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反了天了!是不是又忘了挠痒痒的滋味了?”
晏离飞快得跑下了船,前两日还显得萧索的废旧码头,今日倒是格外“热闹”,晏离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空旷却又“拥挤”的码头楞起神来。
杜何追上来就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在发呆的晏离,“怎么了?想睡觉?”
晏离抓回神游的思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杜何说的是什么,“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好像自从上次在莎莎锚地我的火媒介觉醒之后,我之前出完任务总会睡着的毛病就没了。”
杜何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又迅速恢复,“你父母真的不是异能者吗?”
这不是杜何第一次问晏离这句话了,自上次杜何问过之后晏离其实特意查过有关火媒介的书籍资料,从三大家族的李家人到天生异能的独立者,有火媒介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各自的火媒介有各自的特点罢了,正如李家的火媒介是遇水不熄,其他提及的还有穿煞变蓝、冰寒之火等等,晏离突然回想起方才王更外公的那句话,拧着眉反问道,“杜哥是不是怀疑我跟李家有什么关系?”
杜何见晏离自己想到了这茬,也不避讳,“毕竟遇水不熄的火媒介大多集中于李家一脉,只不过,如今的三大家族里李家最是人丁稀少,在这一任家主失踪后继无人后更是少见李家一脉,你这后天觉醒的火媒介却还能拥有遇水不熄的特质,很难不让人这么联想。今天王更的外公恐怕就是有此怀疑,以后随着你任务越出越多,使用火媒介的频率只会增多不会减少,不可能会没人注意这件事的。”
“我父母都是独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虽然有兄弟姐妹在,但当年因为自然灾害各自奔命,都是定居在不同的地方,往来不多,就我知道的范围内,并没有姓李之人。”
晏离见杜何还是一副沉思而不发一言的模样,便想着转移话题,毕竟照他们目前这样的猜测趋势,如果非得跟李家扯上关系恐怕最可能的指向就是自己跟父母的血缘问题了,然而双亲都没了,他根本不想去深究这样的问题。
“还是别想我的事儿了,我刚才看着这些‘热闹’的出门‘人’,倒是突然对刚才的事理出来些头绪。虽说王寻跟王哥妈妈之间的纠葛属于家事我们不该过问,可是有几点奇怪的地方,总让我对今天这事就这么了结感觉有些别扭。第一,王哥说是王家主收藏的一本古书里记载的恶煞养常魂的方法,可既是记载了禁术的古书,王家主不可能随手放在任何人都能翻阅的地方吧?那为何王哥外公会看到?且书里又那么凑巧地没有记载常魂附体的条件?第二,王寻如今是否还在世?为何他们谁都没有提及这件事?这第三……”
晏离不太确定地看了杜何一眼,“这第三也不能说是大问题,就是我自己觉得有点怪怪的地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这王寻第二次出现的时间,当时王哥的妈妈还在世,而王恒的妻子刚过世,他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出现,却选在这个时候出现,真的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杜何很认真的听完了晏离的长篇大论,却突然笑了起来,“我家小孩儿的这脑袋瓜子里成天琢磨这么多事儿就不累吗?”说着揽着人往码头外走,“我们来江城的任务只限于查清楚莎莎锚地跟江城龙吸水两件事的背后人,王寻是否健在是王家的事情,王寻出现的时间点是否有问题也是王家的事情,成年旧事他们不提,我们问也是白问。至于你说的第一条,这是最大的疑点,也是最无法印证的疑点。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假如真是王恒有意让王更外公看到的禁术,你觉得王更外公会不察觉?然而今天他自始至终都没提王恒半个字,要么就是事实就是他想办法偷看到的,要么就是他明知对方故意给他看的却不会承认。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王恒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听到“证据”两个字,晏离总算切实感觉到自己是个公职人员的身份了,入队以来虽然大大小小出了不少任务,但A队的特殊任务特殊地位,实在没让他感觉到几分体制内的束缚。而眼下,纵使有再多的怀疑都是个人猜测,没有明确的证据。
明白了剩余事情的无能为力,晏离有点蔫蔫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明天就可以收工回津城了?”
杜何瞬间收起了正经脸,“哪儿这么快了?我们还没跟江城警方交接完案情手续呢!你难道让他们案卷里写‘嫌疑人’为了修炼邪术致数百人死亡吗?”
晏离一脸懵,“按惯例,不都是我们会写两份报告,一份实情报批上头,一份润饰合理化后通报警方以此结案吗?这些回津城处理就可以了啊?”
杜何竖起食指直摇,“小孩儿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了吧?我们都在人家地盘上撒野这么多天了,不好好跟人家打声招呼交接交接,显得我们A队多不懂事似的。”
晏离本还对这个“打声招呼”为何非得留下来存疑,结果第二天接到喝得烂醉的杜何的电话时,总算知道这个“招呼”是怎么打的了。
晏离被出租车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瞟向后座的视线弄得尴尬,一遍一遍地叨叨着,“杜哥,你可千万别吐啊,千万别吐啊……”
哪知道车刚开出去三里地,原本烂醉如泥瘫在后座的的杜何突然直起身在座位上坐好,长长呼出一口酒气,“总算逃出来了。”
晏离看着瞬间变脸的杜何,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状态,“所以你晚饭特意不带上我,就是为了有人接应?”
杜何坏笑了一下没回答,“师傅,麻烦前面路口放我们下来。”
司机师傅不乐意了,“刚才我可是因为这个小伙子的目的地够远才接单的……”言下之意,我这都没开出起步价,亏大发了。
晏离摁住想要跟司机理论的杜何,“没事儿师傅,你就在前头放我们下来,车费我按原来的距离付。”
“你个败家孩子,哪有这样的……”不给杜何继续多说的机会,晏离一等司机停车立马把人推了出去。
“本来就是我们毁约在先,人司机师傅也不容易,何苦大晚上的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你呀……”杜何竟一时词穷,又觉得会这么干才是小孩儿的性格,最后也只能叹出这么一句。
杜何走了没两步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晏离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水递给他,“你今天到底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啊?”
“喝得多,但没醉。”
“你酒量很大吗?”
“大不大不知道,毕竟这辈子还没醉过。”杜何仰头喝了口水,就着仰头的姿势看着晏离笑出几分肆意张扬的意味。
晏离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晃得眼晕,不自觉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你跟江城警局的人很熟吗?”
“以前不熟,以后挺熟。”
晏离挪了两步子也在杜何旁边坐下,“你让司机提前放我们下来,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吗?”
杜何很是享受自己跟晏离之间的这种默契,亦或者不能称之为默契,而是晏离本身的玲珑心思,很多事不用费力去解释,对方总能猜到,于是故意兜着圈子扯皮道,“毕竟明天就要回江城,直接回宾馆多无聊,走走马路看看风景也不错啊。“
晏离抬头看天,对于杜何的不提正事儿一点儿也不急。本来他白天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杜何今天来江城警局不带着自己,晚上接到他的电话时,是真的以为不带着自己就是为了有人过来接他,而如今看来,这个人不论做的事有多么看似不合理,却最终都会变得合理,“以我们的立场,本无需跟江城警方有什么交情,你之所以非要多留一天来套这番交情,是不是因为你对我昨天的怀疑,持同样的态度?”
杜何摸出烟盒点了根烟,“怎么办呢?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小孩儿你了。这以后你要是高升离开A队了我得多寂寞啊!”
自己什么性子晏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说什么高升离开A队尽是胡扯,索性直接无视了某人这调笑的一句,“所以你真的是拜托江城警方留意王家吗?”
“没那么夸张,就算我是A队的副队,也没理由要求人江城警察替我留意谁啊。”
“那你……”
“既然混到称兄道弟,平日里时不时发个微信打个电话就会变得稀松平常了吧?大家本就是一个系统里的,我又是A队的,你觉得闲聊的时候不会提及一些有趣或者奇怪的事吗?”
晏离明白了杜何的意思,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却到底难掩失落,“王哥说他跟罗队请过假了,就不跟我们一起回津城了。”
“嗯,知道了。”见晏离还是有点蔫儿的样子,杜何从兜里掏出一东西,“‘归来’没焐热就被你送王更了,补你另一样小玩意儿。”
晏离果然被转移了心思,好奇地接了过来。看着像一枚小小的桐印章,手柄是貔貅的造型底下却没有字印,“这又是什么?也是法器吗?”
杜何吐出一口烟,“不知道。再说了法器又是菜场的青菜萝卜,哪能随便掏一个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