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城隍[聊斋] (人迹板桥霜)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人迹板桥霜
- 入库:04.10
大嫂也将鸡毛掸子插在竹篓子里,拍了拍衣裳,说:“娘在山上待了几天了,也不知道习不习惯,我带些鸡蛋鱼虾去看看她,也看看牡丹她们。”
说着,转身回屋里拿了一个粗布包裹着的物什,打开一看,是一些女孩子家爱的头绳绢花什么的,都是碎布头扎的,却十分精致。
带着大嫂,张睿也是一路飞檐走壁,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到了寺里面。
大嫂拎着东西去侧边厢房找张母,这厢房是了凡和尚安排的,只住了姑娘们和张母,周遭有小和尚在修炼,不准闲人进入。
张睿自顾自去找朱举人和孟龙潭。这一路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张睿还要问,人早已经叫着闹着走远了。
他觉得奇怪,却也没有什么闲事也管,毕竟他精力有限,只能处理些紧要的事物。若是凡事都要插一脚,不但力有不逮难面面周全,还容易叫人失去主见,凡事求人。
“朱兄,恭喜你洞房花烛夜。这可是个好兆头,芍药是富贵之花,想来金榜题名也指日可待了。”
朱举人原先眉宇间有些晦涩,是好事多磨之像,如今云销雨霁,看着和往日不同,张睿替他高兴。
“你如今倒是像个街头的算命半仙了,没准的事儿说得头头是道。”爽利的声音,一听就是芍药。朱举人笑得矜持含蓄,却十分志得意满,想来是高兴的。
张睿于是放心了,这一对没什么差池,鸢尾的嘱托他算完成了一部分。芍药成亲后,自然就能够照顾起姐妹们来。
孟龙潭不在此处,出门给新人布置装饰的彩布去了。原来朱举人家中亲族单薄,出了五服才有些瓜葛不深的亲戚。于是,虽然他父母亲至,却没有兄弟帮着操持婚事。
孟龙潭和他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情深意切,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张睿还怕孟龙潭对芍药依旧有心结,如今一看,确实他自己多虑了。
张睿领了选定菜肴糕点的差事,也拜见了朱父朱母,就告辞准备去看看娘和牡丹她们。
小沙弥尽职尽责,虽然闭着眼睛敲木鱼,却在张睿到门口的瞬间,睁开了眼睛,十分警惕。
“原来是张仙人,您请进。”张睿这回办了件大事,不仅将朱举人和这些姑娘们救了出来,还给寺里带来了两份珍宝——警昏宝鱼和大涅槃经。
不说警昏宝鱼的神奇效用,大涅槃经就更加珍贵了。小沙弥只是听说过这部经书,连他师傅也说不清这部经书流落何处,却不想张睿将它带回来了。有了这部经书,他们对佛教经义将有更深的理解,裨益难以言述。
于是寺里的每一个和尚,都知道了张睿,他们不叫他施主,也不叫城隍,反倒别出心裁地去了个张仙人的称号,也不是道号,倒真像芍药说的街头算命的半仙。
张睿笑笑:“我来看看她们。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小沙弥老早就被关照过,张睿等人是可以直接进入的,因此小沙弥也不阻止,目送张睿离开,又盘腿诵经。
院子里倒不是很安静,张母哈哈的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还有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张睿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原来张母在给她们讲穆桂英的故事。张母目不识丁,所知道的故事不是张睿跟她说的,就是街头巷尾听邻里八卦的,尤其是后者,她说起来头头是道,精彩纷呈。
张睿看她从杨家将讲到佘太君,再讲到杨门女将,花妖姑娘们随着她的故事,一惊一乍,抽气声此起彼伏,牡丹更是拿着一个烧火棍子哼哼哈哈练起手脚来。
“大娘,再讲一个吧,今天才听了一个故事呢。我们想听崔莺莺的故事,您给我们讲讲这个吧。或者讲讲月宫里的嫦娥和吴刚吧……”姑娘们听得起劲,张母却歇了,于是纷纷软语求道。
“好好好,我的一把老骨头哟,你们悠着点。”张母也是得意,她的故事这么受欢迎,想来八卦功力又精进了,有机会再跟隔壁的姐妹们叨叨。
“诶哟,儿子,你来了。我看看,没瘦,你嫂子肯定给你私下开小灶了。”
张母正给她们讲红娘如何骗崔莺莺去私会,义愤填膺处,抬头就看到张睿倚着栏杆,器宇轩昂,于是对儿子和大儿媳妇都很满意。
张睿也走过去,牡丹她们也不听爱情故事了,围着张睿,问他在画壁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桃花和朱举人已经被她们问了好多遍。
张睿耐心细致的像讲故事一样,给她们讲经过。他另一半心也放下来了。张母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也不会绣精致的女工,可是她是个地道的乡野妇人,有着最经济的生存智慧。她们不大讲虚无缥缈的爱情或者其他,关注的始终是当下的柴米油盐。这,确实是一个比鸢尾好太多的老师了。
张睿能够明显感受到,这些从来没有和这么多外人接触过的姑娘们,并没有特别紧张或者不安,她们对外物宝有一种谨慎的好奇,这正是张母交给她们的。
有了这样的心态和基本的社会常识,张睿相信,即便离开这里,离开张睿和朱举人,她们也能自己生活得很好。只是为了安心,他还特意搜集了不少行业的资料,给她们做个参考,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人若是想自由,第一要务就是财务自由。
第三十章 娇娜(柏拉图)
白马寺的事情告一段落,朱举人成亲日前,又还有些闲暇。张睿最不耐烦苦等,于是离开云溪,往东面走。走了几日,在渡口遇到一个来投奔挚友的书生。
那书生形容相貌皆是上品,尤其谈吐不凡,言之有物,也不是迂腐古板之人。张睿好感顿生,和他交谈,每每有新收获。即便是张睿时不时就出来溜一圈的惊人言论,他也笑着听完。若觉得合心意,就赞美。若觉得不能接受,也不会武断地进行批判。
聊到尽兴处,张睿问他来历和来此的因由。书生自言姓孔,是孔子的五十八代传人,名雪笠。来此是为了寻一位挚友。
张睿听他说,那挚友如今在君山做县令。于是很惊奇,忙问他挚友姓甚名谁?和他认识的县令是不是同一人?可惜的是,他说出来的名字,张睿确实听过,那人曾经也确实是县令,只是如今却不在了……
张睿不知该如何安慰孔生,孔雪笠却只是为挚友猝然离世感到悲伤,为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感到痛苦。
痛哭罢,他反倒过来宽慰张睿:“人固有一死。我看得看的。只是,从今往后,我却要想法子安置自己了。”
“怎么?”张睿问他,原先见他举止典雅,似出生世家,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孔生道:“我本是落魄的世家,听闻彭兄在这里做官,就修书向他谋了个官职。没想到时机这样不巧。”他率性地摊摊手,道:“如今我可真是一贫如洗,两袖清风了。”
“孔兄何必担忧这个,你学识渊博,才智聪颖,哪里担忧没有生计。”张睿并不以为这是个问题。“你若是不介意君山只是南方的一个小镇,我就厚颜给你安排一番。我看你这一身的学问,若是不传承下去,只怕就浪费了。不如找个地方坐馆,教一两个学生,可好?有了积蓄就能够慢慢考学,不愁将来前程。”
孔雪笠毕竟是孔子的嫡系,即便家道中落,家风和学问都依旧让人钦佩。现在的读书人,不少都对孔圣人钦慕良久,能够得到他的传人来教导,只怕门槛都会叫人踏破了。
“能这样就很好。”
张睿于是跟着孔生一起回到君山县城,在家里和白马寺打个招呼,就直接进了城里。
张睿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他之前自己挣钱,还能够肆意挥霍一番。如今禀笔书吏的差事没了,朝廷虽然承认了他的城隍地位,却并没有给他发薪饷,导致如今他一穷二白,比之前在衙门上班时还不如。
于是他也只能讲孔生安排在较偏僻的一处街巷,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客栈,付了半个月租金,将饮食和交代好。
孔雪笠和张睿虽然萍水相逢,朝夕相处不过三五日,却感情甚笃,对于张睿的安排,他都安心且自在地接受了,并且真心地感谢张睿。
张睿安排妥当,就去给他张罗坐馆的事情。这事急不来,要想找个合心意的学生,就需要多多宣传,拓宽生源,才能有选择的余地。
张睿在认识的达官贵人们中,给孔生打了个广告;又约了曾经一起当班的同事们喝酒,也托他们帮忙寻摸寻摸。如此两厢安排妥当,朱举人的婚事就在眼前了。于是他只能先拜别孔生,马不停蹄地去参加喜宴。
喜宴当然不能办在君山,按照时人的观点,朱举人高堂俱在,因此将喜宴办在白马寺也十分不妥当。然而,芍药和花妖们对外界都不熟悉,考虑到这一点,朱举人恳求了父母亲人,最终还是将喜宴办在了白马寺。
因而,白马寺今日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爆竹之声,不绝于耳。张睿和孟龙潭帮着招呼客人,拜了天地之后,还要给朱举人挡酒。
也因为喜宴办在白马寺,除了朱家及其亲密的亲友,还有借宿在此的书生和张睿一家子,就没有旁人了。因此,大家也都知晓内情,只是闹一闹新郎官,却没有想着闹洞房,怕吓着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