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良夜又走到窗边,看了眼晚霞下的雪景,几乎能感受到外边的寒冷,让她望而却步。
她于是在屋子里走了走,聊作安慰。
其实很早以前,她是有人鱼线的。那时她在军校念书,虽然是指挥系,不像单兵作战系、机甲系、机械修理系那么看重体能,但是指挥官嘛,太过瘦弱也不能上战场,毕竟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她一个指挥官,总不能在极度危险时要手下背着跑。所以她也是练了的,后来生病退学,去国外疗养,高强度的锻炼就做不了了,人鱼线也离她而去,想想有些可惜。
等等,人鱼线?顾良夜忽然捂住脑袋,有些站不稳地靠在了白墙边。
“姐姐,给我摸摸嘛,就摸一下。”
脑袋好似被打了一下,一些零散的记忆撞进来,恍惚间好像有人从后面抱住她,少女青涩的胸脯紧贴在她背上,一只手不老实地贴着她小腹,勾画几下,好似想要掀开一角。
顾良夜握紧了手。脑袋愈发剧痛,她不由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霜雪一般的脸上,因为少女的孟浪行为而染上薄红,就如天边的晚霞一般。
“叭!”
好像有脆响传来。是她打了女孩的手,女孩吃痛,把不老实的手缩回去,但仍然紧紧抱着她的腰肢。
好黏人。
是......曾经做过的梦吗?
顾良夜欲要深想,然而头疼愈发剧烈,她无力地撑起身子,踉跄走到沙发旁坐下,从大脑里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思索,无法对刚刚的记忆进行有效的信息归纳,好一会儿,那仿佛要吞噬人的疼痛才消失,她冷汗津津地靠在那里,想着刚刚那段突兀的记忆。
好像......在某一场梦里,是有这样一回事。
照样是记不清容颜的少女、照样是记不太真切的梦,也许同样的梦反复做过几次,有些在醒来之前就忘记了,有些还记得,这个梦,是被遗忘的那种吧。
那记忆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又模糊了,唯有少女温热的手掌,好像还按在小腹上。顾良夜低头,摸了摸那里,却被冰冷手指冻得一个激灵。
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基因崩溃症......”女人脸色一时青一时白,霜雪一般的眸子里,微微泛了恼意。
好像基因崩溃症的后遗症更强了。
听医生说,基因崩溃症会使身体机能崩溃,个别的会影响到记忆,她的记忆还好,但是偶尔确实会产生一些臆想。这主要是她做的那些乱梦带来的,偶尔,她会想起梦里的片段。
她也曾问过医生,为什么一个人会反复梦到另一个人,另一个相同的人。医生当时告诉她,那大约是一种心理暗示,因为第一个梦见对方的梦令她感到愉悦,因此后来就会反复再次梦到,次数多了,便会循环,越演越烈,但对她平时不会有影响,只要清楚是做梦就好了。
愉悦?第一次梦见她时是愉悦的吗?
医生的话再次涌上心头,顾良夜不由更加羞恼,可她又不自觉地去想第一次梦见那女孩的场景。
然而记不清了。
于是也不能分清楚是否是真的愉悦,但是......大抵是愉悦的吧?除了有些时候,那女孩让她招架不住之外,其他时候......好像大多都是愉——
不行,不能再想了。
顾良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强行将思绪从幻梦中拉出来,拿起桌上的剧本再次看了起来。先是看不下去,然后渐渐专注起来,进入了工作状态。这时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她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有新消息传来。
是个从未向她发送过消息的号码,因此消息页面干干净净的,只有孤零零的一条。
“顾老师,沙漠风沙大,日夜温差也大,冬天更是寒冷,你收拾行李时,要带上应季的衣服哦。”
落款是“小忱”。
顾良夜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手机,瓷白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一个“好的,谢谢你”出现在对话框里,但她犹豫了下,没有立即发送。
会不会显得太冷淡?
人家好心好意地提醒她,她是不是不应该太公式?
顾良夜不知道,楚忱编辑信息时,心里也曾像她一样纠结,但两人纠结的点不一样,她怕自己太冷淡,楚忱则怕自己太热情。
姐姐那个闷骚,一开始太热情的话,会给她带去恶感的。
咬着哈密瓜味的糖果窝在沙发上,楚忱想了很久应该发些什么。明明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她却写了又删,最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把编辑了半小时的信息发送过去,便抱着手机等顾良夜的回信。
没有立刻回信。
一分钟、两分钟......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是所等的信息却迟迟没有来。倒是工作用的手机被打了好几个电话,楚忱不得不打起精神,先去处理公事,眼睛则时不时瞟向手里抓着的另一个手机。
这样等了好久,一条简短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楚忱精神一振,马上点开来,上边几个字清晰而简洁。
“好的,谢谢你。”
第20章 咬人的小狗
好冷淡。
泄气地趴在沙发上一阵,楚忱把那条简短的消息看了又看,目光几次落在句尾那个表示微笑的表情符号上,硬生生地从中扣出一点温柔来。
可是......果然还是不够吧。
那么一点点的温柔,比起她曾经拥有过的大海,大概连水滴都算不上的。
哼,坏女人。
她低骂一声,手指却不停地打字,片刻,一串长长的消息出现在了顾良夜的手机上。
顾良夜正坐在钢琴前弹奏,优美的琴声环绕在装饰简洁的房间里,盖过了一切声音,也包括那一点点的,短信提示音。
直到躺在床上,顾良夜才发现这一条孤零零的短信。
只见很多个微笑排列在屏幕上,正是她发给楚忱的那个微笑的复制版本,但是要多很多,多到几乎可以让人触碰到那个人的热情,但后边又只简单缀着一句话:中都出晚霞了,顾老师有看到吗?
顾良夜不禁看了眼窗外,此时夜已降临,那晚霞也悄然而逝了,她将柔软的被子拉上来一点,侧身看着手机屏幕,想到已经很晚了,而且不是很想和楚忱有太过深入的讨论,便没有再回消息。也就不知道,如果她回一个消息,哪怕只是一个字,也会立刻收到回音的。
即使这么晚了。
从家里带来的安神香已经燃上,淡雅柔和的香气渐渐弥漫在卧室里,因为缺失了记忆而总是感到不安的灵魂被抚慰,很快地,顾良夜安稳地入睡了。
有个傻瓜,却因为等她的消息而失眠到天亮。
初六,顾良夜上了飞机,前往《风沙》的剧组。因为剧组在沙漠里的村庄拍摄,地方有些难找,方华盛早前便联系过她,说是会派人来接她。她提着行李箱在路边等,漠北的天很高很蓝,从机场公路延伸过去的,是大片的黄色土丘,她耐心等待着,少顷,身边停下来一辆高高的越野车,后座的车门打开,一只白皙得如同冷玉的手伸出来,向她招了招手。
然后是一声轻软的:“顾老师。”
楚忱?
顾良夜没来得及惊讶,仍旧是由墨镜口罩帽子武装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跳下车来,主动地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后车厢,示意她上车。
上车?她犹豫了一瞬,本想去副驾驶坐,但副驾驶已经坐了个人,她只能坐到后座,然后楚忱也敏捷地闪了进来,利落地关上了车门。
看这架势,还防备着狗仔和私生粉吧。
车里都是自己人,楚忱取下了口罩和墨镜,帽子也摘掉,柔顺发丝被从车窗缝隙吹来的风吹了一下,有几缕飘到顾良夜脸上,柔软地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带来点香橙的清香。顾良夜偏了偏头,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靠了靠。
楚忱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小动作,她转头看向顾良夜:“好巧呀,顾老师。”
好似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以及快乐的气息。
她真的好多变。
顾良夜默默然注视着她,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顾良夜刚刚回国,下榻在霜州的一家酒店,正巧有个生意上有交集的制片人要来这里旅行,知道她住在这里,便也住了进来,与她住在同一层。第二日的深夜,她回的晚了些,正巧见到一个漂亮女人从那位制片人的房里走出来,发丝微微凌乱,眼神也有些迷离,好似喝了酒,隔着走廊,她们对视过一眼。
顾良夜知道她,大明星楚忱,恐怕华国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楚忱。
那一次,楚忱给她的感觉是妩媚的,可能是喝醉酒的关系,女人的眼神有些飘,嘴唇很红,脸色却有些苍白,红与白的反差带来的是极致的艳丽。可能是敏感于生人的注视,楚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就回复了清明,还朝她走了几步,好似一丛火燃烧过来,顾良夜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她马上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女人的脚步才停了。
涉及到别人的**,加上楚忱又是个公众人物,顾良夜后来跟那制片人谈事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楚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