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脾气啊,”利看着枣马挣脱了他纤绳的动作倒也不意外,“那么我们先行一步了,”对着送出门的青年点了点头,“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你兄长的事情……”
“既然是兄长的选择,他必然也已经做好了应有的准备,怪不得将军。”送出门的男人对着利点了点头,又朝着车架的位置俯首行礼,“嫂子和娘那边儿我去说,就不再多叨扰将军了。”
少年不知大人事,他满目好奇的看着其他人翻身上马,护着他之前所坐的那辆马车远去:“话说那个怪人是谁啊?”直至他们消失在拐角,才对直身的青年问道,“看起来你们对他超级恭敬的样子哎。”
“他没对你讲?”着素的青年看了一眼少年郎,“那你以后就知道了,且随我来吧。”门扉缓缓的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影,吱呀声也盖住了青年说话的声音,“你可以叫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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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舒踏入院子的时候,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即便隔着一个门廊,都挡不住那些眼睛里各色复杂的情绪,原本很大的开放式房间在一群男人的簇拥下被占的满满的:“都坐吧。”
然而直至他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那些身着兵甲的人也没有一个听命的。
“你们站着,是想要表达什么么?”白舒也不意外,声音平静的甚至连起伏都没有,“是想要和我示威?还是想要表达你们的决心——哦,那其实也是示威了——所以现在的雁北,我已经说了不算了对吧。”
“没没没!”靠的比较近的汉子连连摆手,“将军啊,俺就是想知道,您到底什么打算啊?”他显然是被推出来做代表的那个,因为随着他的话,其余的人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虑了起来,看着白舒的眼睛一眨不眨。
若是旁人早就被这些凶气十足的汉子们吓到了,但白舒却还是那副阴郁的模样:“没什么打算,”因为还伤着的缘故,白舒的脸还带着几分苍白,说话声音也不如汉子那般洪亮又中气十足,“看着你们,倒是觉得你们心中都很有成算的样子,不若说来听听,好让我能听从一下你们的意见?”
随着这话,站在位置上的男人们哗啦啦坐下去一大片。白舒看着他们恐慌的动作,到底没能绷住自己的脸,哼哧一声笑出了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自打归赵以来一直徘徊在他身上的阴郁和阴沉,终于在此刻完全消散。
然后牵动了伤口,变成了一声吸气,但脸上的笑却并未褪去:“太不惊吓了吧,明明诸君一个两个的主意都那么大。派人围堵章镇劫人,这种糟糕的办法,亏你们也想得出来——肯定不是利的注意。”
终于瞧见了往昔熟悉的将军,自打对方进到院子里就绷紧了的神经在此刻松散而开,明明在外面也是很能唬的住人,还能把蛮夷耍的一愣一愣的副将们却总能轻松的被自家主君骗到:“才不是呢,就是先生的注意啊。”
说话的是比较年轻的小将:“将军难道就能咽下这口气么!这才只是一个警告而已,他们欺辱将军,就是欺辱我雁北,这仇如果不报复回来,他们邯郸还以为我雁北无人呢!”挺胸抬头,一脸的愤愤不平。
白舒的视线落在了坐在自己左手侧的利身上,又划过其余诸人:“我并非赵人,这件事诸君已经知晓了。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有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相告。”他脸上的笑容撤下,面容严肃了起来。
“在那之前,”白舒叹气,抬手解开了自己领口披肩的系带,将取下的披风搭在了身前的桌子上,然后他起身绕过桌子,“舒,多谢诸位愿搭救之恩。”说完这句话,他朝着左右两边各行了一个大礼。
他的动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当他做完了两套礼节后,被惊吓到的副将们才纷纷从震惊中□□,一时间兵甲相撞哗啦啦起身的动作填满了整个空间——受主君的礼,于他们来说慌乱大于得意。
当然更主要的是,上一次被感谢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心中阴影有些大。
“赴赵之事,是我莽撞,枉顾大家的意愿一意孤行。去秦乃是我私意,也并非全然是因为赵王所挟,是我的夙愿之一,如今也终已达成。”直起身后,白舒并没坐下,而被他吓到了的副将们自然也不敢再坐,于是就成了所有人都站着的诡异模样。
利的视线划过了他同僚的脸,又落回到了白舒身上:“将军想要说什么?”
白舒张嘴,已经想好了的事情,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却在此刻,在面对着这些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人面前,卡在了嘴边不知该要如何说出才好。
廉颇一事让他骤然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清醒了过来,他害怕自己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他在害怕他会因为错误的决定失去他一直牵挂心中的雁北,失去这些年伴着他一路走来的这些朋友。一如他因为一个错误,失去了这个世界与他最亲密的存在。
真的看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了很多东西,很多他牵挂却一直不想也不愿意去承认的东西。什么祖母驳论,什么与他无关,不过是不愿承认的自欺欺人而已:“是有一事,想要与诸君说。”
“畏畏缩缩,犹犹豫豫,这可不像将军您。”所有人都看出了主君的异样,也只有利敢在这个时候插话,“没有什么比您当初一意孤行想要去邯郸,或者带着百余骑私闯草原,一个多月音信全无更糟糕的事情了。”
“这不一样,”白舒闭上眼长长叹气,不去看副将们可能会有的表情,“那是对着蛮夷,那并非是我中原人,除却蛮力驯化意外并无协商或者融合的余地可以商讨。”
“昔日我曾言为将或为君,愿此生为雁北驱逐蛮夷草寇,护佑百姓太平安乐。这点初衷我如今亦不曾忘,只是如今的天下乃是大争,诸国之间战争不止纷乱不休,百姓亦受纷扰。而韩已被灭,下一个——”
白舒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若是舒所料不差,便是赵了。”
艰难的说出了他心中的话:“舒,不愿为赵而战。”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现在都不爱我了(委屈)!
我没有毒奶我自己(很委屈)!!
我也没有立FLAG(超级委屈)!!!
我就立了一次?不,两次??不对,似乎是三次???额,或许四次????
(说起来我今天是不是差点儿又鸽了?)
......好吧QaQ
你们好过分的,还我一百章之内没写完是因为没有大长更的,我严肃的告诉你们,你们以为我会生气,然后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我能在10章之内写完本卷么?
我——才——不——上你们催更的当呢!
还有说我加更都加更完了,灭赵都不一定能灭完的,这个未免也太扎心了吧!!!
我和你们之间没爱了,没爱了!
(P.S 今天更新晚是因为有点儿私事回来晚了,然后贫穷的在下有没有存稿Orz)
第108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他脚下是雁北,是赵国的北境。他的身份是雁北君,是赵国的王所封赐的称呼。他身后是赵将,是统领着赵国士兵的将领。他们的家人是赵人,他们的亲朋好友是赵人,甚至他们自己本身也是赵人。
他们每个人,都与赵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如今,他说他不愿意为赵而战,无论他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对于这群人来说,这无疑就是背叛。
身后是一片寂静,而白舒一直吊在空中的心却终于落在了实处。当第一句话话说出口,剩下的那些纷乱的句子,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编号,有序的排好了队,等待自己出场的时机:“今日请诸君前来,为的便是此事。”
“将军欲要叛赵?”身后有了第一声疑问。
“是。”话说出后,很多事就要轻松多了,“我自问这些年对雁北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也从未做过对不起赵迁的事情,可如今赵迁如此待我,赵国如此对我,你们有要我如何能够平息对他们的怨气。”
“那将军叛赵之后呢?可是想要自立?还是欲要再西,去将军之前所说的草原另一头?”
“入秦。”坦然相对,如实以告,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值得被隐瞒的,“只是这是我私人之愿,却并非强求诸位与我同行。若我入赵,此番赵迁的仇我必然要报。而他日若是真的在战场相见,大家各为其主,也不必手下留情。”
“也就是说将军打算自己一个人再入秦国?为秦将,征讨赵国?”还是之前的声音,男人带着几分怒气,不知是冲着白舒去的,还是冲着秦国去的,“秦国就这么好,让将军念念不忘,甚至回了雁北后,还满心牵挂?”
“秦君已派军立在了赵国与秦国相交的边境,”这条消息还是他们在赶回雁北的路上收到的,与之一同收到的还有秦王宣告天下,雁北君并未死,要求赵王迁立刻释放雁北君,否则就要挥兵北上的消息。
虽然知道秦国此举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但既然愿意为他这样做,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已答应我,若是雁北百姓不反,他不会牵连无辜。”置于腹部的手骤然紧握,“他也不会理会雁北的政策,若是足见成效,还会推广至秦国。所以便是没有了我,待到他日雁北易主,这些年雁北的策略也不会大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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