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摊手:“‘我以道心向天道宣誓,此生执剑斩妖邪,不犹豫、不眨眼,绝不手软。无论是困境还是挫折,无论是难关还是过不去的大河,弟子都愿一路往前,绝不回头’。”
他背这个背的十分顺畅,老实说,道归舟大抵是除了戒律堂那边唯一一个能背的这么清楚的内门弟子了。
可玉清却不觉讶异,只是继续跟他大眼瞪大眼。
道归舟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亦清师兄这人呢,要强。你懂吧?”
“我知。”玉清终于回话了,他还是那冷死人不偿命的调子:“多谢。”
语毕,玉清便要离开。
瞧他打算追越清、并且没有打算带上子鸣的样子,道归舟默默心疼了一把子鸣。
他望着玉清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的摸了摸子鸣的脑袋:“师父不疼师母……啊你没有。”
他重启再来:“跟小师叔回家吧。”
道归舟随手从乾坤袋里变出了根发带捆住自己随风飘散到快要把他抹额吹下来的头发:“请你吃好吃的。”
不过说起来。
他发冠究竟丢哪了?
亦清那种给人扛了石头的发冠砸到别的地方了不奇怪,可他……
他也没受什么伤,发冠怎么就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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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吃好吃的,回到院子里头后,道归舟先将子鸣塞到了后院去。
子鸣瞧着自己面前那个热气氤氲的池子,微挑了下眉,接着就感觉到道归舟推了他一把:“不是受伤了吗?”
子鸣轻笑了一下:“小师叔,我这伤没亦清师叔那么严重。”
言外之意便是不需要这么大手笔。
可道归舟却没听他的:“子鸣。”
他说:“亦清的确伤的很严重,但你也是受伤了。”
只有天和子鸣知道,让道归舟说出这句人话究竟有多难,那难度不亚于拯救整个世界:“在我眼里,你们没有分别。他们觉着你没事,可我不能这样觉得。”
子鸣微微垂眸:“小师叔,我可以理解为,在你眼里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道归舟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当然不一样啊!
他可是他崽崽!
亦清越清玉清这些清清子都只是他的师兄啊!
【……他们要是知道你喊他们叫清清子,大概过会儿你这就要上演一出相亲相爱的灵山一家人了。】
道归舟:别打断我的深情吟唱。
子鸣似乎是有些意外道归舟的肯定和直接,或者说讶异他的果断。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那小师叔,如若有一天要你做选择,你会选择他们还是我?”
这个问题吧,在道归舟这里就等于那个千古难题——“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妈掉水里了,你是救我还是救我妈?”
但是这个问题吧,再转换一下,在道归舟这里就等于小孩子向家长撒娇的那个问题——“妈妈你究竟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弟弟/妹妹/哥哥/姐姐?”
钢铁直男道归舟坚信自己可以回答好这个问题。
所以他自信一笑:“你。”
很好。
道归舟看着子鸣扩大的笑容,以及那双眼睛露出的笑意和愉悦,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满意。
看。
他道归舟破解了千古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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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鸣:“我记住了,小师叔。”
道归舟:“那你且先泡着,我去让杂役弟子给你送套干净的衣服进来,顺便去登记一下我的发冠。”
清字辈弟子的发冠也是一种法器,这玩意儿丢了着实有些麻烦,不仅要找,还要给道归舟再配一套。
子鸣微微颔首,目送着道归舟远去。
等到道归舟的脚步消失在了他的听力范畴后,子鸣这才慢悠悠的褪去了自己染血的外衣和里衣。
他胸膛的肌肉紧密结实,并不像原著描写的那般消瘦皮包骨,反而是十分有劲的。
更重要的便是,他的皮肤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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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归舟将从灵耀峰骗来的灵果收进乾坤袋,就瞧见汶清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道归舟叹了口气:“师姐,信我,我真没骗你,明儿这事便能传遍内门了。”
“……我没怀疑你说的。”汶清没好气道:“越清师兄匆忙赶去的时候正好在我这同我商量年底的事。”
她顿了顿:“只是我想同你说我师父觉着玉清师兄那徒儿子鸣,心思有些重了。我瞧你最近同他走得近……你自己注意些。”
道归舟顿了一下:“我晓得的,多谢师姐。”
汶清还想说点什么,道归舟就挥了挥手:“师姐记得给我留点那灵果!”
话音落下时,他不等汶清拔剑,就飞速运转灵力直接窜出三米远。
汶清:“……小兔崽子你要是再敢来果园偷吃我把你头拧下来做养料!”
道归舟缩了缩脖子。
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要他的脑袋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心疼道:“为难你跟着我了。”
等回到灵剑峰后,道归舟便慢下了速度,不急着回院子去找子鸣。
虽不知崽崽的伤势如何,但人家毕竟在泡澡(?),非礼勿视。
道归舟随意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静静的梳理自己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猜测。
崽崽的实力和原著开头有出入……
崽崽的性格和原著开头有出入……
崽崽知道的东西似乎有点过多了……
道归舟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脸侧,手无意识的转着腰间的玉佩。
天蓝色的玉佩和穗子在他身前转出一个又一个天蓝色的虚影圆圈。
重生?
【这不可能。】
道归舟:你又知道了?
【虽说他的实力的确让人感到很奇怪,明明表面是练气五层,但他能发挥出来的绝对不止……可重生不是这样的。重生是只未来的灵魂回到过去的躯体里,你明白吗?或许他的精神力跟你的一样磅礴,但他的境界、实力绝对不会超出练气五层。】
的确。
这便是道归舟一直没有想明白的点。
再说……
他总觉得子鸣好像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记得。
这和重生不太一样。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道归舟微微拧眉。
难不成他穿错了书?
他穿越到的书中世界其实是同人文?
【这也不可能。】
道归舟:……那你倒是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你会不会……】
道归舟:我会。
他在心里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大概是全世界最没用的系统了。
【……有点小难过。】
道归舟并没有心思安慰自己最坚实的话友。
他撑着下巴,脑海里闪过的万千思绪逐一被系统否定,最终他还是没法肯定子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算了。
道归舟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
他心道反正无论崽崽经历了什么,他始终是他的崽崽。
他也许会无情的保留自己心里的这份怀疑和猜忌。
但他也会去相信他,因为那是他的崽崽。
整个灵山谁都可以不在意他、警惕他,唯独他做不到。
道归舟往前走了两步,没由来的想到了在临溪镇时与子鸣对上视线的那一瞬瞧见的两个片段。
说起来……原著中好像并没有什么红床暖帐的场景,他家崽崽也没有亲手掐着谁的脖子……
毕竟黑化后的崽崽背后的势力庞大到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底下的人什么都能为他做。
道归舟有点茫然。
这个世界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道归舟百思不得其解,人也不知不觉走回了院子。
他瞧着乖乖站在院子外头的杂役弟子,随口问了句:“衣服送进去了吗?”
杂役弟子拱手道:“师叔……您吩咐过我不要送到池子边的。”
道归舟“哦”了一声:“忘了,你放哪了?”
“在内室。”
道归舟微微颔首,抬脚直径走了进去。
不让杂役弟子去送,倒不是他很在意有旁人瞧见他家崽崽的肉.体。
只是他家崽崽很在意这件事。
原著中,便是有旁人在他历练时偷窥他洗澡,还调笑了他的身材不错,后来崽崽黑化,那人……
舌头和眼睛都不保。
道归舟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这舍己为人的伟大思想只怕可以立地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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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着衣服走到后院,却及时的停住了脚。
道归舟闭着眼睛摩挲着前进,将自己暴露在子鸣的视线中,却让自己瞧不见一点东西:“子鸣,衣服放哪?”
子鸣趴在池子边缘,全身都浸泡在池子里头,透过烟雾瞧着小心前行的道归舟,微微扬了扬眉梢:“小师叔你送过来罢。”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补了句:“你若是要闭着眼睛前行,那可要注意别跌进来了。”
道归舟自信满满:“不会的。”
他骄傲道:“这点路程我还是能计算出来的,你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