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条路是上坡路,许成荫还往后滚了两圈,颇为狼狈。
眼见青鸟又向他攻来,情急之下许成荫下意识伸手挡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无形之中牵引着什么东西。
周围的落叶无风自动,飘在空中朝着许成荫所在的方向而去,并且迅速在许成荫面前组成了一道屏障。
玲姨警惕地看向四周:“谁?!”
若说这个时候谁能来救许成荫,那也只有殷乾了,但是这一手实在不是殷乾的风格,必不可能是他。
再说附近已经被她布满了迷阵,饶是殷乾已经解决了狰,想找到这也须得花上些功夫。
许成荫震惊地看自己的手,因为他知道这番阵仗好像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有片叶子划过青鸟的脸颊,留下了一条划痕。
轻微的疼痛刺激了青鸟,青鸟在一瞬间恢复了清醒。
玲姨还在寻找所谓的藏在幕后的人,青鸟回身扑去,三两下制住了对方。
许成荫听到动静,放下手,眼前的树叶也像是失去了支撑,哗啦啦撒了一地。
玲姨看着青鸟的眼睛,笑容诡异,许成荫赶紧提醒:“不要看她!”
青鸟移开视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玲姨重新拿起了铃铛晃了两下。
青鸟踉跄了一下,渐渐松开了手。
许成荫暗道不好,不过很快他就松了口气,因为殷乾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俩身后,并且刀已经架在了玲姨的脖子上。
青鸟甩甩脑袋,恢复了清醒。
玲姨识相地扔了铃铛:“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
殷乾笑了:“是想拿他俩威胁我交出镇物?”
玲姨反问:“殷局长舍得吗?”
“你现在在我手里,说话客气一点。”
殷乾挟持着玲姨往回走,又示意许成荫和青鸟回车上,抽了程军的皮带将玲姨的手绑了个结实。
殷乾亲自开车,许成荫坐在副驾驶,把程军和玲姨一道丢后面,由青鸟看着。
殷乾对许成荫问道:“没事吧?”
许成荫原本心不在焉在想别的事,闻言回过神来:“没事。”
接着又转过身对青鸟指了指脸颊,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
青鸟摇头:“小伤,无碍,还得谢谢这道口子拉我出来。”
明明没有堵住玲姨的嘴,但他们始终将她晾在一边,直到程军幽幽转醒,捂着后脑勺:“哎呦我这是怎么了……”
等程军反应过来,刚想说自己遇上鬼打墙了,就听青鸟道:“程书记忘记了?您太累了睡着了,就把车子给殷局长开了。”
大概是青鸟过于笃定,程军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是……是吗?”
“是啊。”
“那他是怎么回事!”程军指着玲姨,顺道注意到对方绑着手的那根皮带有些眼熟。
玲姨正要开口,就见殷乾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她这里有问题,刚刚突然出来拦车,还会伤人,我们正打算带她去派出所。”
玲姨:“……”
程军看着车里这位妇女同志的脸渐渐变得铁青。
第56章 岷华行 (六)
殷乾把程军送到县政府门口,找了个借口带着许成荫他们离开。
程军在车上被青鸟和殷乾联合忽悠了一路,现在已经真以为之前是自己太累睡着了,什么鬼打墙都是自己在做梦。
还纳闷这梦挺真实的,这后脖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等程军迷迷糊糊回到办公室,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不对啊,那是他的车,殷乾怎么把他的车开走了!
眼下殷乾则是开着车带着她们回了酒店。
玲姨眼珠子转了转:“你们就没什么想问的?”
殷乾:“怎么,这一路功夫这么快已经编好该怎么答了?”
“和你硬碰硬我早已做好准备,现在我既然落到你手里,自然是想求自保。”玲姨镇定道,“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殷乾失笑:“难怪这么老实,原来打的这主意。”
“玉灵山秘境裂隙已经出现,是无法修补的。”玲姨从容不迫地道,“你把镇物交给我,我们助你除掉秦公,让玉灵山重见天日。”
殷乾眉毛一挑,似乎对玲姨的话很感兴趣:“你们要拿镇物居然不是救他出来?”
“我们西平人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之所以供着秦公,只是各取所需,我们吊着他的命,同样的,我们也想问他要一样东西。只要拿到了我们想要的,秦公那条命我们还真是不在乎,毕竟是神仙又怎么样,如今还不都得听您的。”
也不知道殷乾信了没,只是道:“挺有毅力啊,不信神佛还能坚持供奉一千年。”
“我们可再清楚不过了,秦公被关押在玉灵山至今,如今玉灵山成为死境,里面不是尸骨就是当年一些一道被封印的凶兽,天地灵气又如此稀薄,压根就没有让他再塑仙境的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又追随他做什么,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他最终的死活不打紧。”
玲姨似乎很有信心,说及此处还在殷乾眼皮子底下想要将被绑着的手解开:“我们花了一千年时间才在秘境外围开了道口子,殷局长肯定没进去看过吧。”
“凭什么这么肯定?”
玲姨笑得意味深长:“要不然殷局长就该知道,如今的秦公只是个活死人罢了。他的神魂早已消散,如今我们只是维持着他的肉身。”
殷乾皱眉:“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殷局长太高看我们了,我们也是最近才得以通过裂隙进入玉灵山,说实话,我们也很惊讶。”玲姨道,“或许他受不了这暗无天日的囚禁,自毁神魂也说不定。”
因为西平人依旧供奉着他,所以他不会死。
妖尚且能通过修炼增强自己的修为,神则不一样,上天赋予他们强大能力和声望的同时也让他们受到了信仰的限制。
香火越旺盛,实力自然也会越强。
对于秦公来说,那些西平人的香火显然不够,只能维持着他不死的状态,终日被锁在玉灵山这一死境里面对无数冤魂和凶兽。
也许他真如玲姨所说,受不了这暗无天日的囚禁,明白大势已去,早已自毁神魂也说不定。
就见殷乾幽幽地道:“你们这些人里,你一定不是出主意的那一个。”
玲姨没想到殷乾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疑惑道:“何以见得?”
殷乾再次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既然秦公神魂已灭只剩肉身,那除不除掉他岂不是都一样,相比起这个活死人,还是你们更棘手些。”
玲姨的表情突然僵硬。
随后她怒道:“你刚刚一直在套我的话!”
殷乾对青鸟使了个眼色,青鸟心领神会,伸长了指甲朝玲姨而来。
对方显然慌了慌了,虽然她是西平人,但殷乾可不给你来什么“杀人犯法”那一套,这人其实手段硬的很,否则也不会让云城所有精怪都服气,甘愿生活在人类的影子里。
之前她们的所作所为绝对已经到了殷乾动手的地步。他们对精怪局很了解,青鸟也不是什么小姑娘。恰恰相反,她还有些来头。
玲姨这回可算是跟许成荫套近乎了:“成荫,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许成荫愣了一下,随后将脑袋转过去面对着窗户,对着窗外继续发呆,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味。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殷乾和青鸟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他。
说起来,一旦恢复了记忆,他和玲姨实际上并没有很熟,也没说过什么话,因为许康会刻意让许成荫不跟玲姨接触,大概也是担心那些人会对他下手吧。
玲姨咬牙切齿:“许康真是有个好孙子啊。”
许成荫眼神波动,但依旧没回头。
他只是在想爷爷当初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朋友不像朋友,却也不像敌人。
见许成荫不为所动,感情牌这一招完全不顶用,玲姨只好被迫亮出底牌:“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想从秦公身上拿到什么吗?”
殷乾开始慢悠悠地翘起了二郎腿,没有让青鸟收手的意思:“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玲姨有一瞬的迟疑,青鸟便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主动送上来的人头,哪有不收的道理,你说是吧……”
话音刚落,青鸟就见那个原本面露恐惧的女人突然勾唇,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青鸟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还没等做出反应,眼前的人忽然爆开,碎肉和血液的腥臭味霎时间铺天盖地。
殷乾脸色也变了,“唰”得一下站起来:“疯子。”
青鸟离得最近,整个人被浇成了个血人。
许成荫面上一热,一时间惊呆了,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抬手在脸上一抹,一手的血。
许成荫强忍住吐出来的冲动:“怎么回事……”
“趁我们不在早就在这住处布好幻阵,以自己血肉为引,难怪这么老实跟我们来这里。这种幻阵难办了……”殷乾见自己说话没有许成荫的回应,便回头一看,果然,许成荫和青鸟一样也中招了。
殷乾抄起许成荫的膝弯将人抱到沙发上,又将青鸟拉过来,随即看向窗外,和外面一个黑衣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