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正气势汹汹打算找白舒算账的王翦没能跟上白舒的逻辑。
白舒在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好,将手中的竹简扔回给了王翦:“按照正常的步骤,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把写满对舒的谏言的竹简,朝着舒扔过来么?”坦荡的神色好像此刻他根本就不是在教导别人如何给他自己下马威,“然后说‘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这样,而不是随便写着其他东西的。”
“......没按照你的想法来,还真是对不起啊。”真的只是顺手随便抄了什么东西扔过去的王翦在读懂了白舒的逻辑后,抽搐了一下嘴角,原本爆炸的火气如漏气的皮球被撒跑了,“你带着雁北的人做也就罢了,让我们看见做什么。”
“因为从我投秦开始,他们就该是一家?”白舒侧头,说的理直气壮,“我若是只带雁北的兵去围,事情会变得更糟糕你信不信。”看着王翦将竹简从新放好之后,“到时候你们见到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白舒心有异’的主题,而是‘白舒要反秦’了。”
完全无法反驳的王翦:“那你就把他们给放了?还说什么‘要是当年你愿意,我帮你打天下’这种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放在那种场合公开说,那么多张嘴指不定哪天就会变成一个大坑,把人埋死了。
“实话,没什么可隐瞒的吧。而且不觉得这样很爽么?”白舒坦然的看着王翦,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就好像你曾经和天下只差那么一步,但是你放弃了,午夜回想,你会不会感到成倍的悔恨呢?”
停顿:“而且他身后,那么多曾经赵国不得了,今后大概要苟且的贵族呢。”的确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是没想到白舒是真的抱着这种想法,说出那种话的王翦沉默了一下:“你和他有仇吧。”
按照白舒的说法,感到暗自悔恨的不仅仅是赵嘉,还有那些同样听到这话,按照那群尸位素餐贵族的性子,会把怨气全部堆在赵嘉身上的。
“大仇算不上,小仇倒是有。他虽然不是主谋,但也算是个帮凶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他不想提起的事情,被动答题的白舒转而掌控了主动权,反问道,“况且我对他们的解释,你不也听到了?”
王翦:“我是听到了,你的分析也没错,但是问题你我的想法,却不一定是王上的想法啊。”想到当年还是秦王公子的嬴政,是怎么从咸阳打击报复那些曾经在邯郸欺负过他的赵国人,王翦就觉得头疼,“你我从旁人的角度分析,这样做自然是有利于秦国的,但是王上年幼时曾在邯郸为质,万一王上想要赵嘉死呢?”
“王上不会想要赵嘉死的。”斩钉截铁,“就算王上和赵嘉有再多的深仇大恨,他也不会让赵嘉现在死的。若是真的想要他死,他早就对你,对我,或者随便对谁说,我要赵嘉死,这句话了。”
“你怎么就知道,王上没说过?或许只是对你我没说过呢?”王翦就奇怪了白舒这种坚定到底是从何而来,固然他年幼和秦王是玩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难道还能比自己这个看着王上长大的人,更了解他?
“就算要他死,也不是现在。王上心中,这个天下可比个人恩怨要重要得多了。”白舒耸肩,完全不在乎他此刻正在揣摩君心,“若是能用他自己一点儿委屈换一城,一池,或天下——你猜王上他愿不愿意换?”
以王翦对自家王上的了解,他们王上铁定是愿意的:“你还真了解王上啊。”
因为我和他,是一类人啊。
白舒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咸阳那边儿有什么回信么?”
“没有,”王翦摇头,“你在等什么信息么?”
“啊,向王上要了个人,不过既然没信,大概是不同意吧。”白舒起身,“没信就没信吧,我今日有事出去一趟,可能傍晚才会回来,若是你有事找我的话,请等明日再说吧。”
他来主要是为了请假的:“不过应该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找我才对。”有王翦这么个主事人,基本大事轮不到他。
虽然不知道白舒要去做什么,但在如今秦军驻扎邯郸,赵国已亡的情况下,就算他有什么异心也翻不起风浪了:“好。”点头,“你要做什么去?”礼节性的询问了一句,“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一点儿私事,”白舒转身向门而去,“就不劳烦您记挂了。”
如此明显的拒绝,王翦本也没打算过多干预,他托着下巴看着白舒离去的方向思考了片刻:“算了,不想了,”揉捏着脖子,晃了晃酸痛的身子,“还有这么多的文件没看完呢。”瞧着身侧比他坐着都搞的竹简,发出了一声长叹。
而另一边离开了原赵王宫,现秦军驻扎地的白舒,沿着邯郸的主干路走了一段距离,在临近邯郸城门的一家挂着白绫的店门口,驻足停步。
因为秦军入赵的原因,邯郸城比往日要萧条了不少,许多店家都关了门,街道上也没了往日的繁华热闹。反倒是穿着重甲的秦兵来回往返,偶尔能够看着他们抄家带口,搬运着各种大箱子。
牵着孩子送客出来,身穿素白丧偶服的妇女,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道路另一侧的白舒。她轻叹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儿子的手,将他往外面推了推:“去叫公子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被她送出的客人听见妇女这么说,转头往街道上看了一眼,眼底的悲伤被笑意遮盖了几分:“真不知道君上有时候在想什么,”看着自己昔日同僚的孩子横穿过道路,将人扑了个满怀,“既然君上来了,你们可能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
“总不好一直麻烦他,”妇女摇头,“等着我家那位入土为安,君上恐怕也要启程了。”
“你不跟他一起走?”男子瞧见了同样往外走的同僚,对着他们点了点头,“按照君上的性子,如果你开口,他定然是会带着你们去咸阳的。君上的眼光很少出错,秦国怕是有大前途。”
刚从内门出来的人瞧见堵门的两位,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对话:“对啊,嫂夫人如果担心太麻烦主子了,钱山大哥以前对我们多有关照,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嫂夫人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为嫂夫人做到的。”
然而女人笑着拒绝了他们:“不是怕麻烦你们的问题,夫君留下的钱已经足够我们母子三人挥霍一生的。只是我想着等他的头七过了,我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家去。”
“回雁北?”男人惊异道,“那里有人护着倒也不差,但比不得咸阳吧?”
“总不好一直麻烦你们,且咸阳再好,也不是我们一直生活的地方。”她看着蹲下身的白舒,和牵着白舒的手正在说什么的儿子,“那是夫君愿意付出生命的地方,我只盼着他在他爹曾经呆过的土地上,健康快乐的长大。成为和他爹一样的男子汉,日后若也能如他爹一样为君上效力,再好不过了。”
对于女人的想法,男人多是插不上嘴的。
他们顺着嫂夫人的视线,看到了伸手抱住小孩的白舒:“先是喜,又是钱山大哥,还有那么多的弟兄们,这赵迁——”磨了磨牙,恨得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嫂夫人若是气不过,和君上说说,他定然不会让那赵迁落个好下场的。”
“这点儿信心,我对君上还是有的,”女人笑了起来,“这是钱山誓死都要护着的主子啊。”
同僚顿了一下,恍惚间想起那日钱山的尸体刚刚被挂上城头时,他在围观的人群中向上眺望,只见那早已僵硬的尸体脸上,挂着一抹释怀的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在美梦中阖然离世。
与此同时,原赵王宫中——
埋头案几的王翦听见走近的脚步声,连头都没抬:“文件放在那里就行了。”随手指了一张摞满文件的桌子,随后继续咬着笔和竹简上的数字计较去了。
脚步声没停,直至走到王翦的身前。
视线中的青白色袍子让本就处于烦躁的王翦瞬间点炸,一个抬头就想呵责对方,将对方军法处置了。
然而或许今天他是真的流年不利,当王翦看清来人是谁,继白舒戳漏了气球之后,这次直接是一盆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脸上的怒火和震惊交错,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字:“艹!”
作者有话要说:我朋友今天忽然告诉我,她最近刚知道原来理发店门口那个红白蓝的标志,其实是代表着动脉静脉和纱布的意思,因为中世纪的时候流行放血治病法,理发店门口有这种标志的代表提供放血服务。
我:那法国的国旗???
我朋友:......正常人难道不应该说‘再也无法直视理发店门口的转筒’么?
我:理发店门口的转筒关我什么事?
我朋友:法国国旗什么颜色关你什么事?
我:因为我一直分不清欧洲各个国家的三色旗啊,就记得法国国旗和转筒一个色。
我朋友:......退群吧你。
后来我上网一查发现原来荷兰、俄罗斯和南斯拉夫也是这个配色,于是我兴奋地告诉了我朋友。
我朋友:我错了,奇葩,以后记得提醒我,不和你这个水瓶计较脑回路,我怕我有一天被你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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