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已经知道了。”殷乾平静道,“和玄途一起留在精怪局,别给其他人可乘之机,保护好着小余和保安,他们经不起西平人的折腾。”
年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保安指的是谁,郁闷地挂了电话。
虽然殷乾早就有预料,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毕竟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下属。
年华也是如此,别看他平日跟霍禅老拌嘴,实际上两人关系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青鸟和许成荫虽然听不清年华说了什么,但是从殷乾的话里也知道了十之八九。
“霍禅?不会吧,他……”青鸟蹙着眉,叹了口气,“老大什么时候觉得他不对劲的?”
“从他负责排查玉灵山秘境,却迟迟找不出裂隙开始。”殷乾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显然是动了怒,“我花了两个晚上亲自去了一趟,那裂隙被人遮了起来,上面分明是霍禅的灵力,就这点把戏居然还想瞒过我。”
“那个盒子里的是什么?”
许成荫见殷乾和年华都不急的样子,便更加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接着道:“不是古玉吧。”
“一块普通的肥皂罢了。”
程军听得云里雾里,这几人神叨叨的,又好像出了什么叛徒,正想问问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就见眼前景象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咦?怎么回事。”程军疑惑,“不对劲啊,这里不是刚刚才经过吗?怎么又开回来了。”
青鸟往外看了一眼,坐在后排表情严肃,说出的话确实带笑的:“程书记记错了吧。”
“可能吧。”程军挠头,“我记得这座桥刚开过去没多久,大概是我真的记错了。”
车内又恢复了沉默,没过多久,程军猛地刹车,众人眼前赫然又出现了那座桥!
程军汗毛倒竖,心里发毛:“我就说肯定有问题,这不是刚才经过的吗?”
山林里蓦地出现奇怪的声音,像是敲击石头的声音,仿佛就是在人耳边传出来的。
声音越来越急促,程军慌了:“什么声音?”
殷乾敲了敲车窗,唤回程军的注意力:“不用管,接着往前开。”
程军:“可这……”
殷乾不容置疑:“接着开。”
第55章 岷华行 (五)
这种情况下,殷乾的语气过于不容置疑,程军下意识就听了他的话,将车继续往前开。
程军咽了口唾沫:“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程书记最近很忙吧,你是不是太累了?”殷乾没有回答程军的话,而是面露担忧,突然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啊?”程军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还休息什么,都撞鬼了——”
程军的声音戛然而止,青鸟收回打晕对方的手,殷乾眼疾手快把住方向盘踩了刹车。
殷乾嘱咐青鸟把程军弄到副驾驶去,接着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许成荫往车窗外看去,看到殷乾手上提着刀走入山林之中,还见到一个庞然大物在林中跃过,好像是一头豹子,但是又有些不像。
青鸟将程军搬到副驾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员的位子,继续往前开。
青鸟通过后视镜见许成荫皱着眉,便出声道:“不用担心,老大会解决的,刚刚那个听叫声是一只狰,虽是凶兽,但对老大来说不足为惧。”
“我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小把戏罢了。”
青鸟踩着油门往前直冲,偏离了眼前的石子路路,往死路上冲,就算前面没路了是悬崖,青鸟也依旧踩着油门。
许成荫看着紧张,却没有出声,死死盯着前方。
车从悬崖上跃出,没有想象中的失重感,反而是在空中接着行驶,像是开在一条无形的路上。
在落地的刹那,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幻,看样子是已经出来了。
“没事了。”青鸟道,“等老大解决完狰后追上来就好。那些人应该已经意识到霍禅拿走的镇物是假的。”
既然从年华那拿走的镇物是假的,那么他们自然以为真正的镇物还在殷乾身上。
然而还没等许成荫喘口气,四周又倏地起了大雾,前方白茫茫一片,压根看不清路。
许成荫眯起眼睛看着车窗外,青鸟毫无预兆地踩了油门,许成荫没有防备,身体猛地撞在了车椅背上,等他爬起来,发现青鸟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只见青鸟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双目无神没有聚焦,并且呼吸急促。
许成荫爬过去晃了她两下:“青鸟?”
青鸟依旧是这个状态,嘴里喃喃着:“我不欠你们的,我根本不欠你们,我问心无愧……”
“青鸟!”许成荫抓着青鸟的肩膀晃了好几下,见没效果,低声说一句“得罪了”,接着伸手去掐她的人中。
青鸟依旧像个活死人,许成荫瞧着她似乎是被什么魇住了。
“叮铃——叮铃——”
清脆又诡异的铃铛声在迷雾中响起,由远及近,像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随着铃铛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女人也出现在在许成荫眼前,还是个他很熟悉的女人。
许成荫警惕起来,把青鸟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拽了拽:“玲姨。”
这个被许成荫称作玲姨的女人一愣,似乎是在惊讶许成荫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只见她手里的铃铛一晃,不等许成荫阻止,青鸟便挣脱许成荫的手,自己打开了车门下去。
青鸟跟在玲姨身后走入迷雾,许成荫赶紧摇下车窗冲玲姨的背影道:“你要带她去哪里?!”
玲姨的背影有一瞬的停滞,似乎是在犹豫,接着转过身来,深幽沧桑的眼睛凝视着许成荫:“想知道就跟我来。”
许成荫和她对视的那一眼,忽地觉得脑袋有点晕,玲姨的眼睛好像泛着幽光。
“叮铃——”
“叮铃——”
铃铛的声音在许成荫听起来仿更加清晰,并且越来越急促,最终在一刹那许成荫“嗡”得一声。
他发现自己穿着青衫长袖坐在一根巨大的梧桐树树干上,不远处是寺庙,香客和和尚来来往往,这棵树就生长在寺庙里。
许成荫四下观察了一番,书上挂了许多祈福的红牌子,有求家人平安、求自己高中,也有求天赐良缘。
许成荫忽然很迷茫,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了。
“施主!”
许成荫听到叫喊,低头往下看,发现一个小和尚正抬头看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施主你快些下来,这树高,危险!”
许成荫从树上一跃而下轻松落地,看得小和尚心惊胆战。
“阿弥陀佛,施主是想求个吉祥牌吗?进殿里写一个就是了。”
许成荫笑了笑,没说话,小和尚以为他是被抓包了不好意思,便主动带他进殿,又取了牌子和毛笔过来:“施主写上祈愿便好,不收钱。若是要求功名,可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姓名。”
小和尚见许成荫拿着笔迟迟未动,便道:“施主?”
许成荫“啊”了一声:“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他好像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一件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想起来的事。
“嘶……”
许成荫被胸口的灼热烫得一激灵,弯下腰,将手伸到怀中,从胸口处拿出了一根羽毛,捏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这是什么?”
火红的颜色,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火,有生命力的烈焰。
胸口处还惨留着那抹滚烫的热度,又烫又熟悉,以至自己胸口至腰侧的烧伤隐隐作痛。
“烧伤……烧伤?”许成荫眨了眨眼睛,“是了,我什么时候有的烧伤?”
若说这羽毛刚刚只是发热,现在在许成荫手上,一已经开始冒火光了。
许成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不得疼痛,赶紧将羽毛捏在掌心,好像这羽毛是他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待他张开手掌,那羽毛已自燃成灰烬,许成荫对着被烧伤的掌心发起了呆。
小和尚看得惊奇:“施主,这是?”
原本呆愣的许成荫忽然回过神来,像是清醒过来,随即展颜,将牌子和笔递还给小和尚:“我朋友在找我,我得先走了。”
小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道:“施主慢走。”
…….
许成荫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行走在山道上,前面是青鸟和玲姨。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让人做了个短暂又真实的梦。
许成荫先是摸了摸被自己藏在外套胸前口袋里的殷乾的一片小小尾羽,发现东西还在,就是热乎乎的,恐怕刚刚发热唤回他神智发的也是这根羽毛。
似乎是察觉到了许成荫停下,玲姨忽然回头,许成荫猝不及防,那一刹那玲姨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
“你究竟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破除幻术?”玲姨朝许成荫走来,喃喃道,“罢了,天意如此,今日留不得你。”
说罢,手中铃铛一响,原本站在原地的青鸟忽地出现在许成荫面前,五指成爪,指甲又长又尖利,直取许成荫门面。
许成荫反应极快,但即使如此还是身体往后仰,堪堪躲过,却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