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通关全靠演技[无限流] 完结+番外 (森麻皈)
这种畸形怪物的血,如果不小心碰到了的话,会不会让人生病?
白语的哥哥白叶忍住不适,艰难的,还是说出了真相:“妈,这刀真不能下。小语和那个……东西,是连着的,如果把那个东西切了,小语也会死。”
白母再也握不住刀,泪如泉涌。
如此一个快死的、背驮畸物的半死少女,最终还是被白母给留在了家中。白父和白语哥哥心怀恐惧,其实他们都觉得,会有如此想法的白母绝对是半疯了,但他们都没有非常强力地进行反对,而是以一种非常暧昧模糊的态度,默许了此种行为的发生。
大概这是一种非常扭曲的,对内心恐惧的臣服选择。上一次集体掐死少女的举动,似乎耗尽了他们的勇气,可谁想女孩没死成,而他们一股狠劲用尽,恐惧阴影的笼罩下,第二次“杀人机会”明明就在眼前,他们却反而不敢了,不敢将事做得太绝太蛮横,因为,他们心底深处,隐隐约约的,是惧怕会遭到“秽物”的报复——
血腥、恐怖、畸恶凝聚到了一处,就生出一种令人情不自禁避退屈服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像敬畏神明一样敬畏着常理难以理解的诡物。
不过,不敢动手的同时,白父白兄内心深处一直不断地向上天祈祷着,热切地希望半死不活的小女儿能够快些自己死掉。
如果女孩这样死了,便对谁都好,如此自行死去,也避免了他们弄脏自己的手。
可惜不幸的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女孩居然一直撑着一口气,不仅不死,反而慢慢地重伤康复。
白父和白语哥哥感到毛骨悚然,连带看着白母也心生出恐惧,尤其是在家中隔门听到白母同小女儿如往常一般说话交流,甚至还逗人笑时,他们怕得浑身都在发抖。
少女清脆的声线,一如朱玉落盘十分好听,往常时候,白父和白语哥哥也会欣慰,可到现在,他们满心就只剩了一种被毛毛虫爬过肌肤似的不适感。
父子俩想逃,却又内心惴惴的不敢逃,他们就像是被“魇”住了。相传青蛙夜间被手电的光亮照射住时,就会动弹不得,他们此刻就像是被光亮照住的青蛙。
小女儿白语康复之后,行举如往常一样,看到父亲和自家哥哥也态度十分亲昵,甚至还想将新生的“弟弟”介绍给他们。但白父同白叶避少女如避蛇蝎,别说视线相触,哪怕是待在同一间屋里都心惊肉跳。
两人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下那么一个怪物女孩在自家屋里有说有笑。白父白兄在崩溃边缘去找了白母,他们商议着要将小女儿“请”出去。也不是要“请”往其他地方,只是让白语搬出屋子,去住到灶房旁清理出来的杂物间罢了。
白母不同意。
白父脑中的弦崩了,他动手打了白母。
夫妻俩结婚那么多年,从未有曾大吵过,更遑论动手,但这次白父动了手。长期以来压抑的恐惧害怕得到了释放,白父一开始的表情还是有所迟疑的,但到了后来就露出了残忍的快意。白母被打掉了两颗牙,头脸都是血,瘫在地上半天不能动,白父用脚尖踢了踢她:“别装死。我有用多大力气动你吗?起来!真是条狗,不打你就不知道家里做主的人谁。”
第二天,在白父白兄的监视下,白母将小女儿送到杂物间:“小语,以后你就住这里。”
白语出声叫住她:“妈妈。”
白母僵硬地转头。
但白语并没有像白母想的那样问为什么,反而是轻声问她:“妈妈,你的脸怎么啦?”
白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妈妈不小心摔的。”
白父白兄目光闪烁着:“小语,你听你妈妈的话,乖乖待在这里。”
白语扬起美丽的脸,她还没说话,一道男孩儿的声音自她背后刺耳响起:“这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吗!狗窝都不如,你们怎么不自己住?!”
一张小脸从少女披肩的长发里探了出来,像是来自地狱,嘴里吐出刻薄的怨言。
少女却温柔地笑了笑,说:“住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妈妈一定是有特别的考虑吧。”
白父赶忙道:“正是你妈妈去求了算命先生,说是这样安排对大家都好。我和你哥哥也都舍不得你住这个地方,但你妈这人——”
少女肩头的那张小脸,像是毒蛇盯着青蛙一样盯着白父白兄,白父被看得险些忘了该说的话,扯上白母白兄往外走,口中嚷着:“家里有事要处理,你就听你妈妈的话先待在这里。”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此之后,白家名义上已死的小女儿便住在了家中院子里的杂物间之中。
一开始只是让她住在里头,并未阻止她出门,但后来有一日,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锁上了,是不许她出门的意思,再后来整个木屋外头被围上了一层黑布,少女与她畸形的伴生弟弟活在暗不见天日的木屋里,只有她母亲有空会开门给她送上生活物资。
弟弟趴在白语肩头,打量着送饭离去的白母,突然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你妈妈看起来快死了,离死不远。”
少女白语吓了一跳:“小羽,你不要胡说。”
她这个弟弟没有名字,少女一直“弟弟”“弟弟”地叫着,有一日她弟弟突然问她,为什么家里其他人都叫她小语,她有名字,为什么他没有?
面对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弟弟便说,那我也要叫小语。
少女闻言,细声解释:“那样就重名了呀,不可以重名的。”
肉瘤长成的畸物弟弟半晌没说话,他将脸贴在少女的脖颈处:“你比我先生出来,就有了名字,如果我比你早生,那就是我有名字了。”
少女怔了怔:“你很喜欢‘小语’这个名字吗?那你也叫‘小语’吧,但我们如果名字完全一样,就不好区分了,这样,我是‘话语’的‘语’,你是‘羽毛’的‘羽’,你也是小羽,好不好?”
弟弟不吭声,少女没听到弟弟拒绝,就觉得弟弟是喜欢的,所以一直称呼“小羽”叫到了现在。
畸态的弟弟用冰凉细幼的小手,摸了摸少女的耳垂,他声音很甜,语调却是凉凉的:“如果妈妈死了,你要怎么办呢?”
少女用针线缝着出一件小衣。衣服小小的,样式又怪异,不是给她自己,也不是给其他人,除了她弟弟,也没人可以穿这样的衣服了。她说:“妈妈也是你的妈妈啊,你应该说我们妈妈。妈妈不会死的——好啦,给你的衣服做好了。你看好看吗?”
弟弟小羽忍不住道:“姐姐你真是个大笨蛋!”
少女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你生气了?小羽,不喜欢吗?”
弟弟气得用力用小手去捏姐姐的耳垂:“笨死了笨死了!我是要你给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啊!你难道想我们永远都住在这个小破屋子里吗?”
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们本来就该待在屋子里的啊,不能出去的。”
弟弟目露凶光:“谁说的!”
少女委委屈屈:“爸爸说的……哥哥也这么说。”
弟弟大叫:“我不要在这里!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出去!”
少女吓了一跳,捂住耳朵,两人一番闹腾,女孩儿拗不过弟弟却也下定不了决心松口,于是弟弟眼珠一转,突然放软了声音,哼哼唧唧地哀求:“姐姐,姐姐,我想出去。你以前没被关在这里的时候,都出去过的,只有我一直被关在这里,什么都见不到,姐姐我好可怜,你还对我那么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啦好啦。”少女松口,“可是我想带你出去也走不了的呀,门锁着。”
弟弟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用,开门还是得靠我。要是没有我,你真的是要笨死了。你蹲到门那边去,那个铁丝钩子给我。”
少女惊了一跳:“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别出去了……”
弟弟立刻用力掐住少女的耳垂:“不行!听我的!今天我们就是要出去!”
最后在弟弟的指示下,白语披着薄毯,遮头盖脸地出了门。她从小到大不曾做过什么违心事,背着父母出来,对她来说,当真是顶了天的大坏事。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里好像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了,白语手心都出了汗。
她咬着唇哆哆嗦嗦地站到了久违的街上:“小羽,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弟弟将细小的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你以前不是在外面经常跑?怎么会不认得路?”
白语颤巍巍的,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有点抽筋:“我、我、我不认得啦。”
弟弟哼笑了一下,捏捏姐姐的耳垂:“笨死了,既然这样,就往人多的地方走。今天过节,大家伙儿肯定聚一块儿。”
白语眼睛一亮,诚心称赞:“弟弟你好聪明啊。”
弟弟用畸形的小手抓了一下姐姐的肩膀,发出一声气音,似乎是很得意。
然而两人走着走着,遇到人群,少女走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向前了,她慢慢挪到道路旁边,靠着墙壁瑟瑟发抖:“小羽、小羽,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