。
在他爹还年轻力壮意气风发时,康斯坦就开始大力支持他二弟兰斯特,为他出谋划策,搭桥铺路,一心一意想把他推上皇位。
伊格尔一直以来都将康斯坦的这种行为看成是君臣之间的惺惺相惜,直到他二弟死了以后,他才发现这惺惺相惜改成爱慕更为合适。
教育部长康斯坦在明面上的身份是男性alpha,在光脑终端的记录却是性别不详。
跟眼前这人类似,康斯坦是基因突变的产物,拥有着绝大多数男性alpha的特征的同时,却被所有的极少部分女性信息素决定着行为举止。
这些信息素使康斯坦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兰斯特,顺便让他在不那么淡定的青壮年尝到了苦恋的心酸滋味。
只可惜这样一段苦涩的暗恋还没开花结果呢,就以他二弟兰斯特的死亡告终,而兰斯特至死都不知道康斯坦的心意。
虽然哪怕他二弟没死,活的好好的,康斯坦的一腔真心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是付给东流水。
毕竟兰斯特就像是马罗纳星球冻了上千年的大冰雕,外表被青色的火焰包着,内里却比石头还冷硬,是个拿热情当面具,孤独当座右铭的生物。
这种生物,要的很少,能感觉到的也很少。
任你是热情似火还是绵里藏针,在他面前,都是白瞎。
所有的一切他都能看不到,不在乎,他只会认准一条死理走到黑。
也就是因为这样,在知晓那件事时,兰斯特才那么无法接受,轻易地就自己折断了。
说实在的,他折了也就折了,伊格尔却被他害得不浅。
明明他连手都没动,满朝文武大臣就争先恐后地把这屎盆子扣在了他伊格尔头上,仿佛谁若慢了一步,这屎盆子就只能留给他们自己一般。
那些与他二弟没什么感情的文武大臣尚是如此,也就更不要提康斯坦了。
从那以后,康斯坦就彻彻底底走上了跟他伊格尔死磕的道路,牵扯到他的他要掺一脚,跟他没关系的他也要掺一脚。
只要能让他伊格尔不顺,康斯坦就绝对是冲在第一线的头号领头人。
远的不说,就单提他失忆被嫁这些事,怕是少不了康斯坦的功劳。
可即便他都过得如此之惨,其他大臣面上不敢说些什么,心里却都觉得他伊格尔是活该,谁叫他心狠手辣连亲兄弟都不放过。
说实在的,若不是说了也没用,伊格尔真想说一句他可真冤。
他是曾有过那个心,却没有那个动手的时间。
跟其他皇子只用踏踏实实的算计他不同,他伊格尔过的却是满目望去皆是敌人的生活。
别的皇子对付他伊格尔一个就够了,他却要群挑所有皇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
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矜矜业业的奔赴在路上可不只是为了皇位,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能活的久一点。
说来可笑,他几乎每天都要碰到十二三杯毒酒,遇到七八个杀手,好不容易睡个觉都得起三四次夜处理几具尸体。
他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其他兄弟还能信誓旦旦说他心狠手辣欺负他们,仿佛他伊格尔就是世上头号王八蛋,没有人能比他更残忍更恶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