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好久,堪堪长出个少年样,江杉就迫不及待地重用了这位老伙计。虽然老伙计他一度想离开昆仑自己发展。最后迫于友情,甚至是亲情,还是卑躬屈膝地做了昆仑右护法,宗主之下的第一人。
洛兰应该是比较怕冷的,出门就围个貂。
还是个活貂。毛绒绒地蠕成一圈,看着别提多拉风了。
貂有个艳丽的名儿,叫做哈莉,是唯一一个敢在右护法脖子上打呵欠的存在。
江潭看着哈莉,哈莉不看他。
那左护法,现在的左宫主陆霖就说,“您不当的话,也没人能当了。”
很是无奈却志在必得的恭敬样子。
陆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在几个人合计着要破九野图的时候,就秉持着“我为昆仑”的理念,把他那唯一个儿子陆岩送进了敌人的腹地,美其名曰:深入考察。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当时陆岩还小小一只,被孤身一个抛在人堆里头又成功打入仙派之后,觉得自己可真没辜负父老乡亲的期望。然后十分感动地按着九州人的习俗起了个字,当成自己的正式名儿用起,并再也没碰过从前那名儿。
害得陆霖一度以为儿子要和自己搞割裂运动,做了敌人的走卒,头发都少了不少。
结果看到按时来联络的陆岩,别提有多感动,抱着儿子就不放手了。
还差点哭出声来。
那以后,每次父子相逢的经典句式就是:“儿啊,你且忍耐,马上就能回来了。”
听腻了经典的少年陆岩表示自己并不着急,永远回不来也无所谓,反正蓬莱挺好玩的。里面的人很会说话,个个都是人才。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这辈子不可能跑路的。
陆霖就哭了。
这些都是后话。
毕竟江潭在昆仑时是没见过陆岩的,两个人比较正式的初次见面反倒是在万里之外的蓬莱。
这就是缘分了。
那时候刚被提溜出北岭的江潭没这俩护法高,也打不过这两个人,但确实很清楚,那第一宫,写作落霄宫,读作傀儡宫。
只是前头那些个哥哥姐姐都没了,自己却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因着但凡还有一个血亲在世,那血缘铸就的霰雪阵法就是挥之不去的枷具,要将他永生永世,困在昆仑。
谁能想到呢。
毕竟青鸟一族,天生就很会搞圈地运动。
这就又要说回昆仑大阵了。
那时真的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东边呼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抢着要与昆仑众争奇斗艳的时候,早把五只小青鸟斗没了的俩护法一拍脑门,想起来能入太阳谷的,还有冷宫里雪藏百载的一根独苗。
所以江潭一跟着陆霖下山,就被逮到落霄宫尊为宗主了。
做妖难,做宗主更难。
十五岁的江潭想得好明白。因此知道要废半血唤出守护兽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借此时机退隐出山,再不问宗事。
虽然在步雪宫时就用江杉最后余下的那点血立了契约,入太阳谷之前又几经扯皮,晓得他大致意思的洛兰和陆霖却道,就算江潭不认,落霄宫也仍是他江家的。只要江潭不继任,宗主之座便会一直虚位以待。
江潭还是有点吃惊的。
毕竟他始终觉得,这两位在昆仑内斗中没少暗中使力,所以那二三四五六才能没得一干二净。但凡自己在意一点,就要秋后算账,拉开宗子复仇的帷幕。
可是比复仇更有意思的事情在等着他去探索。
江潭想,他们大概是觉得,如果不用这么个身份作为约束,一旦走了,他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不愧是能做宫主的人,直觉真准。
昆仑守护兽是有存在期限的。江潭想要出去很长时间,结果还就真的唤出了传说中也不曾有过的十纹灵兽。
向应召而出的白龙告知诸事后,无事一身轻的江潭想,无非十年之后回来一次罢了。
昆仑能怎么样,该怎么样,从来与他无关。
他只是莫名向往江铎在的那个时候。
最开始的昆仑宫没有那么多幺蛾子,就叫昆仑宫。
而步雪宫是江铎隐居的宫殿,独立于诸宫之外。因为江杉十分厌恶自己老爹的缘故,后来就干脆打成了冷宫。
所以被他厌恶的儿子,理所当然地也给扣在了里头。
江潭是看着江铎的手记长大的。
可以说他对外界全部的认知,在十五岁出山之前,绝大部分来自于那些话本与笔记。
而今历经十余载,他又将那些落灰的札记取了出来,一卷卷摊在眼前,很是怀念地翻了起来。
江铎很会画画。
关于蓬莱的图,总是饱含着无限眷恋,所以写实又写意。
但江潭不止是为了怀旧才来翻旧书卷的。
或许能寻到一条新的灵源。他想着,找出那唯一一卷有关于妖界的记载。
灵脉之源,起于诸空极西的古森林。那里即是骞木一族的领地。
江潭指尖抚着卷上那片郁郁苍绿,暗道九野图一起,新的三界封印会在百天之后落成。若能于此期内进入妖界,同骞木之长,被妖族尊为药王的元初之木询问灵源之事,或许能得到答案。
又认真思量,如今二十八枚星宿烙皆已点亮,先不论旧的封印是否残存,单就目前情形来说,整个人间界尚被一层山海图裹在里头。自己这样,大概是没法跨越阵法边界的。到时候拟定好计划,还要再同陆霖与洛兰细说。
江潭一面想着,一面给蠕蠕而来的雪团子爬了满身。
一抬眼,雪球叼了一串雪莲果来。
他接过来,摸了摸雪狐的脑袋,“雪球,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是吗?那我们刚好错过了。”
“蓬莱,的确很美。虽然未将峰头一一走遍,但是周边我都去过了。”他思索道,“等情况稳定了,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雪球拱了拱他的手心,这一身的雪团子就爬得更欢了。
“我还写了很多笔记,都没有带回来。”江潭抚着雪狐的皮毛,胳臂上挂着的雪团子摇摇晃晃,“不过大致内容我都记得。”
说着便恍有所悟:对,趁着还没忘记,可以先列一份纲目。具体内容待得有空了再补上。这么一来,也总不算浪费了这趟行程。
“你们,先下来吧。”他将满身的小雪狐轻轻抖落在当作地毯使用的雪裘上,“我去寻纸笔。”
这座冰雪铸就的笼子,而今因着雪狐一家的入住,有了别样的温馨。江潭觉得一会儿需要问一问雪球,若是它不愿意去落霄宫,自己应该也会搬回来。
毕竟两位失去理想的宫主再看到自己,很可能实在想不通气不过,要痛下杀手了。
虽然他们碍着主从有别,一直未曾真正对自己出过手,但是江潭觉得谨慎为妙。
他从书柜底下摸出一方雪松青石砚。正有所忆间,那砚台蓦然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在柜角上,不动了。
雪球听见声音,疾步走了过来,却不见了江潭。
它在空气中嗅了嗅,又用鼻尖碰了碰砚台,紧紧拧住了眉头。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青海湖畔,正有一掌空尘如缕而坠,委随风尽。
似曾相识的晕眩混着轻微的撕裂感扑面而来,江潭眼前一花,就落入一个怀抱。
那人眼波流转,冲他露出一口森然白牙,“师父好啊。”
※※※※※※※※※※※※※※※※※※※※
席墨(露出反派的微笑):反派头子被我抓住了吧。
第94章 什么仇什么怨
江潭回过味来。
是呼归石。他想,居然用了涂山石佩么。
然而很久之前,席墨好像说过,不会再用了。
想着腕上便是一刺,麻木之感即刻沿右手一路蹿升。
什么……
席墨抱着他跃下窗台,好端端地放在榻上,见人还在晃神,这就歪了歪头,又道,“师父?”
江潭没应。
席墨捻着他的下巴,微微挑起,挑选货物般,十分轻佻地左右拨转起来。
“之前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席墨颇觉有趣地眯了眯眼,“师父这样儿,还怪好看的。”
江潭垂着眼,不出声。他发间的珠珞摇曳碰撞,发觉自己如今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席墨感觉到他的挣扎,轻嗤一声,“继续动吧,一会儿就彻底动不了啦。”
说着慢条斯理将他手臂死死拧住,腕间蛇影微动,将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江潭微微蹙了眉头。他起了骞木灵脉,不消片刻就能解毒。但目前来说,他并不想再同席墨说一句话。
“怎么不说话呢?嗯?”席墨很是耐心地屈膝跪在榻边,箍着江潭的下颌强他看着自己,“说啊,你这几年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他越笑越恨,“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居然能逃脱我的搜魂觅魄术,怕不是也修了鬼道吧。”
江潭自然不会去同席墨解释,自己不久前才凝固好身子,刚刚从无尽的沉眠中苏醒。
多说多错。有了这层身份,估计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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