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山石也不是自然地断裂,很多地方有焦黑被烧过的痕迹。福跟着师傅向里爬了很远,那些山石只有峰顶有坍塌,其余即便是再陡峭的地方十分稳固的挂在原位,而坍塌处皆有被烧烤的痕迹。”
白舒抬手揉了揉额头,看着徐福的眼神有些复杂。
徐福并未注意到白舒的眼神:“若是天灾,福专门问过附近的百姓了,那个月没有暴雨,也没有地动。他们到记得在那半月前能够听到远方有巨雷响起,方向正是那些蛮夷被埋的地方!”
说着,徐福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向白舒的方向倾来:“是大人的法器,对否!”
“......你还希望舒说什么呢。”看着如此固执的徐福,白舒将胸口的气慢慢的排了出去,“此事,知晓的人多么?”
“福从未与他人讲过,”感受到白舒的退让,徐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此等关乎天命的事情,福怎敢与他人将讲——在此之前,福从不信仙,是大人的存在,让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授。”
听到这里,白舒的表情越发复杂了起来,他很想找个人狠狠地吐槽一番,真的:“那你想要从舒这里,得到什么呢?”
“那是大人的法器,凡人问不得,问不得,”徐福手忙脚乱的摊开了他的竹简,脸上带着傻笑,“大人,我们脚下,真的是个圆么?”
“是个圆,准确的来说是个椭圆。”白舒放弃了挣扎,“如果你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跨过山越过海,一直走,总有一日能回到你出发的原点。若是不休不眠一日一百公里,那算来——四百多日能回到原点吧。”
徐福在手心里画了画,张大了嘴:“这世界如此广阔?!”
“多是海洋,陆地与海洋大概是三比七吧——就是一份切十,陆地为三,海洋为七。”他看着徐福的茫然,不得不解释道。
“那海洋之外呢?”
“依旧是大陆。”这样说着,白舒的视线里落在徐福的身上,一个念头无端的冒了出来,“大陆被海洋包围,你沿着陆地的边缘绕行一圈,也能够回到原点。”
“那么土地和土地之间的区别呢?”
这一次,白舒没有回答他,他浅棕色的眸子落在徐福的脸上,带着思索和考量。他没有隐瞒自己审视的目光,徐福也因为忽然停下的问答而抬头,他茫然的表情落在了白舒的眼中:“君上?”
“你想知道么?”白舒看着徐福,放低了声音,也消去了声音里的抵触和颓废,“徐福,你真的只是想要从舒这里得到答案么?”
若是嬴政在此,定然能够发觉每一次白舒有了什么坏主意想要别人替他跑腿,他自己不出半分力的时候,都是如此作态的:“你就不想看看么?大海之外是怎样的世界,你脚下的土地,究竟是圆是方?”
屋子中的光线并不亮,阳光打在不远处的地上,无法照亮两个人此事身处的地方:“这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徐福——你要那三千童男童女究竟为何——你以为本君真的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么?”
“那三千童男童女?”徐福看着坐立于阴影中的男人,恍惚间发觉对方有一双很罕见的眼睛,他也说不上来有哪里特殊,但就是不一样,“是为了讨好大人的,大人所有的政策都偏宠孩子,若是有三千童男童女,大人一定会很开心。”
这种诡异的说法令白舒的眼角跳了跳,但他还是尽责的将自己的想法做了下去:“徐福,若我告诉你,你就真的如此信了么?你想要成仙,是为权,是为财,是为自己的功名,本君说的可对?”
白舒听见了屋子外的脚步声:“你想要寻仙,可你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你想要借着陛下的手,去寻仙,去求道,去追求你所有问题的答案,本君说的可对——可若本君给你另一个机会呢?”
“另一个,机会?”徐福呢喃道。
“若本君给你数艘大船,赐你数千将士,领大秦的名号,沿海巡游呢?”那在无意中冒头的幼苗,在风雨中探头,越发茁壮,“若本君给你指向了一条正途,允你权财两全,得道成仙呢?”
“若本君,”白舒勾起嘴角,“告诉你只有带回本君想要的东西,本君才会告诉你仙山所在,徐福,你告诉本君——”
脚步声在窗外停了下来。
“——若你有这个机会,可愿踏上这九死一生的旅程?”
......
“鼓舞人心,”嬴政踏入房间,“小舒,政有时候都不知是该信你对我说的话,还是该信你对旁人的言。”
“陛下觉得,舒对谁说的才是真话呢?”白舒并不意外前脚徐福刚走,后脚嬴政就进门的事,“不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小扶苏听墙角了?”
“若是不听墙角,还不知晓你就是这么护佑我给你请的大夫的。”他指了指放在一旁已经凉了的药,“看起来以后只有徐福一人还不够,定然是再要找个能做到‘充耳不闻’的人,专门防着你。”
白舒瘪嘴,不情不愿的起身去端药。
“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么?”在白舒起身的时候,嬴政轻声的询问道,“朕曾有一晚,梦见了议和孩童爬在朕的床侧,告诉朕他的名字叫‘秦’。”
对此,白舒并不意外:“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这种事情,若非遇见了,谁也说不得真假吧。”将碗推到一边,嫌弃的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要舒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倒是真。”
“如今大秦新立,这王朝可不就是个咿呀学语的孩子,还需要陛下多多扶持,需要朝臣小心喂养,才能够长大。他或许会长成一个如陛下一般威震海外的存在,又或者会被我们养歪,谁知道呢。”
白舒看向满脸恍惚的嬴政:“陛下这是听说什么了?”
“那些儒生,”嬴政垂眼,“朕本没想着连带他们一起处置了,他们自己找死,朕就让他们和他们的宝贝们一起去死了。只是看着他们,朕忽然在想,若是秦在这一统天下的战争中输了,是不是如今扑向那些书的人中,就有我大秦的好儿郎了?”
“哦,焚书坑儒啊。”白舒不以为意,“陛下想说什么?”
“你当初改制,可有人反抗你?”
“有啊,然后我带着他们出去打羌人去了。”嗤笑一声,“没胆子一同出关的,日后自然没他们说话的资格。跟着一起出关的,自然更不可能有说话的机会了。”
“徐福?”嬴政瞬间跟上了白舒的想法,“但若是他们回来了呢。”
“那就回来吧,能够经历那么多,还坚持本心,舒其实还挺敬佩这种人的。”白舒坐直身,舔了舔嘴角,神色越发兴奋,“不过陛下,舒的本意并非是为此,那些六国余孽杀了多可惜。”
嬴政看着白舒:“不是打算叫他们去南方做工么?”
“不不不,”白舒连连摇头,“做工的多是六国的百姓,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就不妙了,所以普通百姓做工也就罢了,那些权贵们——”
白舒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恶意:“让他们跟着徐福,从零开始,岂不妙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笑娴笑的地雷~
你们或许不信,在大纲中,这个位置,第187章 ,我该写南巡时张良打算行刺了......
结果现在看了看,早着呢(捂脸)
然而我又觉得,十章写不完南巡......
开始反思我列大纲到底是干嘛用的?
我好难啊(躺平JPG.)
第188章 三杯吐然诺
“还请陛下三思啊!”
白舒双手插袖,头颅微微向左侧倾斜,对着坐于最上的君王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站在所有朝臣最前面的缘故,如此大不敬的举动也只有嬴政看了个全面。他抬手握拳挡住了嘴角的笑意;“三思?”吐露的声音中有的只是震怒,“你们要朕三思?这个天下,究竟是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然而他的愤怒,却无法打消那些老顽固们的想法:“陛下!”他们声音哀恸,“学者无辜,学识无辜,学子更无辜啊!”
“好一个无辜,”嬴政起身,站在楼梯的最边缘,俯视着自己的臣子们,“若他们无辜,那么那些老实在自己的地盘种地的百姓呢?要朕看,就是我大秦的余粮太多,才养活了这么多只知在野高谈论阔,以为天下只有他们是聪明人的家伙。”
王翦扭头,视线从向后落于与他并排的白舒身上,注意到了他勾起的嘴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白将军,”他压低了声音,“似乎对今日这戏早有预见。”
“或许?”虽然那些争执的家伙都站在他身后,但白舒没有扭头看的想法,就好像连眼神的施舍,于他而言都是浪费精力的举动,“舒也没想到难得舒病体痊愈,就能在朝中瞧见这样的好戏啊。”
对于白舒的话,王翦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是你们宣扬的有教无类,是你们的宣扬的众生平等,是你们——”嬴政的声音在空挡的大殿中带着回响,“赞扬孔子学徒三千,不已身份尊贵而论学。如今我大秦推行纸书,推行凡十岁以下学子皆可入学堂念书识字,这不正是你们儒家的思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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