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叔暗自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白衣少年,还有那四个少女,这几人的身法让他很是在意,右手抛出短刀直直朝宇肆懿飞去,还没到近前碰到一根金针“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元叔也并不以为这样真能伤得了他们,他只是需要那个白衣少年片刻顾不上他们就够了,左右一动匕首滑出,手中翻转一圈扬起大片气流,往前扔了一颗弹珠似的暗器,提起周悯一跃就消失在了原地。
暗器被金针一打却在空中爆开,散出漫天青色迷雾,宇肆懿几人都看出这雾不正常往后急退,等他们站定身形哪里还有元叔他们的身影,只剩下那些手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扬啧了一声,“居然让人给跑了?”
宇肆懿道:“吕家的人果然不容小觑。刚才元叔使出的那招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份,他要是不暴露,今晚他也别想走得了了。”
“他还真是什么吕重峦?”谢扬问道。
宇肆懿嗯了一声,他转头看冷怜月,“只怕山庄我们是不能回了,冷宫主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里面的吗?”
冷怜月摇头。
“那我们就先下山找个地方歇脚吧。”宇肆懿做出决定。
“不是,”谢扬不懂了,“爷爷,你就这样?让全天下人都觉得你是落跑了?最后什么功劳都落到了邵家人头上,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替人做嫁衣这爱好?!”
宇肆懿不紧不慢道:“山人自有妙计!”说着拍了拍谢扬的肩,“小孙子就不用担心了,放心,不会少了你吃穿的。”
谢扬:“……”我真是谢谢您呐。
第34章
淡淡烟雾笼罩着林间腹地,其间有农田有房屋有炊烟,看着就可以想象出一副温馨的画卷,一家人坐在桌边等着女主人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可能没有多丰盛,粗茶淡饭也吃得开心满足。
有人觉得这样的生活又苦又累,拼了命的要去争取过那有权有势的日子,心术正的默默努力往上爬,心术不正的坑蒙拐骗,然而到最后真能成那人上人的,也不过寥寥。
南宫槿桥静坐在一处山崖边的石头上,山上风大,吹得衣摆乱飞,周悯爬上山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站着喘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把手中披风轻披到槿桥身上,“风大,小心着凉。”
南宫槿桥伸手抓住披风领口,道了声谢,“周先生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周悯卡壳了一下,“就…这里风景不错,来看看。”顿了顿,“凶手也找到了,但是凌怀的独特风景却是都没来得及细看,也是可惜,就趁着走之前到处看看了。”
南宫槿桥道:“周先生什么时候走?山庄里的人应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吧。”
“……就这两天了。”
“嗯。”
之后就是一片寂静,南宫槿桥是没什么心情说话,周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立一坐看着山下景色,究竟多少进了人眼里,就只有两人才知道了,不过最终都是辜负了这山间独特的景秀。
南宫槿桥知道周悯在时不时的看她,她或许之前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经过这段日子,她再不明白就是傻了,但是她现在却是没有心情再去考虑这种事情,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想要的很简单,但是就是越简单,越不容易得到。
南宫槿桥突然开口,“你说,他们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不是笑得很开心?”
周悯一脸茫然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虽说不懂,他还是回道:“一家人在一起,必然是开心的。”
“是吗?”南宫槿桥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我娘又忙于山庄事务,那时候经常都见不到她的身影,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我娘能每天陪我吃饭多好……”
——“后来稍大些,有了楚哥和宝儿他们,也就不在意了。就希望自己以后有了家,一家人一定要每天都聚在一起用膳,不求多富贵。”
——“我把这话告诉宝儿蜜儿,她们就说我就是没吃过苦,想法恁天真。等我真的去过那种柴米油盐的日子,不消半月就受不了了。我没法反驳,或许吧……但我还是希望有一个家,普普通通就够了!”
“我……”周悯一个冲动,一把抓住了南宫槿桥的手,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在南宫槿桥不解的眼神中,他下定决心般闭了闭眼,道:“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家,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说完喉结滑动了两下,静静等着,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向眼前人儿的脸。
南宫槿桥也是一愣,半天没有说话,手也望了抽回来。
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周悯慢慢抬眼看去,南宫槿桥也看着他,两人对视到了一起,没有期待欢欣,也没有暧昧情愫,周悯知道,是不可能。
南宫槿桥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把视线转回了远处,四处又变得只剩下风声。
凶手伏诛,翠竹山庄里的人基本都走了,剩下的不是有别的心思就是有别的想法,或为利益或为私意。
向问柳找到宇肆懿,开门见山道:“你昨晚人跑到哪里去了?该说你什么好?不该你出现的时候,哪儿都有你,该你出现的时候,你却成缩头乌龟了?”
宇肆懿抬眸瞟了他一眼,朝人招手,“过来坐下慢慢说。”
向问柳一提衣摆,大刀阔斧地坐在宇肆懿对面,两眼盯着人,“行,你说!”
宇肆懿提壶给人倒茶,“昨晚你也在现场,你觉得邵淮瑜说得有道理吗?”
向问柳举杯把茶当酒喝,一饮而尽,“虽然不想长他人志气,但是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而且……感觉他也不似那种故意要抢你风头的人。”
宇肆懿点头,“这跟邵淮瑜其实没有太大关系,他不过也是被家族利用罢了。”
“嗯?”向问柳不解,“怎么说?”
宇肆懿缓缓道:“邵淮瑜来同我结识,他们怕我查出他们做的事,一开始只怕他家那边是十分反对的,后来见邵淮瑜一意孤行,他们就改了法子,干脆让邵淮瑜跟着我,我这儿要是有什么消息,他们立刻就能知晓!虽说跟邵淮瑜谈不上深交,但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自然不会瞒他什么。”
向问柳道:“怪不得邵淮瑜知道那么多。”
宇肆懿道:“这两天他没来找我,估计就是被他身边的人绊住,再从旁故意透露一些似真似假的线索,再加上免衢这个人,几件凶杀案也就这么结了。”
向问柳道:“真是太……”想说阴险,好像又没有什么立场,毕竟旁边还坐着一个过之而无不及的人在呢,他顿了下继续道,“现在邵淮瑜算是名扬天下了,不仅武功高、家室好,人还正直有君子之风。”
宇肆懿笑了,“怎么?嫉妒?”
向问柳不乐意了,“什么叫嫉妒?我需要?我堂堂一世家‘医仙’,我需要?我不用整那些有的没的,世人见到我谁不得给三分面子?”
“是是是……我们向公子是谁啊?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要敢不给你面子,他估计也就差不多活到头了!”宇肆懿语气调侃。
“你这人……”向问柳顿住,“不对啊,我们是说这个的吗?别转移话题,你想好怎么办了吗?现在山庄里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你再不想办法,你这临阵脱逃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宇肆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见谢扬从外走了进来,“这不是回来了吗?”
向问柳疑惑的回头,谢扬进来朝他抱了抱拳,面对宇肆懿时脸色却并不好,道:“吕仹没同意!”
宇肆懿道:“是按我说的那样讲的吗?”
谢扬点头,“按你交代的那样讲完,我看出他明显有所挣扎,可是最后还是拒绝了,却又没有把话说死,明显是有所顾虑。”
“不是……”向问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在说什么?能说人话吗?”
宇肆懿转头看向他,“吕仹是杀死吕重海的凶手。”
“我……”向问柳差点爆粗,“那可是他父亲,他怎么会下得去手的?”
“只怕吕重峦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宇肆懿道,“吕仹受不住蛊惑也不出奇。”
“可那也是他爹啊!”向问柳还是难以接受。
谢扬嗤笑一声,“在那些大家族里,亲人算得了什么?”
向问柳一时没有接话,宇肆懿知道这个老友并不是什么天真孩童,但也确实少有接触这些,他们家族虽是医药世家,但却没有那么多的旁系杂支,少了很多的勾心斗角,自己的爱好也就是种种草,约约美人,又哪曾见过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
宇肆懿决定自己去见见吕仹,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谢扬一点不见外,走到旁去观看,看到那细细软软的小字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哟”,“看不出来啊,爷爷,你这字明显跟你人一点都不搭啊?”
宇肆懿斜睨他一眼,“怎么?要指教指教?”
谢扬干笑一声退开一步,“这哪敢,我这字写得跟狗啃的一样,怎么能跟爷爷你比!”
向问柳轻笑出声,“是不是很意外?”他也起身走了过来,扇子往纸上一比,“看他每天一副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样子,其实写的字很女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