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他都没有过任何表情,像个失去五感的假人。
(有删减,个人认为没什么夸张内容,wb与作者名一样,随缘看)
那个哭喊着救命的人,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而那张脸正看着一个地方,那里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他正在向他求救。
朱彦廷拼命想看清楚那个见死不救的人是谁,他蹙着眉要在这噩梦里将他看清,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他!
不,不可能......朱彦廷看清了,那个冰冷地观赏这一切的人正是自己,他自己正在看着自己被强|奸。
不.......朱彦廷身体发冷,他紧握的掌心冒出冷汗,他一直恨的人竟然是自己吗?
【不,我想说的是,在那个时候,你应该也是会希望有人能来拉你一把,将你从噩梦里解救出来的。】
【他们,和那时的你,也是一样的。】
明鹫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朱彦廷感到一阵恶心,他突然不想在坐在这里,想要逃开,想要吐。
“会长?会长?”站在朱彦廷身后的人发现他的不适,朱彦廷整个人面色苍白,脸颊上全是汗,“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朱彦廷摇晃着头,“我可能要先走,有些事要处理......”
朱彦廷说着便站了起来,“这里......交给你们......”
朱彦廷没等他们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谢谢阅~
第29章 森林
朱彦廷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跑向楼梯,一层一层不停歇地往下跑,耳边是快速忽扇而过的风声,还有自己无法自控的喘息声。
现在不是上下班时间,楼梯间十分安静,安静到朱彦廷甚至放纵自己停留在某层楼梯间,撑着扶手发着抖,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看起来像是快要窒息。
按理说这种时候楼梯间是不会有人经过的。
但有的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跟你开玩笑,当你以为没人能注意到狼狈不堪的自己时,往往就会出现一个认识你的人,甚至还是有过节的“熟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盯着你看。
就在朱彦廷沉浸在自己窒息的痛苦中时,没注意到下层贴着墙面走上来一位小年轻,他肩上扛着一个塑料箱,里面像是装满了水,有水流晃动的声音。
二人一上一下,两人都瞬间认出对方,并且尴尬地停下了方才的动作。
高远山右脚踩在上一个台阶上,左脚踩着下一个,仰着头瞧着脸颊脖子淌满汗水的朱彦廷,眼里是讶异;朱彦廷张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窘迫的样子无处躲藏,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高远山眼前。
“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朱彦廷抢先一步问出问题,夺走了主动权,他离开扶手,向后退了两步,走到墙边,倚靠上去,居高临下地瞧着高远山。
肩上箱子里似乎有活物,可以在外面清晰听到有东西在水里跃动的声音。高远山扶正些箱子,简短地回答,“送鱼。”
由于污染连年加重,水中生活的鱼类相当大一部分都会被污染,一些黑心商家毫不顾及此类污染是否会对人体产生伤害,不检测所捕捞到的鱼是否完全安全,他们会直接把未经检测的鱼捞到市场去卖,贫困区的市场监管不严,鱼价也定得低,所以完全不愁没人买。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又催生了另外一条产业链,就是绝对无害的鱼类供应,这类鱼类供应大多都是Beta在负责,捕捞、检测、运送这三点分散业务连成一线,全包了。
他们会有人去负责打捞鱼类,再交去检测,确认无害后又会专门送鱼上门,服务周到且安全迅速,因此许多中高等家庭会选择这一条业务去进行鱼类购买。
很显然,高远山在成为Beta后从事着这样一份工作,他看起来皮肤较之前更加黝黑,这是常日在烈日暴晒下工作的证明,那身细杆肉也变得紧实有力许多,再加上他那过分高的个子,哪怕只是站在低处,看上去也颇有敌对感。
“哦......嗯。”朱彦廷端正了身子,不再倚靠墙面,他转过身就要下楼,不打算多聊。
高远山很识趣,站在原地侧了身,给朱彦廷让开了路。他觉着这位Omega协会会长今日看着状态不对劲,但他知道自己的地位,也不去好事过问。
不过他大概可以猜到朱彦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联合处的人突然出现在并不高档的小区,一定是来进行婚后协调的工作。如果他没有成为Beta,那么很可能自己也会在某天迎接空降自己家中的联合处成员。
又或者,在那之前他就死了。
高远山微探着身子去看走到下一段楼梯的人,觉着那背影瞧上去就像是在雪夜里行走的裸足人,他没有鞋。
——
夜里九点左右,明鹫完成工作回家。
完全和平日一样的路线,一样的车,一样的住所,一样的楼层,可明鹫偏偏在接近家里的每一步中都带着忐忑和期待。
明鹫想过,如果戍渥偷偷离开,或者选择搬出去住,他应该不会阻拦。
哪怕明鹫心中千般万般想要让戍渥留在自己身边,他也依然会在意志崩溃前一刻选择尊重他。
较往日似乎更为漫长的回家路显得格外寂静,这一路上明鹫习惯性地去想许多事情,可进到电梯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大脑是空白的,在车里他到底琢磨了哪些东西,已经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明鹫却在紧张,电梯到达楼层后开门的那一瞬间,明鹫视线有短暂躲闪。
他没有直接扫视一圈客厅,而是刻意收回视线,去注视近处的鞋柜,换上拖鞋。换上拖鞋后他依然没有看其他地方,而是瞳孔固定在一处,直线走向厨房,倒了杯水,又走了出来。
经过这一串看似连贯流畅的动作后,明鹫的注意力开始在屋内散开,他听到了浴室的水声,这才自嘲地松口气,笑出了声。
自己在做什么?明鹫内心讥诮着,已经害怕到在进屋时强行关闭掉视觉听觉了吗......
明鹫为自己开始违背内心而感到悲哀,但更悲哀的是,自己早在十八岁上战场时就学会的克制伪装,已经在不经意间因为戍渥而消失掉,又因为戍渥而再次拾了起来。
明鹫喝着水,踱步走到窗边,看着一览无余地纷乱世界,一切都是那么变化莫测,所有的人事物看上去都难以捉摸,明鹫过去以为,自己会成为不一样的那一个。
“真是伪君子啊......”从明鹫口中呵出的热气扑在窗上,那薄雾附着在玻璃上,又很快散去,明鹫瞧着那片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他透过玻璃看到了从浴室出来的戍渥,发丝滴着水的人正在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戍渥手上拿着新毛巾,说话间把毛巾敷在头发上擦拭着。
“嗯。”明鹫转过身,适才玻璃上的呵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背过身,在那一瞬间遮住了映在玻璃上的戍渥的身影,“吃饭了吗?”
“吃过了。”
“吃的什么?”明鹫走到戍渥身前,鼻尖嗅到的是自己沐浴露的味道。
“中午剩下的那些。”额角一小缕碎发黏着在眼尾,戍渥有些不适地眨两下眼睛。
明鹫抬起指尖不着痕迹又自然地挑起那缕碎发,拨到一旁,“以后不要吃剩饭,可以等我回来一起吃。”
“嗯......”眼尾有些痒,戍渥抬手揉了揉,“你吃了吗?”
明鹫不再看他,端着水杯绕了过去,说,“我也吃过了”。
之后便只身向厨房走去。
明鹫再次从厨房出来后,手上没了杯子,戍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着声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还活着似的。
“困了就去睡,”明鹫边说边走向自己卧室,“我去拿衣服,一会儿就在书房睡。”
戍渥的眼睛像是长在明鹫身上似的,两个眼珠子跟着他左移右动,明鹫只当他是在观察,殊不知戍渥是开心。
在戍渥有限的记忆中,晚上房间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年纪再小一些的时候会有照顾自己的人在旁边,一直到八岁,也就是第一次犯病那年,戍渥周围就没什么人了。
漆黑与孤独陪伴了他许久,他不讨厌明鹫,甚至可以说他很喜欢明鹫,不过目前他分不清是哪种喜欢,只是单纯地不讨厌跟他待在一起。
如果不是白复那不清不楚的命令,戍渥恐怕早就天天小尾巴似的围着明鹫转悠了。
现在这种情况,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有朋友来戍渥家玩儿,冰冷又孤独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并且他拥有和这个朋友一起睡觉的权利,要知道能和自己的朋友盖一床被子睡觉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戍渥此时就是兴奋的孩子,他有好多话想问明鹫,他对这个人太好奇了,盖被子纯聊天也不犯法,甚至没准可以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可是不能,白复就是戍渥的家长,那永远是个坎,家长不同意,肯定是不能反抗的。
所以即使此时戍渥想让明鹫跟自己一起睡,他也无法开口,他知道这种兴奋感是暂时的,也许等他一会儿躺在床上就不会这么想,明早起来就更加不会,太阳刺眼的光会让一切清醒,他自知不能让一时的激动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