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去含季垚的耳根,他摸清了脉路,只要他的舌尖碰到那里,季垚的身子就会绷紧,像在极力压抑什么情绪,抓着他的手也会不由自主地收紧。
心下隐隐有些高兴,符衷看起来老到得很,其实还是个情意初生的少年郎。像他这样有钱人家出生的少爷,年纪轻轻就一堆儿的风流情史,季垚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别人,比如陈巍,他惊讶于符衷上大学之前就是一张白纸,而自己则成了白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说自己是他初恋,敢问此中多情有几许?全都化作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古时曾有才子作诗,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如今千金难买相如赋,脉脉衷情也得人可诉。
符衷说他想和首长睡一起,季垚说不行,这种地方怎么能做出如此举动。符衷失望地撇下嘴角,身后一直兴奋地摇晃的隐形大尾巴也耷拉下去。
季垚揉揉符衷的头发,最后亲了他一下,轻声说晚安。符衷拉住他的手,欺身上前贴在季垚耳边说:“ялюблютебя.”
这是俄语,中文翻译就是我爱你。符衷这回说的俄语字正腔圆,清辅音浊塞音丝毫不带偏差,较之以前确实有很大的进步。季垚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扯下符衷的领带,悄声耳语:“我也是。”
符衷站在转角处目送季垚下楼梯,季垚站在光晕中朝他挥挥手告别,他身量高,风衣里面穿着齐整的西装,符衷虽然几次想把他的领带扯掉,但终究没有动手。
回身走到上一层,扭头瞥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摄像头,面无表情地去了电梯间。电梯门打开,却见穿着实验服的肖卓铭站在里面,后面还跟着年轻的男子,看来是刚从地面上下来,因为他的肩头还挂着不少雪沫。符衷走进去,给肖卓铭打了招呼,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在年轻男人的脸上扫一眼,符衷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个故人,毕竟面相很眼熟。他仔细地想了一想,才想起来这是成都医疗中心的那个医生,季垚叫他“大猪”。
医生也认出了他,抬手打了招呼。符衷站在他旁边,同样也是在肖卓铭后面。肖卓铭像往常一样沉默不语,符衷看到这位女实习生的实验服上有淡黄色的药渍,手上还提着金属箱子。
“你怎么来了这里?”符衷轻声问旁边的医生,他感受到一阵冰凉的寒意,是从医生身上传过来的,那种西伯利亚冬天特有的寒冷。
医生拍掉肩头的落雪,礼貌地微笑:“我加入了‘回溯’计划的医疗队,今天刚赶到这里,俄国的冬天,真冷啊。”
他最后叹息一声,拉紧脖子上的围巾,他常年生活在成都,中国西南连雪都很少下,医生显然是还没有从这零下二三十度的寒冷中缓过劲来。
电梯门打开,符衷看看楼层,还没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肖卓铭回头给符衷做了个再见,提着金属箱子离开了,她对人一直都是淡淡的态度,虽不冷,但总感觉她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肖卓铭出去,季垚就从外面走进来了,符衷一下被扰乱了心神。要是电梯里没有医生,他现在就要抱着季垚转一个圈,但他现在只能强装镇定地朝季垚行礼:“季首长好。”
“嗯,你好。”季垚神色如常地点头算是招呼,抄着衣兜进门,回身按下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
显然医生也是季垚的老朋友,季垚原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顶了医生一拳,医生的格纹大衣上沾了雪水,潮潮的。符衷朝右边走一步,靠在电梯的大理石壁上,石壁光亮照人。
季垚站中间,和医生低声交谈,他长得比医生稍高,老朋友说话虽然减了一些厉色,但这是远远比不上对符衷那么温柔的。符衷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语,他偷偷钩着季垚的手指,并确保一切都在医生的视线之外,一点小小而隐秘的刺激感围绕在心头。
首长果然是镇得住的场面的鬼脸阎王,他不动声色地与医生交流,连腔调都没有颤抖一下。手指抓了抓符衷,最后扣在一起,藏在两人重叠的衣袖背后。
医生自然是察觉不到这两人之间的猫腻的,虽然他无形之中发出了三百万瓦的光,成了巨大的人形灯泡。嗅嗅电梯里的空气,悠悠凉意中飘着一股甜腻腻的香气,不知从何而起。
“你吃了草莓酸奶吗?我怎么闻到一股甜味?”
医生皱着眉头问季垚,话刚说完符衷就摸着鼻子笑了,季垚踩了踩鞋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医生手足无措,不知所以。
“首长,我到了。”符衷看看顶上红色的数字,悄悄松开手,“天晚了,首长您要好好休息。”
季垚很淡得嗯了一声,说:“你回去多喝点咖啡。”
符衷笑而不语,跨着长腿走出去,左转离开了季垚的视线。医生听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摸不着他从一流高等学府锻造出来的头脑,比个手势对季垚说:“你叫他多喝咖啡?不会造成他过于兴奋而失眠吗?毕竟现在已经快半夜了。”
季垚把手抄进暖和的衣兜里,笑道:“也不是所有的咖啡都能提神,但所有的草莓酸奶都是甜的。”
医生心想,斗不过斗不过,果然是人文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说句话看起来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其实藏着九曲十八弯在里头,他挠破了头也想不出其中的暗喻。
“大猪,”季垚突然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淡化疤痕?修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那种?”
医生把手里的箱子换个手提,看了他一眼,说:“你当初不是觉得无所谓么,现在怎么又要淡化了?”
季垚脸色很差,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踮踮脚:“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我不在意别人会在意的,要是吓到了人家那就算不得好事了。”
医生不知道他在说谁,他也不想知道,斜着下巴看看季垚的脸色,叹口气决定不揭他的痛处:“办法多得很,但现在是没时间了,后天马上就穿越,等穿越回来再说吧。平时你衣服穿严实点,就你这鬼脸阎王,没人敢动你,更别说看你的伤疤了。”
“哦。”
季垚用一个字结束了医生的话头,绷着嘴角目视前方,光亮的大理石壁上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这件风衣是符衷的。
真的没人敢动他吗?当然不是,如果背上完好如初,符衷就算脱/光他衣服他也很乐意。季垚觉得自己很欲,看起来性冷淡,避人三千里,其实心底是只愿意在符衷面前张开双腿的。
肖卓铭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金属箱子放在桌上,扯掉身上散发着福尔马林味的实验服丢进浴室,仰面在床铺上躺下。她很累,连眼睛都疼得睁不开,只有松软的床铺能给她一点慰藉。
手机忽然响了,眯眼睁开一条缝看看,来电人是“舅舅”。肖卓铭骂了一句fuck,把手机甩到一边去,坐起身子下床,颓然打开桌上的箱子。
手机在被子里响了很久才安静下去,肖卓铭被嗡嗡的声音搅得甚是烦躁。她在工作台前坐下,打开顶上的照明灯,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金属仪器,瓶罐里装着化学药剂。
身上只剩下一件针织衫和长裤,抬起腿踏在横杆上,从金属箱子里抽出几张相片和报告表。她窝着身子垂首翻看相片,这是电子显微镜下拍的,上面用红笔写了标注。
本来看得很仔细,反反复复研究细胞核里的构造,看到后来脸色越来越差劲,最后啪一声把相片全都甩到桌上去,抱着头抓狂。
狂了一阵,坐在灯下发呆,手伸进裤袋里摸出一张剪报,摊开来看,是西藏考古现场的照片。她把照片凑到鼻子跟前,再拿远点,揉得哗啦哗啦响,好像那不是照片,而是自己的心脏肺腑。
电脑接入自家书房,她就能远程调用书房里的资料,包括纸质书和数据库。她从书架上取下《七修类稿》,一个叫郎锳的人写的,成书于明。
“明成化末年,广东新会县海滩坠龙,一人高,长数十丈,腹部丹朱,酷似画中龙。时人甚异之,殴打致死。”
书中如是记载,数十丈就是百米长,俨然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范围。肖卓铭盘腿坐在椅子上,抬手在虚拟的光束中翻书,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什么鬼,不会真的有龙?”
这书她多年前看,只当是一本古代百科全书,古人愚昧,编出山精*怪来凸显皇/权,也算是情理之中,肖卓铭是从来不当真的。
如今亲眼看到各种怪异生物被泡进福尔马林,甚至连人鱼都取到了活体,考古界又挖出了四百米长的巨大生物,这些都冲击了她固有的世界观。
纠结了许久,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是个见习医生,为什么做起了生物学家的营生呢?这些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奇怪。
第二日早晨,吉普车在大兴安岭山区疾驰了一夜,出了山,到达龙河镇。车子停在黑龙江一条支流边上稍作休憩,这片山中没有下雪,江水已经冰冻。戴着皮帽子的司机蹲在江边敲开冰壳子,再把一条软软的钩子伸下去。
唐霁穿着昨天那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坐在吉普车的引擎盖上眺望远山,视野开阔,山脉消失在尽头,再远一些,就是黑河市,过去就是中俄边境,离布拉戈维申斯克一步之遥。他竖起领子挡寒,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漠然看着在江畔捕鱼的吉普车司机,他正半蹲在冰上的孔洞旁边往下看,等着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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