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符衷去了外面,自己则留在了卧房里。符衷笑起来,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符衷觉得此时保持点距离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季垚离他近了些,符衷早就忍不住想把他抱起来转个圈了。
*
窗外又开始落雨了,何峦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些,却见阳台的地面上洒着不少雨水,已经把那张躺椅、搭在椅子上的毛毯浸湿了。陈巍关掉电脑和全息投影,将古怪的盒子用绒布包起来,在外面捆了一圈皮筋固定住。他走出房间去,看见何峦正在阳台上晾毛毯,过去给他搭了把手。
“又下雨了。”何峦拍掉手上的雨水,把晾衣杆放在墙角的位置,“又湿又冷,冻得厉害。巍巍,你膝盖上的伤还在痛吗?要是落下了病根,往后一到冬天可就要把你疼得受不了。”
陈巍撩起裤管看了一眼,膝上还绑着布条,药水敷在上面,外伤口已经结痂了。何峦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遍,用手轻轻帮他按摩了一下腿肉,陈巍身上心里都舒服极了。
凉风从窗缝钻进来,扑在伤口旁,忽地一受冷便让陈巍打了个寒噤,一股细细的疼痛感好似正在往骨头里钻。何峦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忙起身去关牢了窗户,然后坐进沙发里,捞起陈巍的腿搁在他自己大腿上,低头替他吹了吹。陈巍光着一条腿任他摆弄,手指却紧紧地揪着沙发靠垫,紧张地盯着何峦的动作,然后他捂住了眼睛。
“你捂脸干什么?”何峦笑他,“怕我对你做出些图谋不轨的事来?”
陈巍分开手指,眼睛在指缝里看着何峦说:“我还以为你要咬我的伤口,怕疼呢。”
何峦又笑他:“我又不是蚂蝗,咬你伤口做什么?我不过是给你吹一吹,好把疼痛都吹走。”
陈巍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翘了翘嘴巴,把手放下了,撑着沙发垫子将腿缩了回去:“痛痛怎么能一吹就吹走,这种小把戏还想来糊弄我,当我三岁孩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裤腿拉下去,好遮住皮肤。何峦笑盈盈地弯着眼睛看他,接着捂住嘴咳嗽起来。陈巍知道他感冒还没好,眼下又是秋雨转寒的时节,更要多多留心。陈巍说要给何峦煮姜汤,便站起身去了厨房里,熟练地开始烧开水、切姜片、倒红糖。他把蜂蜜罐子抱出来,舀了一勺蜜糖后瞥见锅盖被蒸汽顶跳了,忙伸手去揭开。勺子上的蜂蜜不慎流了下去,淌在衣裤上。
粘稠的蜂糖粘了一大块地方,陈巍手忙脚乱地要把勺子放回去,细细的糖丝在灶台上涂得到处都是。他顾不上衣服了,先关掉了火,将锅里的姜汤倒在瓷碗里,再用湿帕子揩掉台子上的糖。
何峦正对着电脑浏览资料页,见陈巍扭扭捏捏地端着瓷碗走过来,问他出了什么事,陈巍才把被蜂蜜搞脏的地方露给他看。
“我就说哪儿这么香,”何峦玩笑道,故意伸手去拍了拍他的大腿,“原来是你身上开花了。”
陈巍本就窘迫,这下更是臊得无地自容,捂着下边一个劲儿躲,急得心肝疼:“衣服裤子都得换掉,老天爷,我没有衣服穿了!”
见陈巍这副要哭了的样子,何峦也不再逗他了,放下汤碗去打开衣柜翻出了几件自己穿的衣物堆在床上:“你看看哪件能穿,先将就着。裤子脱掉再去床上躺着,我帮你洗干净。”
“不行,你还病着,我自己洗。”陈巍说,他试了两条裤子都不合身,何峦只得来帮他扎了一条皮带绑住腰,再卷了几叠裤脚上去。
陈巍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去了洗衣台,何峦的线衫对他来说有点大了,陈巍把袖子挽得高高的,免得它打湿。他把衣服在水里泡了泡,抹了些肥皂在蜂蜜渍上搓洗起来。窗户上的雨点被风吹的斜斜地淌过去,光秃秃的梧桐树立在院门外,一辆小比亚迪从窄窄的道路上开过去,红彤彤的尾灯凶神恶煞地瞪着黑乎乎的巷道。
何峦在屋里收拾父亲留下的旧军装,军装干净、整洁,仿佛是崭新的一般,没有一丝皱痕。他对着灯光看了看上头的土黄色迷彩,再检查了肩章,肩章上的星星和横杠表明父亲生前是个上校。何峦凝视了一会儿肩章和臂章,然后翻了过去,检查所有的口袋,查看里面是否还藏有什么隐秘的东西。
衣袋里都是空的,何峦再仔细检查了一下领口和袖口,间谍藏东西最喜欢藏在这些地方。袖口有些磨损,翻起了毛边,不过并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这一套军装毫无出彩之处。何峦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铺开衣服叠好,手在内衬里摸了摸。当他摸到衣服下摆的位置时,感受到那里有一块方形的突起,摸起来也比其它地方要硬一些。
何峦皱起眉,他找到那个奇怪的地方,打开手电筒照着那一块区域,用手指描着异物的轮廓。他在手电筒的强光下眯起眼睛,侧过头时发现内衬的棕色布料上缠有细细的银线,像把什么东西缝在了里面。何峦找来镊子夹了夹银线试探它,很硬,不像是普通的丝线。
他正疑惑着的时候,陈巍洗完衣服走了进来,何峦的衣裤对他来说有点偏大了,松松地挂在肩上。陈巍把袖子捋上去些,还未说话时便被何峦拉了过去,听得他说:“你摸摸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陈巍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块地方,点点头:“是有东西缝在里面,薄薄的。是补丁吗?”
“不可能,衣服完好无损,哪来的补丁。”何峦摇头道,关掉了电筒,“要剪开来看吗?会不会不太好?”
“好奇心害死猫。”陈巍忽然说。
*
两小时后,季垚拿上自己的包从卧房里走了出去,见符衷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桌旁画画。季垚丢给他一片药叫他吃下去,问:“你在外面干什么?”
“画画。”符衷就着温水将控休眠药吞了下去。
季垚给自己戴上手套,歪头过去想看看符衷到底在画什么,不过符衷已经先他一步将画册盖上了。季垚戴好手套后拍了符衷的脑袋一下,说:“为什么不给我看?你这个坏小子,该不会是在画我吧?”
符衷被他说中了,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季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一猜即中,符衷的心思太好猜了。季垚盯着画册封面看了会儿,虽然他很想看看符衷把自己画成了什么样,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季垚吃掉了药片,像指挥人打仗一样拍了拍符衷的背:“好了,猎人小分队要出发了,动起来,士兵!快点儿!”
魏山华去买了些茶叶和糖果带在身上,然后乘坐快速转运电梯上升到停机场去,直升机已经在泊位里等候多时了。魏山华进入驾驶舱,看了眼时间后启动了飞机,紧接着他就看见季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符衷跟在他身边。魏山华看着这两个人笑了笑,然后调试飞机的各个系统,再把滑杆推到前面去锁住。
季垚登上机舱,符衷坐在另一边。魏山华对地面指挥人员的比划了手势,起飞指挥官将手举过头顶,挥舞着手臂画圆圈,示意他们可以起飞。魏山华呼喝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便让符衷如同身处正往前线飞去的飞机中一样。顶上的穹盖打开了,直升机抬起身子,盘旋了一圈后升往高空,飞入灰茫茫的细雪中。
符衷摊开手来,手心里放着两块糖。季垚不言不语地拿走了一颗,剥开糖纸将糖块含在嘴里等它慢慢化掉。甜滋滋的味道让机舱里仿佛也充满了甜蜜之气。季垚斜靠着机门,低头俯瞰下方的西伯利亚平原,整块大地就是一片叶子,山脉和河流就像树叶的叶脉。天鹅绒似的杨树林覆盖在浑圆的山包上,铁一般的松树高耸入云,狭长的贝加尔湖则藏匿在山谷间烁烁闪光。
“我们此行去哪儿?”符衷问道,他注视着天空中悉悉簌簌的落雪,而直升机则用谨慎的、令人战栗的隆隆声警告飞雪休想挡住它的去路。
“赤塔。”季垚回答说,“那儿有一个猎场,我十几岁的时候曾去过那里。是不是,山花?”
魏山华点头赞同了季垚的说法,他们有一阵没一阵地聊着天,而季垚更多的时候则是一边看着雪花晃来荡去,一边想着一桩与这雪夜交融在一起的模糊不清的往事。
第36章 进山打猎
西伯利亚冬天来得甚早,十一月的深山已经下了大雪,晚上零下二三十度,野林子里的积雪能没过膝盖。他们一小时后到达东部赤塔市,再经过奇科伊镇,随后在一处浅滩旁降下了飞机。一路上,魏山华一直唱着歌,带有俄罗斯乡间的调子。他唱幸福的祖辈时代的民歌,唱得婉转动听,连符衷都惊讶于这个魁梧犷悍的人竟然还有如此歌喉。
“我母亲是俄罗斯人,”魏山华说道,也不管符衷究竟有没有在听他说,“我小时候在俄国伊尔库茨克生活过一段日子,那儿就是我妈妈故乡。九月杪,谷物都分蘖了,我们就坐在田埂上唱歌。若是碰上了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们就呼朋引伴、赶着猎狗去打猎!”
“那会是一段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记得好多年。”符衷笑着说。
魏山华的蓝眼睛终日笑眯眯的,是个好脾气的男子汉。他身体健壮、精力充沛,就没见他何时垂头丧气过。听见符衷对他的话语给予了肯定,魏山华便精神大振,愈加兴致昂扬地说了下去:“谁说不是呢!尽管我已经离开伊尔库茨克许多年了,我与我妈妈也天各一方,但时至如今,我还是常在梦里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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