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决定继续在脑科深造,就是因为读了一篇有关新物种大脑与人类大脑相似处鉴别的论文。
她想通过继续对新物种大脑的研究,来找出一种能有效控制怪物的方法。
如果初代欧姆的原型是人类,那么以前看似荒谬的数据就全都说得通了。
那她岂不是能把以前写一半就作废的论文捡起来继续写完?
“换一下?可以啊。”杨芮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论文,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气氛有些古怪。她调试了一下触摸屏,指挥着两人把机器挪来挪去:“放这儿,把红色的电线插那里……对,然后你躺这里……”
赫尔看着明显变得有些沉默的时七,有点后悔就这么把话问了出来。
以前队友之间闲聊的时候,时七就很少提起过与父亲相关的话题,也很少提起新纪元后那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赫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突然对时七的过去很好奇。
时七一直觉得自己不了解赫尔,赫尔又何尝不是?
他也想了解他。
想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事,遇见过什么人……
赫尔对自己的过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并不是他真的心如磐石毫无反应,而是他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都用在了克制大脑里反复无常的情绪。
当一个人一直忙着想一件事情,他就顾不上自己其他的感受了。
而时七和他不一样。
时七是个正常人,是个一直对过去有些避讳的正常人。
自己贸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会不会让他觉得……很讨厌?
赫尔:我好像说错话了,我现在好慌。
而时七担心的其实跟赫尔想的有些南辕北辙。
队长对自己可以算是完全开诚布公了,现在人家就问了一个问题,自己反应就这么大……
不就是件被刻意忽略了许多年的事情吗?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时七: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小气了点?
杨芮还是没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各异,她一边想着自己的论文,一边催道:“我说你俩吃个饭回来怎么更磨蹭了呢?快麻溜的……”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调换了位置,戴上了冰凉的连接器。
*
赫尔拨开了眼前的黑雾,看清了墙上的日历:3012年1月10日。
床上坐着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他此时睡眼惺忪,略长的头发乱得像鸡窝。
他伸手按掉了床头喧吵不停的闹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又闭上了眼睛。
坐着也能睡……这是时七没错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天蓝色的房门忽地被轻轻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小七?醒醒。”她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两件衣服,放进了旁边的脏衣篓,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发圈,把鸡窝扎成了一个小揪,露出儿子白净的额头:“快去刷牙洗脸,上学要迟到了。”
男孩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妈……今天能不去上课了吗……”
“那哪儿行?”女人笑了,语气很温柔:“你是忘了今天放学回来爸爸要带你出去玩了吗?”
“可以跳过上学,直接出去玩吗……”
“不行,”时婧点了点儿子的脑门,又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赶紧起来了。”
小时七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他拎着书包游荡到客厅。
餐桌旁坐着一个斯文儒雅的男人,他穿着身铁灰色的居家服,气色有点差,像是大病初愈。
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脖子上戴着条十字架项链。听见时七出来,男人从报纸后面抬起头:“小七,起床啦?”
“嗯,”小时七半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爸,等我放学都六七点了……”
成金洋截断他的话头:“那也得去上学。”
“爸……”小时七哼哼的时候带着点鼻音:“万一拖堂怎么办?”
成金洋哈哈一笑,视线转回报纸上:“放心,爸爸一定等你回家,带上你一起去接人。”
小时七有点好奇:“爸,到底是谁要来咱们家啊?”
“唔……那个哥哥比你大两岁多点,”成金洋浏览着财经版块的头条的眼神一顿,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琳达:出来冒个泡,不晓得大家还记得我伐?记得我的话,那还记得小小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典型例子:明明已经以老夫老夫模式相处的两个人偏偏看不清彼此的心意。
建议大家不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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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 32
“妈妈,你看看爸。”小时七问不出答案,转头向时婧告状:“他不告诉我。”
时婧自然知道今天要过来的是谁,她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爱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小七啊,要来的哥哥呢……他以前的经历跟你不太一样,而且他以后可能会在咱家住上一段时间,你以后可不能欺负人家。”
孩子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黑亮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他叫什么名字啊?他会打PS104吗?他会在咱家住多久啊?”
“这个要问你爸爸,”时婧把盛着三明治的碟子推到时七面前,又给他倒了杯巧克力牛奶:“先吃早餐,今天妈妈顺路送你上学。”
时七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
儿子埋头吃早点,时婧回屋换了身警服,检查了一下配枪后,将枪插进皮带上的枪套里。
“你说你非得今天去吗?”时婧动作麻利,出来时,儿子连一半三明治都还没吃完:“你这刚退烧,万一出去一趟回来又病了怎么办?”
“这不是已经退烧了嘛,”成金洋翻了一页报纸:“我不打紧,倒是那孩子万一提前醒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不得吓坏了?”
“阿洋,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连……”时婧看了一眼全部注意力都在三明治上的儿子,压低了声音:“怎么连他都敢往实验室外面带?”
倒不是她不欢迎那孩子,只是毕竟那孩子是在封闭的环境长大的,万一跟小七合不来,再被小七欺负还不懂反抗……
小时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妈妈的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恶霸的形象,他抬起头,问:“什么实验室啊?”
“没什么,你赶紧吃,妈妈上班也要迟到了。”时婧拿牛奶杯堵上了小时七的嘴,然后扭头问成金洋:“你确定你们公司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吗?”
“他们可得有精力来追究……”成金洋又翻了一页报纸:“首先,我最近五年就算是免费给他们干了,算起来还是他们欠我钱;其次,联合国已经听到这个项目的风声了,W国政府下令关闭的实验室……投资人已经有的忙了,况且他们本身就不怎么关心实验室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时婧叹了口气:“好好的工作就这么辞了,你说你……”
“婧婧,”成金洋放下报纸,拉过时婧的手,目光里满是自责:“当初你鼓励我接了ING的这个项目,后来离婚……我也是脑子进水了才答应你,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时婧是H市的高级警员,行政级别很高。
而ING是外国的公司,工作性质又是搞科研。
为了能让成金洋顺利出国,时婧当初狠了狠心,跟对方提了离婚。
成金洋看了一眼嘴上留了一圈奶渍的儿子,又捏了捏爱人的手:“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份工作,我已经错过很多年的时间了,婧婧……你还愿意让我留下来吗?”
时婧啪地打了一下成金洋的手:“儿子还看着呢,你注意点。”
成金洋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残留的那点病容随着大笑终于消失了:“是是是,我们小七还小,还不懂爸爸真的好爱好爱妈妈。”
小时七这会儿也吃完早餐了,又开始念叨不想上学,时婧赶紧拎着他的后领把他从家里揪出来。
“放学爸爸来接你,妈妈今天要值班,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小时七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放学。
今天学校里请假的人似乎更多了,好像还有好几个老师也缺勤了。
午休时,几个任课老师凑在一起议论附近又多了几十起伤人事件。
临近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进来通知同学们,从明天起,放学时间提前到了下午一点。
这些细节小时七都没怎么留意。
放学铃一响,他就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然而等同学们都回家了,爸爸也没有来接他。
时婧以前忙起来也顾不上接他放学,所以确定爸爸是真的没来接他后,小时七自己熟门熟路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自家小区的名字。
“啧,还真是跟妈妈一模一样。”成金洋的电话也打不通,小啊时七嘟囔了一句:“不过爸爸在家能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