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迟不喜欢颜色太鲜艳的衣服,常年穿一身黑白灰的素色,此时此刻他将火焰似的花朵抱在怀里,整个人倏地多了几分明艳惹眼的颜色。
秦深的视线在他身上逗留了许久,直到谢景迟投来不解的目光,才重新发动车子,“怎么突然想到要买花?”
谢景迟在护着怀里花束的同时扣好安全带,“突然想到就买了,没什么特别的。”
他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突然起意是真的,没有别的理由是假的。
对于谢景迟来说,鲜花象征着很久远的从前,一切尚未分崩离析之前的一段美好回忆。
小的时候他每周都要来这边上钢琴课,回去的路上,那个带他来的人总会在这家店买上一束时令的鲜花。
——遇到这种情况,花萼要用剪刀处理一下,不然花期无法统一。
鲜活可爱的花朵在幽闭的空间里散发着朦胧清新的香气,就和此时此刻一样。
“你不喜欢吗?”谢景迟迟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秦深的感受,“还是说你花粉过敏?”
秦深太纵容他,让他太过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只是暂时寄住,还想要得寸进尺。
“我没有花粉过敏症。”秦深一直注视着前方的道路,“谢景迟,下次如果你要买花,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去。”
第11章
这天夜里,谢景迟洗完澡早早地上了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他以为自己将要睡着,下一秒又倏地清醒过来,继续强迫自己放空。
闷热潮湿的空气像一床棉被,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一次入睡失败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干渴的喉咙阵阵发痒,过了会,他决定翻身下床,去外面倒杯冷饮缓解一下心中没来由的焦躁。
他打开房门,穿过一尘不染的大理石走道,经过客厅时意外发现不止他一个人没睡。
“秦……”他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人打断。
“谢景迟,你出来做什么?”
光线很暗,秦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因此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谢景迟的后背绷紧了,寒意一点点沿着脊柱蹿上来。
未知的危险预兆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谢景迟感觉喉咙更干了。
他吞咽了一下,尽可能清晰地说,“我有点口渴,你呢?”
“跟你没什么关系,”秦深的嗓音冷得如同结冰,“回你的房间去!”
谢景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失望还有困惑一系列混乱的冲动中,他敏锐地听出秦深的呼吸节奏十分凌乱。
“你还好吗?如果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忙叫救护车。
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谢景迟犹豫着靠近他。
“你没事吧?”
秦深没有动,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还没触碰到秦深的衣角就被人抓住手腕按在了沙发上。
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谢景迟的头撞在表层光滑冰冷的皮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短暂的晕眩过后,谢景迟手脚并用想要挣脱上方的Alpha,但在压倒性的力量差距面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秦深的手心很烫,谢景迟第一反应是他在发烧,然而下一秒Alpha信息素像沉重的潮水,铺天盖地地朝他涌了过来。
植物冷冽清新的香气贴着薄薄的皮肤钻进谢景迟的身体,变成无数细密的热流在身体里乱窜。
到了这一刻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
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严重的错误,谢景迟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
“你到易感期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像一握灰,轻轻吹一口气就散了。
秦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深得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只是脆弱的表象。
发育成熟的Alpha每年会有一到两次易感期,在此期间即使是平日里性情再温和的Alpha也会变得尖锐、富有攻击性。
秦深低下头,谢景迟想要躲避,还自由着的那只手胡乱地在他肩膀上推搡。
“知道了还留在这里,难道准备陪我上床吗?”
听到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说辞,谢景迟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易感期的Alpha道德观念十分薄弱,一切以满足自身欲望为首要目标。
这样的秦深让他陌生又害怕,原以为早已淡忘的回忆再度翻涌上来。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漫无边际的汪洋中,恐惧和绝望从鼻子还有嘴巴里不断涌入,让他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
秦深是Alpha,成年的Alpha,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的Alpha。
“不过算了吧,我没兴趣。”
秦深这样说着,手掌却还在他后颈反复流连,找到那个微微凸起的地方,不怎么用力地按了下去。
过电一样的感觉传遍了谢景迟的全身,让他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秦深想做什么,却本能地感到威胁。
Omega所接受的性教育包括生理结构上的——后颈有他们最脆弱的器官,Alpha可以在这里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轻则三个月到半年后消退,严重的话必须手术才能抹去。
秦深越靠越近,谢景迟无法后退,就这么被拘束在狭小的空间里,任人宰割。
谢景迟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他单薄的胸膛里蹦出来。
黏稠湿热的空气缠绕着他的身躯,他第一次这样不加遮掩地感知到秦深的信息素。
清冽的植物香气包裹着温热缠绵的脂香点燃了他浑身的血液,热流越来越清晰,他难堪地想要扭开脸,然而下巴被人钳制着,无法从这种野兽一样赤裸直白的注视中逃离。
秦深的手指按压着他的嘴唇反复摩挲。
“很红。”秦深低声说。
被蹂躏过的嘴唇泛着白日里不常见的艳色,无限接近那个荒诞的梦境。
只除了一样,那就是谢景迟的表情。
惊惶无措的、让人充满负罪感的纯真,半点不见梦中的浪荡放纵。
意识到他究竟在指什么,谢景迟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
明明对他没兴趣,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
阴影覆盖下来,谢景迟的思维断线了顷刻。当他的感官再度开始接收外界的信息,他陡然发觉秦深的呼吸离他很近很近,两个人的嘴唇维持着将吻不吻的距离。
秦深没有吻他,但像是要吻他。许多的念头从谢景迟的脑海里闪过,最终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如果是秦深的话也不是那么痛苦……
在温热的嘴唇将要落下来以前,秦深松开手,沉默地凝望眼前的人。
“回你的房间去,把门锁好。”
骤然重获自由的谢景迟脑海一片空白,用尽浑身力气推开身上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开。
这一刻,他没有别的念头,那就是离这个Alpha越远越好,不然的话一切都会无可挽回。
眼看快要到房门口,他又停下脚步,犹豫着想要看一看那个被他留在客厅里的人。
仿佛堪破了他的想法,秦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和平时无甚区别。
“别管我。”
谢景迟逃回到房间里,颤抖的双手将房门反锁上,鉴于他抖得实在是太厉害,光这么个小动作都花了好几十秒钟。
他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明亮温和的灯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也照得他双眼刺痛,哪怕闭上眼,眼前也是一片刺眼的白。
即使远离也丝毫无法冷却身体里乱窜的热流,这股令人难堪的酸软冲动找到了出口,察觉到身体的某个地方逐渐变得潮湿,他咬了咬嘴唇,艰难地找到床头柜里那支白色的便携式无针注射器,对着手腕内侧扎了下去。
陷入发情期的身体不受控地渴望着Alpha的亲近,水果甜腻的香气从肌肤里渗透出来,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他会发现他的脸颊红得不正常,眼里也蒙着一层水雾。
药剂进入血管,细微的刺痛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小会,但并不长久。
好在强效抑制剂很快生效,他剧烈地喘了口气,气很热,脸上的红潮却一点点褪去,直到血液里流窜的热意平息下来,他终于脱力似的跌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许久都没有动静。
四周很安静,但这份安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咚咚咚,有人敲门,谢景迟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不自觉的惊惧。
他好不容易构建的安全屋再度受到入侵者的威胁。
“谢景迟,是我,给我开门。”
是蒋喻。谢景迟没有动,蒋喻也没有催促,继续不徐不疾地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秦总让我带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安全”这两个字戳中了谢景迟内心深处的某一个点,让他逐渐开始动摇。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什么样的安全。
“我是Beta,记得吗?”
经过一重重天人斗争,谢景迟终于愿意站起来,给蒋喻开门。
越过蒋喻风尘仆仆的身影,谢景迟看了眼客厅,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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