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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凛冽
在徐同学身后追逐着的警戒局的人看到来人开着军方的车,脚步便有所收敛,他们暂时不敢在军方的人面前肆无忌惮。
悬浮车车门自动向车后滑开,滑到头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撑住门边,更往后推了一下,车门被大力向后顶撞,那颗嵌在车门上的子弹稍有松动,从凹痕中分离了出来。
随着一双锃亮皮鞋的落地,子弹也掉落到他脚边,明鹫逼人的气势随着他挺立的身板扑面而来,他就像是天生的审判者,所到之处周围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氛围的肃穆与凛冽。
明鹫蹲下身,捡起那颗子弹,他的目光移到倒在他旁边的徐同学身上,看着他的面部已经被揍得看不清五官,鼻孔嘴角都在渗血,还有他那双同样惨不忍睹的手,有两根手指的指甲盖被翻了起来,手指全部沾上鲜血,他这样瑟缩地倒在地上哆嗦着,身下还散发着尿|骚|味,样子狼狈极了。
“还能走路吗?”明鹫问。
徐同学害怕得大张着嘴,但是难以开口说话,他使劲儿哈着气,憋红着脸急哭了。
明鹫没有催他,就只是平静地蹲在那里等着他回答。
其他乱窜的学生被那声类似尖叫的刹车声与章阶想到当街击毙徐同学的枪声吓傻了,想跑的也跑不动了,待宰的羔羊似的被警戒局的人一个个铐上手铐,带上了车。
章阶把枪放下,大阔步走到明鹫面前,他的身上还带着浓烈的弹药味,“明处长,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也会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听着声,明鹫也就站起来与他交谈,明鹫个子高,章阶足足矮了他半头,瞬间便从刚才的俯瞰变成了现在的仰视。
明鹫说,“大事小事,都是联合处该管的事,我来一趟也只是份内该做的。”他指尖来回拨弄着子弹,“倒是章队长令人不解,怎么喜欢拿着枪对付手无寸铁的人。”
章阶低着头,偏过脸笑了笑,“明处长常年在外,十八区许多规矩可能您都不知道,警戒局的枪所要对付的人,从来都不分有无武器,以前没这套说法,现在也没有。”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明鹫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丰水止和沈崖正在朝这边走过来,“就算是在战场上,看到个只会逃跑的兵,要杀他,也需要在心里想上几轮。”
“人是不同的,明处长选择饶恕,我选择永绝后患,成年人要学会尊重,在不影响对方利益的情况下互不干涉,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好,是不是如果影响到对方利益,章队长就会选择尊重对方意愿?”明鹫将子弹在指尖滚了一圈,之后揉进手心,把它攥住。
“那是自然。”章阶仰着头。
“你们听到了吗?”明鹫冲着章阶身后问道。
章阶蹙着眉,纳闷地回过头,看到站在他身后一米远的丰水止和沈崖,他们二人此时都做着“OK”的手势,沈崖一脸得意,“听得真真儿的!”
“你们呢?”明鹫又扭头看向等在一旁的章阶的下属。
他们双手紧贴裤缝,不敢抬头看章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明鹫满意地回过头,看向章阶,“那就烦请章队长问问这位先生,看看他愿不愿意被您带走?”明鹫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章阶后缩着下巴,抿起了唇,五官快要扭到一起,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用着敬称,“您这是在和警戒局公然作对!”
“你错了,”明鹫把子弹顺手塞进章阶衣兜内,“我不和任何人作对,我只是维护我该维护的。”
章阶就像是被惹怒的狼,他正虎视眈眈、明目张胆地龇着牙盯着明鹫,旁边下属的注视更是让他羞愤难堪,他的食指紧挨着扳机——只要一秒!
只要一秒,他就能立刻把眼前这个自命不凡的高傲家伙一枪崩了!
但是他不能这样跟明家人结仇,明鹫的母亲是女王明沉水,如果明鹫被自己这么一枪崩了,别说联合处会一直跟警戒局作对下去,明沉水也不会放过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的路还很长。
神经紧绷着的章阶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可他还是有些咬牙切齿,“那明处长就继续维护您要维护的吧,这个人您就自行带走吧,”章阶说完后又看向徐同学,徐同学双唇像鱼一样缓慢地张合,他警告他,“不要再让我碰到你。”
徐同学听到警告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巴还在不断开合,他没发出声音,但像是在不断重复地念叨着什么。
“收队!”章阶把枪别到腰后,胳膊抬起冲着下属一挥。
Alpha协会的人看到警戒局的人纷纷撤离,便也撤走了守在考场外的队伍,跟着来到丰水止身边。
“把他送去医院。”丰水止下达指令。
章阶此时还没走,他眼看着联合处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把本来应该死在自己枪下的人救走,仍是觉得心有不甘,他用余光打量着平静又沉默的明鹫,又意识到自己是在ABO考场外,结合在一起,两条本来不相关的线逐渐有了相交点,而那个相交点,让他想到一个人。
章阶倏忽间笑出了声,他提着嗓子吼了声,“恭喜啊!明处长。”
明鹫给抬起徐同学的人让了让,闻言有些不耐地回应,“请直说。”
“听说您匹配了一位优秀的伴侣,恭喜啊!”章阶刻意为之的声音令明鹫心生芥蒂,他的那副笑脸面具下隐藏着人人皆知的狠毒。
明鹫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而后只是朝他客气一声道,“多谢。”
说完他便抬腿上了车,手动关闭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呸!”章阶啐了一口,“老子一定要好好等着你被亲爱的小情人搞得身败名裂的那天。”
——
“我刚才......还以为......”沈崖和丰水止坐在另一辆车里跟在明鹫后面,开出一段路后,一直看着窗外的沈崖突然冒出一句话问丰水止,但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
丰水止问,“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处长能把那帮蠢货一起带走呢......”沈崖说着似乎还是觉得这话不对劲,摇着头砸吧一下嘴,似是有些后悔把它说出口。
丰水止看着光屏上的新闻,文字报导的内容正是联合处处长无能,竟只在警戒局的冷枪之下救下一人,诸如此类的谴责性文章,“章阶和白局长都是要面子的人,这次从他们手底下带走一个人已经不容易,若是想把所有人都带走,你以为章阶真的不敢开枪吗?”
“我知道我知道......”沈崖说得很快,生怕慢些会被误以为不懂这些道理,“我这不是,抱有很大期待吗.....”
丰水止关闭光屏,看着沈崖,“处长再厉害,他也是才回来,再不愿妥协低头,他也需要慢慢来,尹处长在位那么多年,也没有一次敢这么张扬地在媒体面前跟警戒局的人对着干过,他的儿子确实厉害多了。”
“是啊......把人管得死死的。”沈崖挺着肚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丰水止依靠在车窗边,适才看起来轻松的神情,此刻又升起愁容,虽说这回明鹫救下闹事的,但是舆论全部都是一边倒地对他不利,认为他不公正,能力不足,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被救的徐同学是不是跟他有亲密关系,开始对徐同学进行人肉搜索。
人心确实轻易就能够被搅动,别人下的定义是最直观的,只要在笔者单方面的论述逻辑没有问题的前提下,他的文章和观点就可以得到非常多的拥护者。
舆论从来都是可以轻易□□控的。
——
被抓捕的学生先后被关进警戒局的监狱中,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是警戒局内部的严刑拷问,他们的拷问方式是众所周知的惨无人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有许多偏激拥护法令的分子会非常支持警戒局的做法,他们坚信警戒局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正如章阶念叨在嘴边的那句话——“我们这是永绝后患,为的是保大家平安。”
章阶把学生都交给了手下人,他迈着有些过于急促的步伐去了白复办公室。
白复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露了一点缝隙,章阶站在外面刚想敲门,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哦,是吗......看来你依然很听话,还会主动来跟我报备......”
“嗯,就这么说吧,反正那位上将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知道我那外甥到底得的什么毛病.....不不,不用告诉他,他自己会想办法,即使他不想,那个人也会想尽办法呵护我那傻外甥的。”
“好......如果他再去找你,要让我知道。”
“行了......去忙你的吧.....”
在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章阶赶紧敲响了门,伪装出自己刚刚才到门外,什么都没听到的假象。
白复关上了语音,眼睛始终盯着门下投射进来的人影,他的眼神里满是算计,“进来吧。”
章阶推开门,一步迈进房里,又反手把门关上。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白复看起来并不高兴,这让章阶心里有些忐忑。
“回局长,人被明鹫带走了一个。”章阶低着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