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雩听着宅子里的骂声,摇了摇头,又不禁庆幸秦天是个一切只向利益看齐的人。若换了旁人,怕是会看在唐家的面子上而推诿不办。
不过今日一事后,他秦家跟唐家姐弟怕是扯不清楚了。
想想又觉得气的很,那“唐思先”真狡猾,竟然趁他不备,从他女儿这儿下手,可真是气煞他也!
暗戳戳地将唐斯羡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秦雩闻着鱼香味回了家。
“啊啾——”
洗完澡出来的唐斯羡猛打了一个喷嚏,她抽了抽鼻子,发现并不是感冒的迹象就没放在心上。
正在吃饭的唐清满放下筷子,问她:“是不是用凉水沐浴,所以着凉了?”
“没事,我身体健康着呢!”
唐斯羡不仅洗澡时加入了灵泉,连喝的汤都加了点滴进去,身体好,精神也棒,根本就不会着凉。
唐清满皱眉提醒,“你那次落水后感染了风寒,可是昏睡了很久才醒过来的呢!”
经唐清满这么一提,唐斯羡便想起当初她被救后,确实发了一次高烧,具体温度没有体温计她也不清楚,但是整个人都烧得迷糊了。
那会儿也是唐清满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才又捡回来一条命。
说来,她是欠了唐清满两条命。
“自那之后,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不是么?”还因此发现了自己有灵泉和空间。
不再执着身体健康问题,唐斯羡道,“明天我再进城一趟,把鱼卖了。”
唐清满问:“你今天去捕鱼,没有被骂吧?”
“唐思海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不来找我的麻烦呢?不过不用担心,我找了个村民合作,让她假装雇我捕鱼,只需分她三成鱼,我便能在河里捕鱼而不受阻。”
唐清满大概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她想了想,道:“若是起冲突,你别跟他们硬碰硬,保全自己为上。”
“放心,我跑得特别快。”
唐清满沉默了下,没再吭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翌日,天色未亮,圆圆的月亮还吊在西边的树枝上,唐斯羡便起床将鱼装进竹娄里,赶着星月,去了城门口的草市里卖鱼。
她刚出现,上次跟她买了鱼的妇人便摸了过来,一边挑鱼一边问:“你怎么前两日都不出来卖鱼?”
唐斯羡促狭地问:“我的鱼好吃吧?”
妇人动作一顿,神情忸怩,嘴里挑起了刺:“怎么就好吃了,不是跟普通鱼一样吗?难道你的草鱼小刺会少点?”
这话说得违心,演技也不过关。
唐斯羡笑了笑,“我这有少刺的青鱼呢!还有这鲫鱼熬汤,温胃补气,还下奶。今日的鱼不仅新鲜,还特别美味,要比上次贵五文。”
自从上次因为无知而舍出去一条鳜鱼后,唐斯羡每次出来卖鱼之前,都找唐清满认下了鱼缸里的鱼,恶补了它们的特征。
妇人叫道:“贵了五文?这抢钱呢!”
“上次那是尝鲜价,这回可是原汁原味价了,你要是跟我买多几条,我给你算个中秋折扣。”
妇人想起上次吃的那条青鱼,没有什么腥味不说,吃完之后还回味无穷。她家男人跟孩子还以为是她厨艺变好了,都想再吃。于是她第二天早早地便到了城门口草市逛,结果却没再看见上次的鱼贩子。
她想着,江里的鱼应该都差不多,便跟别的渔夫买了条一样的青鱼。结果那鱼按原来的方法煮出来,他们一家子都不爱吃,最后她舍不得浪费,一个人将它吃完了。
有了对比后,她瞬间便觉得唐斯羡的鱼是珍馐、佳肴。
她认为二十五文一条的鱼略贵,心里另一道声音又告诉她,这鱼值这个价。她不甘心地跟唐斯羡讨价还价,最后以二十三文一条的价格买了两条大青鱼回去。
唐斯羡没有秤,也从不论斤卖,她都是估算重量的,大条的有一斤多两斤重,就二十五文一条,其余的八文至二十文不等。
饶是这样,她的鱼也很快就卖完了,其中有不少回头客,还有些是听了别人的安利找来的。
这次唐斯羡没将空间里的鱼一并卖出去,因为她忙着摆脱找她收税的“城管”。大概是她招别的渔夫嫉妒而被举报了,所以胥吏来得特别快,不找别的小贩,直接奔她来。
她跟条泥鳅似的,拎起竹娄往乡间的小路上一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胥吏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某贱:交税是不可能交税的。
方便面:依法缴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偷税漏税不可取,大家不要模仿不法市民唐某。
——
第11章 鱼丸
空间的鱼没有卖出去,唐斯羡略遗憾,她不缺那几文钱,——她缺的是那几文钱吗?她缺的是几百、几千钱!——虽说空间里能保鲜,可她心里有道坎,总觉得鱼已经死了很多天,仿佛下一次拿出来就长虫了。
如何尽快处理那些鱼,成了她内心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
她看着道上行走的牛,忽然便想到,牛肉可以做成牛肉丸,鱼肉也能做成鱼丸!
鱼丸在不同的地方有“鱼汆”、“鱼圆”、“鱼蛋”等不同的叫法,它美味易贮藏,只要制作得当就不会有腥味,当然感官上也不认为它会长虫。
至于制作方法,她经营客栈那些年认识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驴友,他们性格外向,时常会主动找她借厨房做饭,有时候还会教她他们家乡的美食,——鱼丸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心里有了主意,唐斯羡便折回草市买做鱼丸的材料,这下卖鱼所赚的钱又去了四分之一。
等回到镇前村,胡二郎忽然在村口将她拦了下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胡二郎,这么巧?你也出来散步呢?”
胡二郎不想跟她开玩笑,道:“不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一早便去了王家,你阿姊说你出门了,我寻思你应该去卖鱼了,这个时候会回来,便一直等着。”
唐斯羡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胡二郎的脸色不对劲,她只能认为来者不善,留出安全距离以便她随时逃跑。
“特意等我?什么事?”
胡二郎盯着她,眼神有些懊悔,又难过,“你跟秦小娘子认识,为何不告诉我?”
唐斯羡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为何要告诉你?”
胡二郎张了张嘴,显然无法反驳,随后他模样越发颓唐,“我娘她,不许我跟秦小娘子提亲,正好出了这事,我也死心了。”
“为什么?”
胡二郎以为她问的是他娘为何不给他提亲,便道:“还是李三他们说得对,秦小娘子她身子太差了,我家还有三十亩地,靠我们爹以及哥嫂是打理不过来的,我娘希望我娶一个身强体健的,日后好跟我下地。”
他原是想找唐斯羡撒气的,结果没撒成,倒倾诉起来。然而唐斯羡此时此刻并不想听他的倾诉,打断他,“我说,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死心?”
胡二郎一怔,想也没想就答道:“你不是想娶秦小娘子,好在镇前村落脚吗?”
“我说过吗?”唐斯羡指了指自己。
胡二郎眨巴着眼:“我听村里人说的。”
唐斯羡像是听说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还险些破了功蹦出了自己的真实声音。
胡二郎有些无措,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唐斯羡道:“我问你,我跟村民的关系如何?”
胡二郎讪笑:“不、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水火不容。
“既然如此,我若真想娶秦家小娘子,我为何要跟村里人说?”唐斯羡丢给他一个白眼,“这摆明了是有人要给那秦家小娘子泼脏水,你们连这些话都信,脑子瓦特啦?”
胡二郎被她这么一点,感觉思路瞬间开阔了起来,“对啊!”随即又忍不住抱怨,“你若不告诉我,让我死了心该多好!”
“谁管你死心不死心,你倒是先告诉我,这些话是如何传出来的?”
“我早起挑水时听李三说的,他还说若不是你跟秦小娘子看对了眼,她也不会雇你捕鱼。”
唐斯羡眼睛骨碌一转,又问:“谁跟李三说,雇我捕鱼的是秦小娘子?”
胡二郎道:“这我可不知,但是李三说的有板有眼的,还说你给人看过那契书。”
唐斯羡讥笑,这想必又是那唐家的手笔了,毕竟她只给那伙人看过契书。
“李三这人品不行啊,污蔑我也就算了,怎能污蔑秦小娘子呢?他是跟秦乡书手有仇吗?明明雇我捕鱼的是乡书手,怎么就成了秦小娘子了?”
“那有人看见你跟秦小娘子在河边,又是作何解释?”
唐斯羡冷笑:“你这话不对,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不过秦乡书手那日忙着田里的事,所以让秦小娘子将契书交给我,这怎么就成了秦小娘子跟我看对眼了?”
胡二郎猛拍自己大腿,叫道:“我便说秦小娘子不是那种人,这李三在毁秦小娘子声誉,我要找他算账去!”
唐斯羡看热闹不嫌事大,撺唆他:“去,我陪你一起去对质!”
胡二郎跟唐斯羡在村口谈话之时并没有避着别人,村口人来人往,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也跟着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