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什么,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
秦深完全没有领悟到他的这一层意思,“没有,我没有任何想说的,也没有任何要说的。”
谢景迟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近乎慌乱地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半以前。”
原来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了。
谢景迟回想起那天电话中他无意听到的女声,想来应该就是谢予书了。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推选谢予书上位呢……可能对于秦深这样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桩随手就能做到的小事。
就算是这样的小事,他也做不到。
“你记得不记得,我之前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秦深静静地凝视着他,“嗯,我记得。”
“我本以为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
在如今这种境地里,千言万语不过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说出来也只会使人徒增烦恼。
谢景迟强迫自己不要躲避,直视这个人的眼睛,尽可能清晰地提出自己的诉求,“秦深,我们离婚吧。”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使被彻彻底底地否认了,他还是会被这个人的好和温柔打动。
他只是终于对这样的相处感到厌倦,厌倦了去猜测这个人的心意,厌倦了去等待一次次的靠近和远离。
他不再想继续忍受这样的折磨了。
“为什么?”秦深皱起眉。谢景迟必须承认,他即使皱起眉的样子也很性感。
“因为我和你……我们确实不合适。”
看着秦深困惑的样子,谢景迟的心中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报复快感。
他可能比自己想得还要记仇,一直记着那一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样的快意没有持续多久,当短暂的痛快结束,剩下的只有悲哀和无可奈何。
时至今日他终于愿意承认,当初秦深说得没有错。
他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在这段婚姻里,无关谁对谁错,只是单纯的不合适,偏偏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不合适的两个人,就像始终对不上的两枚齿轮,生硬地磨合在一起,最后只有两败俱伤一条路可以走。
他想要下车——他也不知道下车以后他该去什么地方,只是他受不了和这个人再继续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阻力,他停下来,而拉住他的人,秦深正定定地望着他。
有一瞬间,谢景迟怀疑自己的手腕可能被捏碎。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秦深的脸上,已经不是单纯的不高兴可以形容的。
他在生气,甚至可以说暴怒。
这个人到底是在为什么样的事情而感到不高兴呢?到底是因为不愿和我分开,还是单纯地被所有物驳了面子。
“你捏痛我了,请放开我。”谢景迟低声恳求。
这一句话仿佛一个魔咒,秦深闭了闭眼,那些暴戾阴暗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却。
他又变回了谢景迟十五岁初见他时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
高高在上,完美得像一架精密的机械,唯独没有活人的感情,往日里的耳鬓厮磨、哝哝情话都只是谢景迟的错觉。
“过两天我会让我的律师来和你谈财产分割。”秦深松开手,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恢复正常,“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告诉我。”
当听清楚秦深说了什么,谢景迟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也最可悲的那个人。
他到底在奢求什么,奢求秦深低头请他不要走还是告诉自己,他还对这段婚姻有所留恋。
不可能的。他已经用四年的时间证明了,这段关系里放不下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不,不用了,我什么都不要。”
“不要任性。”仿佛在训斥一个说了幼稚话的小孩子。
“我什么都不要,我本来就不是……”谢景迟没有再说下去。
他想说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些才你和结婚的,但提离婚的人是他,现在再说这些未免过于可笑,而且就算说了也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
他还是爱这个人,却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人同样爱自己。
如果爱的话,为什么会这样有距离感呢?
“你的年中答谢宴……”谢景迟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秦深已经不再看他了。
他的目光落在别处,仿佛身边的谢景迟只是空气一样,“我自己可以想办法,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我就算一个人出席,其他人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对不起。”
谢景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
言语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
“谢景迟,为什么你一直在道歉?”秦深叹气,“你从来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谢景迟抓着袖口,“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说的话,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怨恨。
他不想恨这个人,唯独这一点他不想。
第61章
这一天的傍晚,谢景迟简单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离开了他和秦深共有的家中。
其实他不需要搬出去,可是他没有这个信心能够继续和这个人朝夕相处。
他订了两天后回A市的机票,在此之前,他随便找了家酒店落脚。
在酒店度过的第一个晚上不是很顺利。
半夜两三点钟,吞了两片安眠药依旧失眠的谢景迟久违地感受到身体里涌起一阵酸软的热潮。
他支撑着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他无意中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神情萎靡,眼底有黑眼圈,因为冷水的缘故,嘴唇和脸颊红得不那么病态了,可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按照日期,他的发情期就在最近,但不是今天。
因为被标记过了,他很少再使用别的抑制剂,就算使用也是最不伤身的片剂。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次会提前这么多天,再去吃药也来不及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趁着理智还在,打通了酒店的内线电话,简单说明了自己状况。
十分钟后,一个同为Omega的服务生敲开了他的房门,经过他的许可进入到房间里,当着他的面拆开了一支全新密封的一次性强效抑制剂。
服务生抓着他的手腕,将针管中浅黄色的液体缓慢地推进他的血管里。
“先生,如果您还有别的需求请打我的电话,我会立刻赶到您的身边。”
谢景迟睁着无神的眼睛看了他几秒钟,摇了摇头,“麻烦你了。”
当服务生离开以后,房间里再度恢复了寂静。以往都会有人陪他度过,在等待药效上来的几分钟里,刻在骨子里的他本能地想要打给某个人,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是好的。
好在理智阻止了他,没有让他做出丢人的举动。
热潮逐渐冷却,抑制剂附带镇定的功效,连同终于生效的安眠药,他这才迟来地感到了一丁点睡意。
陷入轻而模糊的睡眠以前,他忍不住去想,在这样的一个夜里,秦深在做怎么样的梦,这个梦里,又是否会有他的影子。
他曾经天真地认为自己触碰到了那颗寒冷的星星,然而他搞错了很重要的一点,星星是在天上不是在水中。
水月镜花,天空遥不可及,站在地面的他哪怕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星星所在的宇宙。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错误地在水中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最后纵使倾尽所有,所能得到的都只有一片冰冷虚妄的幻影。
度过了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谢景迟睡得晚自然也醒得晚,直到十点多才睁开眼睛。
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谢景迟睡懵了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他在床上躺了一刻钟多一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盯着天花板放空。
他忘了自己上一次睡到这个点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学校里,因为是双学位,他总是有很多的课要上,假期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他总是要去见很多的人,做很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工作。
然而这样的日子也只持续到昨天。
从昨天到今天,只是一夜之间他就从大忙人变成了现在这样无所事事的状态。
当他决定起床,时钟上分针已走完了大半圈的旅程。
不愧是最强效抑制剂,一觉起来,他除了下床的时候脚步有点虚浮,与发情期一同而来的所有难以启齿的困扰都不翼而飞。
出了梅的沄港市迅速进入了炎炎烈夏。谢景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抓着上午的尾巴,他去了沄港市最大的综合医院。
因为Omega是三种性别中最稀少的那一种,他很容易就挂到了合适的号。
诊室里冷气打得很足,纸张和电脑屏幕一同泛着白惨惨的光。
当天说出他要预约标记清除手术时,坐他对面的医生再三确认他是认真的。
确认过他不是一时兴起,医生从屉子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他面前。
Omega的标记清除手术是需要全麻的大手术,同时还伴随着种种风险。
“确实,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这种手术最开始被发明出来的那几年相比,死亡率和事故率已经低了很多,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们现有的技术还没法做到成功率100%,手术后遗症包括但不限于言语功能受损和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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