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头野兽,完全失去理智,心乱如麻,恨不能把身下的人吞到腹中,拥有他,囚禁他,私藏他。
浓烈的酒香在雪地里迸发,白茫茫的山巅之上,两个人幕天席地纠缠,在忍无可忍的痛与欢中放肆释放。
祁云眼角潮红,吟叫出声,他侧过头,带着惶恐,乞求一般嘤咛:“不要,不要在里面——”
楚煦惨笑,捏住祁云的下巴,狠狠咬了上去:“师尊想什么呢,放心吧,我不会标记你的。”
楚煦用力冲刺,极度舒爽的身体说着残忍的话:“我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纠缠。”
“师尊,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祁云合上双眼,死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泪落入雪,悄然无声。
楚煦走了,带着他受伤的同伴们离开,临行前最后一次回头,看见祁云站在门口那株红梅下,嫣红的唇,墨黑的衣,下巴上一处淡淡的齿痕,高耸入云的雪峰上只有他写满落寞的孤寂的身影。
楚煦转身,落泪,然后义无反顾地离开。
百年的孤独中曾有过一丝波澜,来势汹汹,走的时候便是断骨之痛,祁云仰天长叹。
他的世界里,终究不会有任何人驻足。
那之后易非尘来了一趟,祁云感伤地说又失去了一个徒弟,言语中尽是伤感,他难得在易非尘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易非尘心中涟漪荡漾,便多陪他坐了一会儿,听他说了许多往事,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时间一如既往,不徐不快地流逝,十年光阴对于修真界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这十年是修真界波动剧烈的十年,先后有十九家被污染的门派没落,又有数家新的门派兴起,这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属楚煦和他的同伴们一手拉扯起来的正气盟。
正气盟不是一个独立的门派,而是楚煦等以十二峰名义牵头,联合上百家正道门派形成的联盟,联盟成员上下一心,共抗浊气邪气,与妖魔为敌,维持修真界清正浩然之气。
正气盟成员皆以楚煦为尊,如今的楚煦不仅战功硕硕,在修真界获得极高的名望,而且侠义心肠,与人为善,口碑也极好,成为万千坤君心中的烈日,无数少女闺中的春思。
仅仅用了十年,他已俨然成为修真界新的主心骨,风头隐隐有超过易非尘之势。
但是楚盟主一直清心寡欲,夜深之时,无人之处,他也总是难以入眠,彻夜擦拭已经快有一人高的黑锤,那锤上九颗十边形灵石让人心生敬畏,在黑夜中璀璨如星辰,如楚煦历经世间沧桑后依然明亮灼热的眼睛。
十年之后的楚煦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热血激情的年轻人了,这十年他出生入死,遍历危险之地,如同他的锤子一般被锻造打磨成一个沉稳可靠的大修,他的胸膛更加宽厚,体形更加矫健,充满了咄咄逼人的至阳气息,总是充满了力量,总是万众瞩目。
他在黑夜中静坐,他的下属们知道,每年的今日,他们的盟主总是难以入眠,多的是人想来和他说说话。
“南海诸往岛,消息可确定?”楚煦问到。
“确定,属下派了三批人前去核实过,得到的信息都是一致的,南海诸往岛,确有起死回生的法宝。”下人沉稳有力地说到。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楚煦依旧在黑夜中不动如山静坐,胖圆圆溜达进来,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与他之间千丝万缕,说不清,理更乱,他悉心教导我多年,对我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纵然他作恶多端,满身污点,却终究是有恩于我,也终究是他成就了我,情可断,恩不能不报,我便用这起死回生的法宝还他一世恩情吧。”楚煦低声说。
胖圆圆摇摇头:“报不报恩的暂且两说,我看你这情根本就没断。”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空碗,继续说:“不然又怎么会每年在他生辰之日兀自吃下一碗长寿面呢。”
楚煦沉默不语。
胖圆圆叹气道:“世间那么多好姑娘好坤君巴巴等着你呢,你却独独在这一棵黑脖子树上吊死,你这些年连十二峰都很少回,我看你就是在躲他。”
“我已经和他断了。”楚煦说。
“切,若真放下了就该提起他也不痛不痒,而不是处处躲着,你身上最后一层修为禁制早该解了,你拖这么久,不就是不敢见他让他为你解开么。”
“总有一天我自己就能解开。”楚煦狡辩到:“不需要他。”
“你就嘴硬。”胖圆圆重重拍拍他的肩:“我去睡了,荧荧等着我呢,她现在总是睡不安稳,我得早点回去。”
“去吧。”
胖圆圆经过多年努力终于拿下荧荧师姐,两人乾坤相合,修为都是突飞猛进,坤君易孕,才在一起没几天就怀上了,如今已经是孕八个月,最是难熬的时候。
子澜和梦然进展更快,已经在一起八年了,有了两个拖油瓶,要不是两人被两个淘气包折腾惨了,特意用了药,怕是还能生好几个。
还有后来认识的一些朋友,属下,很多也都是有家有室的,唯独他一个地位最高的盟主,一直凄凄凉凉,形单影只。
黑夜总是让人情绪决堤,理智休眠,楚煦突然就想回去看看。
就在深夜,某人已经入睡之时,偷偷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刀都这样了,糖还远吗?
远。
第21章 师尊杀我
以楚煦如今的修为,回到无极峰不过是一个瞬移的事儿,因此他心思一动,下一刻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无极峰顶。
黑夜的无极峰格外寒冷恐怖,这里和荒无人烟的极北苦寒之地并没有太大不同。
高处不胜寒。
无极峰对楚煦从来不设禁制,他一路畅通无阻,在熟悉的黑暗中麻利地翻到了祁云的卧室外。
悄无声息,只想看他一眼,证明自己已经不再想他。
可是只是在窗外就已经掌心出汗,才知道爱与痛从未消失过,不过是被埋在了心底最暗最深处,一不小心便生了根,反而更根深蒂固。
破障瞳,楚煦眼中光彩流转,最终也没敢打开窗户,而是选择用这样高级的法术,偷偷看心上那根刺一眼。
然而让他呼吸凝滞的是,祁云房间里并没有人。
他不在房间,还能去哪?
丹华树下,或是温泉里。
所谓三点一线,大概就是这样了。
楚煦先去了温泉,没有人,然后去了丹华树的结界中。
结界一经打开,祁云必定能发现,楚煦想了一万句再见面的台词,却没想到那人只是靠在丹华树睡得深沉,竟然对他的到来无知无觉。
楚煦眉头一皱,师尊以前并不会这般大意,他总是很警醒。
但目前这些奇奇怪怪的疑惑都只是瞬间的云烟,楚煦的全部吸引力都被慵懒靠在丹华树脚的身影吸引住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个身影,心中泛起的,全是贪婪的占有欲。
太想他了。
真的太想他了。
如果不是亲自面对,竟未曾发现思念竟已如此浓烈。
楚煦走了过去,蹲下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祁云无瑕的脸颊。
他瘦了,一定是没好好做饭吃。
唇也没有那么艳了,想亲一下。
为什么眉心皱着呢?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病了吗?
楚煦指尖带着茧,粗糙的摩挲感让祁云长睫轻颤,一双清浅的眸子缓缓睁开,毫无防备,懵懂又柔软。
楚煦动作一顿,祁云这副模样像极了初生的无害小兽,面对自己信赖的人撒娇卖萌。
然而祁云并不是真的懵懂无知,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一眼便认出了楚煦。
高了,壮了,气质也更成熟稳重了,多了些杀伐的气息,这些年想来是过得腥风血雨。
“你怎么回来了?”祁云站起身来。
掌心微凉柔软触感就这么消失了,楚煦收回手,跟着站起身来,这样一对比,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比祁云高出不少,地面上也只有自己的影子,祁云的则被完完全全包裹了进去。
“今日师尊生辰,我便想回来看看。”楚煦回到,心头揪了一下,祁云瘦了,是真的瘦了,往日的衣服已经有些宽大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祁云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生辰,笑着说:“我都不记得了,走吧,回去说。”
从丹华树的明亮结界出来,外面漆黑一片,祁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明,驻足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楚煦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憔悴的师尊。
他以前从不需这样适应光线的变换,那是普通人才做的事情,修行大能眼前总是清明的。
他直觉祁云身体好像不太好,又想起了攀雷门他小臂的伤,还有眼角的血泪。
心里生疼。
十年了,很多怒火,很多气恼都会淡化,那之后慢慢浮上心间的,反而是长年相伴的点点温情。
楚煦突然不气了,也不恨了。
他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跟他生什么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