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江燃小声低骂了一声,寻思这都是什么智障设计,我要手机在身边还能用平板吗?
接着他又打开微博、QQ,但是无一例外都要求填写手机验证码。
江燃彻底服气了,心想怪不得周辅深这么痛快就把连网的平板给他了,估计就是吃准了他没法将消息传递出去,更何况这上面还有监视程序,想来他刚才那番尝试已经一股脑的上传到周辅深手机上了。
这般想着,江燃便憋气地躺在鸡崽怀里,干脆自暴自弃地全都瞎按一遍,就等着周辅深上来跟他发疯或者阴阳怪气。
但没想到他错手间不知道点到什么,微信突然就变成了状态——当然,登的是周辅深的帐号。
江燃正怔愣着,微信文件传输助手那一栏突然弹出一个消息:【燃燃着急了吗?】
“草!”江燃气得坐起来,把平板重重摔在床上,但可惜当前屋内并没什么东西可用来承担他的怒火,于是在原地消停了一会儿后,他就又把平板捡了起来。
过了半晌,周辅深带着冰淇淋走了上来,态度并没有江燃想象中那般诡谲,而是依旧温柔体贴地为江燃忙前忙后,只是在他凑近后,江燃能从其身上闻到一股新鲜的药味,再看向他胳膊,上面的绷带也换成了干净的,看来自己那番尝试并没有给他的心情造成什么影响。
也是,翻不出五指山的闹腾放在掌控者眼里自然是滑稽可爱的。
江燃挖着冰淇淋,一只手在平板上飞速操作着。
周辅深对他的投入很好奇,或者说——很吃味,他皮笑肉不笑地道:“燃燃就这么喜欢摆弄这玩意儿吗?”
“嗯,你既然都把自己微信登上来给我看了……”江燃重复着手上的操作道:“那我就想着干脆做点我以前一直想做但没做的事。”
周辅深闻言眉梢微动,他支起身子揽过江燃,这才看清他在屏幕上做什么——他在删除自己微信里的好友。
“你这帮狐朋狗友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江燃挨个挑拣着点了删除,忽然手指顿了下,在一个头像上停了下来,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孩,画着时下盛行的妆容,点开对话框后就能发现她和周辅深单方面的对话就没断过,尤其是最近,又是叫‘辅深哥哥’又是问‘在吗’,又是各种安慰,又是‘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等种种善解人意的发言,活脱脱的一个舔狗形象跃然纸上。
“啧,这是齐烨的表妹吧?”江燃面露嘲讽道:“我寻思他这表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齐烨以前还总是没事就把她带出来跟咱们聚会,恨不得把想撬墙角几个字都写在明面上了,这是恶心谁呢?”
说着他倚进周辅深怀里,用头顶抵着周辅深的下巴,模样看似亲昵,眼底却是冷的,道:“嗯?你说他们这是看不上谁呢,大福?”
第86章 探究
说着他倚进周辅深怀里,用头顶抵着周辅深的下巴,模样看似亲昵,眼底却是冷的,道:“嗯?你说他们这是看不上谁呢,大福?”
下巴被软软的发丝蹭着,那瘙痒仿佛沿着神经末梢一直传导到脑内的沟渠,化作细密微小的电流,驱使着周辅深情不自禁将手臂拥的更紧了些,他半垂着眸子,任由鼻间萦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苹果香,颇有些心猿意马地嗓音低沉道:“燃燃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叫你跟他们撕破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你也肯?”江燃挑眉。
“当然。”周辅深抬起头,似乎是不太理解江燃的强调,他露出失笑的神情,说出的话却叫人血液冰凉:“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必需品,只是为了塑造出受欢迎的社会形象而所需要的装饰罢了,所以扔掉无所谓,总能找代替的,更何况燃燃都向我告状了,那就更没必要跟这些人再玩那种家家酒的游戏了,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么……江燃低头重新看向手里的屏幕,在微信的通讯录里,每个联系人都被周辅深加上了冰冷的备注——朋友5、朋友6、导演1、导演2、亲人4……每一个人都被分类严明,稍加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周辅深是根据“关系远近”来编号的,而齐烨的这个表妹竟然连朋友这个分类都算不上,备注仅仅就是一个意味不明的【PWB26】,也是周辅深微信里占比最多的分类。
“这是什么意思?”江燃问他。
“呵呵……”周辅深好像觉得问这种问题的江燃很可爱,笑道:“PWB,最常见的一种螺丝的代号,不然燃燃以为是什么?”
奥,江燃恍然大悟——真?工具人。
随即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妈的,变态,还好意思笑。
江燃默不作声地翻着那整齐的列表,忽然觉得从前为了顾及周辅深感受而忍了那些冤枉气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曾经因为父母婚姻结局的影响,江燃一度万分渴求建立一段理想化的家庭关系,而他最不想当的就是那种失败的伴侣——为了一点鸡零狗碎的事揪着对方不放,又或者像老妈子一样追在对方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甚至仅仅因为两句话不顺耳便突然积蓄起满腔怒火,最终又把这份怒火爆发在不合时宜的地方,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注视。
这太悲哀了。
他不想变成那样,可是周辅深总是逼他变成那样。
所以江燃想着干脆离婚吧,否则他们迟早演变成最常见也是最糟糕的那种夫妻——彼此争吵不休,日日互相折磨,以成功收拾住对方为骄傲,把一个听话的丈夫当作对外的谈资,直到岁月消磨掉所有曾经的美好。
他想要避免自己迈入那种境地,但每当他快要步入正轨的时候,周辅深就会像脱缰的哈士奇般冲过来把他扑倒在前进的路上,强迫他继续牵起链子磕磕绊绊地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反复溜圈子,不然转眼周围所有人都会找上门来,让你看好你家的狗。
齐烨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江燃想,这家伙明明以前老憋着劲想挑拨离间,可等他真和周辅深离了,这傻逼却又跑过来指责他薄情寡义、不识好歹了。
对江燃而言,这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二世祖,但换做周辅深的角度,却不能不说齐烨是个够义气的朋友。
所以周辅深的反应才叫人心寒。
“好歹也是从小跟你玩到大的朋友。”江燃拖着调子,语气中能听出不善的意味:“说断就断,难道你心里就一点波澜都没有吗?”
周辅深闻言稍作沉吟了一下,才道:“……非要说的话,我确实觉得很可惜,毕竟在这些人身上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却还没来得及收到相应的回报就要扔掉了。”
惋惜的就只有没有榨空对方所有剩余价值这一点吗?
江燃深吸一口气,他曾经觉得无论是处于哪种关系当中,彼此之间都该留有方便保持“美好”的距离,因此哪怕关系再好,他也不会刨开腹腔露出真实的血肉给对方看,反之亦然。
可是今天,他却忽然想对一个人的想法刨根问底。
江燃从周辅深怀抱里挣脱出来,侧着身子审视着他:“所以在你眼里,交朋友这种事,就跟收集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的工具是一样的,既然本来就没把他们当作同等的东西来看待,那自然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一丝真情实意的动容,是这样么?”
臂弯骤然一空,周辅深对上江燃的目光,沉静少许后便喟叹一声道:“我知道燃燃在想什么,大概是觉得我的想法过于冷血又不可理喻吧。”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任由阳光洒进那双乌黑的眸子,然后转瞬销声匿迹。
不得不说,他这副神态,就像教堂伫立的里神圣大理石雕塑,却又平白无故透着股邪气:“可是我也想明白,如果不是有物可图,花费心血去维持一段友情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我用不着这些人给我情感上的慰籍,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各取所需,世人常常念叨的要多交朋友的道理,意义不就在此?只不过是大多数人都喜欢自欺欺人罢了,无论多显而易见的**,也要为其披上一层粉饰的外衣,就像现在,我只是道出事物的本质而已,说出来却会被千夫所指,给我扣上危险人格的帽子。”
“但事实上我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任何人。”周辅深重新看向江燃,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温柔笑容:“我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虽然这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毫无意义可言,就连人活着这件事也是……不管你生前有多少能耐,留下多少传说,死后都要化作虚无,你看不见也摸不着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世间,呵呵……是不是很有意思,虽然人的出身和机遇并不平等,但在死亡面前却是众生平等的。看破这一切的话,你就会发现,人生除了贪图眼下这点短暂的欢愉外,什么也不值得去努力追寻。”
尾音消融在静寂的空气中,本该给人留下不寒而栗的印象,但江燃却有些气不过似的,道:“如果是这样,那你现在还在这跟我死皮赖脸的干什么呢?跟我复合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问到此处是真的想不通:“周辅深,我才是不明白了,到底纠缠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值得你放弃那么多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