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还会想不开?
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除却战争胜败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白舒的神情有些好奇:“我能劝他什么呢,或者说你希望我劝他些什么呢?”他一针见血,“既然将军不愿意见你,你又怎知他愿意见我?”
能让老管家跑过来专程找他,可见老管家自己已经试过,并且已经失败了。连身边相处最久的老人都劝不住,老管家又怎么能确认他会成功呢?
老管家并未解释,他神情诚恳地看着白舒:“看在这些年将军对您的照顾上,无论成与不成,奴都万分感激您。”
【要去么?】系统询问白舒,【他对你的的敌意的确消减了很多,现在也就是个中立黄名,这一次他的话恐怕是真心实意的。】
‘撇去我自己的立场,’白舒看着眼前的老人,想起昔日偶然聊起时,他询问廉颇的问题,‘我倒是还挺敬佩他的。’心中这样回复系统,嘴上却是对老管家的问话:“先生又是以什么身份对我提出的这个请求呢?”
“小公子?”老管家看着白舒,看着他浅棕色的眸子,看着他脸上似乎早有所知的神情,从恍惚逐渐变为了然,“小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舒耸肩,直视老管家的眼睛毫无畏惧:“这难道不是在一开始就应该看出来的事情么,若是看不出来才奇怪吧。这些年蔺相为何远在邯郸却对我的言行举止如此清楚,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我才不信以将军的为人,能次次精准踩在我的底线上。”
至今为止,也就只有蔺相如这个老狐狸能把他算计的节节败退甚至差点儿血本无归。而多谢于蔺相如这些年的算计,让他真正意识到了他自己除却一个系统和来自未来的知识,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和一个普通的孩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老管家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小公子果然如蔺相所言,聪慧机敏。”他这样说,却并未后悔自己的举动,通风报信也好,私底下对廉颇命令的阳奉阴违也罢,他都是出于他本心的行动,“若小公子是赵人,该有多好啊。”
这一生经历过太多事的老管家看着白舒,他这样感叹着,眼神中尽是惋惜和遗憾:“像您这样聪明的小公子,无须假以时日,如今便能够算是一员小将。”他不由想到了这些年白舒从以一对一以伤换伤,逐渐成长为了如今以一敌多都能保全自己的模样,“若您是赵人,该有多好啊。”
他的语气里是惋惜,是遗憾,是困惑,是怨恨:“如果您愿意成为赵人,该有多好啊。可您享用着将军的资源,却从未承诺会留在赵国。”
“我已答应将军,绝不会让那些蛮夷踏入我中原一步。”白舒不由的挺直了腰,看着老管家追问道,“这样对你来说,难道还不够么?”
“将军觉得得了您一句话便足以,可奴却并不这样认为。奴见过太多虚妄的誓言,这世上有哪里来的会被遵守到底的誓言?一日不为赵人,小公子便不是自己人,更不会置身处地的为赵着想。若是他日有人能让小公子得偿所愿,没有身份束缚,今日将军对小公子的恩情,小公子对将军的承诺和誓言,与小公子您自己的愿望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这话,老管家如恐惧他的目光一般向后退了半步,深深的向下朝着白舒弓下了腰:“只是将军对您一片赤诚,还请小公子看在这些年将军对您的情谊上,去劝一劝将军。毕竟如今除了小公子,再也没有人能够说的动将军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有些讽刺,又带着感伤。白舒却说不上来老管家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儿,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其中有些什么。
“将军一直说小公子大度,也请小公子看在将军和相爷这几年对您的照顾和栽培上,去劝一劝将军吧。”老人家低着头,一贯直挺的腰板在这一刻深深弯曲,白舒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哭调,这让见惯了老管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白舒慌了手脚,“任何事,请您劝一劝将军吧。”
能让老管家这样放下身态来请求他,事态该是多么糟糕啊:“别啊,”他伸手上前,想要扶起老管家,“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入手却像是有千斤重,老管家稳固着他弯腰的姿态,便是手劲儿如白舒也未能将他搀扶起来。
“请小公子去劝一劝将军。”他固执道,似乎打算将自己的动作维持到天荒地老,维持到白舒点头,“无论成否,自此奴对小公子,再无二言。”
作者有话要说:我忘记写出来的一二三事:
1)庄稼汉子已经死了,忘了他吧,不过他老婆后面还要打个酱油的。
2)就像廉颇一直在往蔺相如的府里送保安,蔺相如也在廉颇府里放了能主事的,因为武将基本行事随心,蔺相如就是无法停止操心自己这个老朋友。
第34章 低头向暗壁
身为武将身强体壮的好处,就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他们为了找一个不受打扰,自己一个人不会被发现的偏僻饮酒之处,能带着好几十斤重的酒跑多远。
白舒跟着老管家的指引找到廉颇的时候,他正坐在距离赵国疆土几公里的关外之境,背对着赵国的领土遥望草原。他的身侧是倾斜散落于草地的酒坛,追随他辗转多年的老马未系缰绳,正站在离他主人不远的地方吃草。
听见马蹄声靠近,他随性的扫了扫尾巴,连抬头的动作都没有,调转方向朝更远方一片未啃食的草地小跑了一段,便再次安静了下来。见此情景,白舒啧了一声,他利落的翻身下马,也放任自己的小枣马去找他自己的父亲了。
白舒站在山坡上看着廉颇的背影:“喂,军中不准饮酒,你不知道啊。”此刻的廉颇是背朝白舒,这让白舒无法看到廉颇脸上的神情,“作为将军私自离开军营不说,还带头违规饮酒,不太好吧。”
“正是作为将军,”廉颇没有回头,随性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抓着酒坛的手,向自己身侧点了点,示意白舒坐在自己身侧,“规矩都是老子定的,老子说喝酒今夜不耽搁事儿,那就是不耽搁。”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贴近了往日匈奴试探赵国边关的活动范围,连身后赵国城墙上燃烧的烽火都已经微不可见了。廉颇如此不加遮掩,痞里痞气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传得很远,远到白舒心下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去查看周围是否有匈奴活动的痕迹。
“坐下来,”廉颇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警惕,他没有给白舒机会,武断到的近乎于独O裁替白舒做下了决定,“找个没开封的坛子,陪老子喝酒看个日出。”
直至廉颇这样说起,白舒才注意到地上那些倾倒的坛子多是已经开了口,倾倒在地却不见有酒液流出:“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我才不陪你喝,”白舒翻了个白眼,心中除却回营帐之外,什么想法都没有,“喂,回去了。”
“蔺相如总说你像我,哪里像了。”或许是白舒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廉颇慢悠悠的侧转身子,醉到迷蒙的眼睛瞅着白舒,“你瞧瞧这鼻子这脸,啧,说不是那个阴险老东西的种,老子都不信。”
这几年,白舒曾无数次的听廉颇吐槽蔺相如,每一次廉颇都能在同一件事上找到新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槽点。可嘴上再怎么嫌弃和不满,当远从邯郸而来的竹简送到,廉颇又是在前面冲的最快的那个。
对于这对儿冤家,白舒已经懒得去作评价了,他只是再次催促道:“回去了。”
“回不去了,”许是白舒的催促太过频繁,又或者是廉颇的醉意上浮,他的话答非所问,“要是能选择回去,老子才不会听话的背着那些破木头在那老家伙的门外请罪呢。从此低了一头不说,还三番两头的被他嘲笑。”
大概说的是负荆请罪把,白舒这样想到。
【哦哦,我知道这个梗!】系统在白舒的脑海中发出了欢呼雀跃的声音。
“现在想想的话,那个时候真是好啊。”廉颇转回身,单手撑在身后,一腿蜷起一腿伸直。抓着酒坛的那只手搭在膝盖上,留给白舒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花白的后脑勺:“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前进就好。”
“你喝多了。”眼见劝不回去,白舒扭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看,发现之前领路的老管家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跟着我回去。等我们回去了,先生一定已经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一觉睡到明天天明。”
他抿唇停顿,到底还是体谅廉颇此刻的心情,安慰道:“毕竟太阳升起后,又是新的一天了。”
听见管家提前离去,廉颇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
他也没有关心为什么白舒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低笑着反骂了一句:“贪生怕死的老滑头。”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愤怒,倒像是讲故事一般轻松惬意,“年轻的时候还和老子一起杀过蛮子呢,怎么老了就这么固执,不知道什么叫做带走一个赚一个么?”
比起廉颇之前的声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更像自言自语,以至于白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廉颇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人类的本性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迈进了几步,试图捕捉到廉颇低笑之下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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