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半晌也不见鼠王有任何动静,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这时尹溯掐起离字诀,将火抛过去,火光照亮之处,三张大脸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不是鼠王而是三只老鼠堆叠在一起了,因为离得远火光照不过去,又加上洞穴里还有点烟模糊视线,所以他们才将那三只老鼠看成了鼠王。
然而最关键的是,这三只老鼠的眼睛没有睁开,已经死了。
尹溯稍微走近一点,发现它们的动作是往外逃窜的样子,就是因为不顾一切的逃命,才让它们挤在这里,然而一个都没活下来。
莫非里面有更加危险的东西?那我们还应不应该往里走?如果这些三只老鼠死在这里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进去一网打尽呢?
尹溯皱着眉考虑着每一种可能。因为是他提议进来的,所以他必须对每个人负责。
这时婴隰道:“如果你想进不用担心我们,如果不想,我们就退出去。”
星烁附和道:“对对对!不要有负担,就算我不行,还有他在。”然后拍了拍婴隰。
沈潦也道:“尹兄,你就放心大胆地进。”
尹溯沉默了片刻道:“里面可能跟危险,大家一定要小心。”
于是众人又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往洞穴深处走去。
越往里越走,脚下的土就越泥泞,又往前行了一段,洞穴两边出现了一些很大的洞,看起来像是储存东西的。
尹溯瞟了一眼,就看到一堆人骨在里面,还有血水混合着那些不知名的液体往外流,他心里猛地一阵恶心。
婴隰看到这个,想起了那天自己还抓过那老鼠,瞬间嫌弃地连手都不想要了,但还好有灵流护着不然要是直接踩上去,他连腿都不想要了。
而星烁和沈潦脸都皱成了腌黄瓜。
再往前走,他们隔着布条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恶臭,众人又用手紧紧捂住鼻子,才勉强好点,又走了几步,空气里已经完全充斥着那股恶臭,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然而在拐角处,尹溯却停住了,他走在最前面看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里面躺着一窝的老鼠,全都死了,尸体堆积如山,黑压压一片犹如乌云压顶般,那股恶臭就是从那些死老鼠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尸臭。
这个时候他竟然感到有点害怕,以前在白琭都看到死尸都不怕,而这次他却害怕了,他站在尸山前心里出现了无尽的恐惧。
因为斩杀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它们是甘愿赴死,集体自杀,但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们集体自杀呢?只有它们心里最恐惧的才有那本事,或许这幕后之人比自己想象的更恐怖。
他立刻大喝道:“跑!快跑!”然后拉上婴隰就往外跑。
而星烁和沈潦没看到里面的尸山,愣了愣,然后看到他们都往外跑,就赶紧拔腿跟上去。
四个人跑出来,星烁疑惑地问,“跑什么?里面有什么?”
尹溯把看到的同他们说了一遍,道:“它们这样很显然是被灭口了,我担心可能杀了它们的人或者物,还这附近,如果他突然冲进来,我们在洞里施展不开拳脚,对我们极为不利,不过还好是我想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看样子它们的出现是早有预谋。”说完他看向了星烁,同时沈潦也看向了他。
星烁一看他们看着自己,“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是巫觋司做的吧,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我以性命保证。”
沈潦道:“可当初神魔大战就是巫觋司发起的。”
星烁看了眼婴隰,忽然指着他道:“你们觉得他会做这种残杀百姓的事吗?”
尹溯和沈潦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脑子转不过来,糊里糊涂的。
沈潦道:“这和婴隰兄有什么关系?”
婴隰跟个局外人似的,冒出一句,“我就是巫觋司嘛,但是你们又不信。”
尹溯无奈地看着他,婴隰对他笑道:“走了走了,先回去再说。”然后推着他走了。
而星烁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说:老东西你到底知不知现在是什么局面啊!你怎么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等他们回到院里,四个人跟村口老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尹溯见星烁有点闷闷不乐,于是道:“你和巫觋司是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他这一句问得其他人都好奇了,连婴隰都好奇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不然他怎么这么相信自己呢?
......
神魔大战前五百年
那是星烁第一次见到那个了才继任一千年的巫觋司,那个历届巫觋司中最强大的一位。
星烁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他是在妖界出生,直到长大了些,才被梦魔带回了魔界,并收为他徒。
刚到魔界星烁就挺想不通的,为什么好好的魔界要开办人界才有的学堂?他问过师父,但是他师父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巫觋司的下令办的。
那天星烁刚到魔界就看到了月亮,要知道魔界从来都只有一片红,可是现在却出现了月亮。
星烁看着月亮心里好奇,就追着月亮跑,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月亮下的人。
那人一袭黑衣,垂手而立,洁白的月光和修长的身形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淡雅水墨画。
星烁恍惚地走上前,那人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没变,仿佛什么也打扰不到他。
月光洒在他唇上,竟显得有些苍白,满天繁星却没有一颗落进他的眼里,不论星空如何璀璨,明月如何皎洁,他的眼里都没有一丝光亮。
灰暗的、沉静的,让那副水墨画显得孤寂。
星烁就这么看着他,他在想: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有那样落寞凄凉的眼神呢?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是巫觋司。
星烁以为自己在魔界能看到月亮就是很稀奇的事了,但后来他还感受到微风,闻到了花香,看到了飘雪,以及四季。
这里的一切竟然和人界一样,他们说这是巫觋司在刚继任不久后就用灵力布造的。
从那天起,星烁就一直在想那双融不进万物的眼睛。
他忽然很想知道巫觋司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强大到令六界臣服的人,为什么眼里满是落寞呢?
然而某天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天他正在学堂里听他师父讲关于六界的事,他听着听着就想起了那双眼睛,这时忽然一个石头打在他面前的桌上,他往外一看,见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婴隰从外面走了进来,梦魔恭敬地道了声,“巫觋司大人。”
而婴隰却看向星烁,星烁被他突然来的一看,猛地将头低下。
而下一刻婴隰说了一句让星烁很想打他的话。
他对梦魔说:“就是那个低着头的小子不认真听学,还走神,梦长老可得好好惩罚惩罚他。”
梦魔责怪地朝星烁喊了声,“烁儿!”
星烁完全是欲哭无泪,委屈巴巴道:“师父,我没有。”
婴隰故意逗他,“他有的,我都看见了,不然我也不会进来,梦长老,你可要好好管管啊。”然后开怀大笑地出去了。
梦魔责备得看着星烁,道:“去抄写《六界奇谭》三遍,明晚交来。”
星烁垂头丧气地应了声“是”。
☆、往日之事
星烁拿着笔墨纸砚一边抄一边抱怨,“还以为你是个孤独的巫觋司呢,没想到今天就这样了,真是个骗子!什么落寞的眼神!我看你明明笑得很开心啊!”
骂着骂着,他一把将毛笔摔到一边,“一个魔居然还要用手抄字!太欺负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头忽然从窗户伸出来,婴隰微微伸着脖子看了眼,“哟!《六界奇谭》啊,字可不少,诶,梦长老让你抄几遍。”
而星烁看着窗户外这个幸灾乐祸的人,心想:这和月光下那个还是一个人吗?
婴隰见他不说话,瞬间身形来到星烁面前,道:“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我是来帮你抄的,想得美。”
星烁看着他的眼睛,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是巫觋司吗?”
婴隰一听就笑,“废话,你没听你师父怎么称呼我的吗?”
星烁顿时就失落了,拿过毛笔接着抄。
婴隰看他气哄哄地,道:“让你抄是为你好,你如果不变厉害点怎么继承你师父的梦魔之位啊。”
星烁就是不理他,他现在心里难过得很,因为那副月色水墨已经变成了乱涂乱画。
婴隰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生气,拍了一下他的头就走了,还留了一句,“明天我还来啊。”
果不其然,婴隰经常会站在窗口看他听学,或者看他修炼灵力,害得星烁只能认认真真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有时候婴隰还会指点一二,“不对不对,你用幻术的应该这样,诶~,对了对了,还是我教得好,通俗易懂,简单明了,你一听就会。”
星烁总是会气鼓鼓道:“哪有,一点都听不懂。”却总照他的方法练。
然而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自在,因为他以前从来没被人管过,野惯了,现在突然有一个人整天盯着你修炼,还是魔界首领,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