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板给尤希眼神,让尤希带郑杰梅下场,郑杰梅似乎是被吓得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软软靠在尤希身上,秦远岱携同花玉笙上场时,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副场景。
“这下好了。”郑杰梅把头搁在了尤希肩膀上,“到头来反倒是我把今晚的事搞砸了。”
今晚的表演对郑杰梅意义非同寻常,尤希安慰道,“别想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郑杰梅的背。
秦远岱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眼。怪不得尤希突然跟自己闹掰了,原来是找到新欢了!这家伙都变成鬼了,身上还有莫名其妙的梅.毒,尤希难道是眼瞎了吗?居然会看上他!
花玉笙瞧见郑杰梅吓得腿软的样子,嗤笑一声:“他活着的时候害死了那么多人,刚变成鬼就被恶魔蝙蝠追着跑,真是报应不爽。不过这恶魔蝙蝠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至于被吓成这样?”
花玉笙朝前走了几步,但他的戏搭子却没跟着他走,而是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动。
“喂,你怎么了?”花玉笙撇撇嘴道,“快跟上,你想拆我台吗?”
花玉笙二人唱的是孟姜女哭长城,在台上五分钟,秦远岱统共就说了两句话,剩下全是花玉笙在费劲表演,几近于独角戏。二人谢幕后,花玉笙刚想和秦远岱聊两句,就见秦远岱怒气冲冲地拽住一个打杂的伙计追问郑杰梅去了哪里。
伙计怕得不行,指了指庭院,秦远岱扔下伙计,大步朝院子里面走去。月夜醉人,秦远岱看见郑杰梅脱下貂氅,披在了尤希身上,还趴在尤希耳朵跟前窃窃私语。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秦远岱抱臂,愤怒不已,他心里像是醋坛子打翻了,这郑杰梅哪里都不如他,输给这样的人,秦远岱情何以堪
郑杰梅是故意卡着这个时间点趴在尤希耳朵旁说话的,秦远岱果然跑来打断,证明他没有猜错——这家伙果然喜欢尤希!自己抓住他的弱点了!
郑杰梅勾唇笑笑,低声对尤希说道:“离开这里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一半了,剩下的如果你还想知道,明天晚上来听雨轩找我。”
郑杰梅衣袖一甩,理理衣冠,转身走了,尤希站起身回过头,和秦远岱四目相对。
秦远岱眯着眼,一副危险的样子。尤希看着他,想到了埋伏于暗夜的狼。
危险而又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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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初见红娘子
被秦远岱这么盯着, 尤希竟生出一种老婆出轨被丈夫现场捉奸的心虚感。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尤希有些不适, 他稳了稳心神, 反问秦远岱道:“岱哥你这副样子, 又是在做什么?”
秦远岱微扬起下巴,眼角如淡墨横扫,似乎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错觉一般, 他悠悠地说道:“我只是怕你离郑杰梅这么近,被他的梅.毒感染。提点你一句,不然你以为呢?”
就知道从你口中说不出什么好话,尤希愤愤想到。
“不劳您费心。”尤希没好气道,“传染不了。”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钟, 露寒深重。戏曲唱罢, 戏子们都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住处。尤希和秦远岱回房, 两人都累了一天, 此时却不得不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床只有一张, 他们两人要怎么睡?
“我下午睡过了, 不困。你睡吧。”尤溪脱下貂氅, 揉揉鼻梁, 倚靠在椅背上,眉目间却是难掩疲惫。
秦远岱翘着二郎腿, 正在脱靴子, 闻言嗤笑一声:“床这么大,两人睡又不是睡不开。你不敢和我一起,怎么, 怕我吃了你?”
尤希心想,难得你还能有点自知之明。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否则好像显得尤希真的怕了他秦远岱似的。
“岱哥向来金贵,侧卧之榻怎能容他人酣睡?”尤希语气凉凉道。
“我才没那么矫情。”秦远岱却已经铺好了床,语气软了下来,“你怎么气性这么大去洗漱吧,不碰你。”
秦远岱鲜少见地露出了温柔的一面,这就是他在隐晦地表示道歉了。尤希犹豫了,说句实话,他并不想真的在椅子上睡一夜。
既然秦远岱主动递台阶,尤希索性就坡下驴,他火速洗漱完毕,好像生怕秦远岱后悔似的,刺溜一声钻进了靠近墙边的被窝,把自己裹成蚕蛹状。似乎是害怕秦远岱非礼他,有裸睡习惯的尤希这次整整齐齐的穿着里衣。
灯熄灭了,房间变得一片漆黑。秦远岱摸索上了床,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之,他的大手抚过尤希的头发。就在尤希警惕万分之际,对方却发出了一声轻笑,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规规矩矩地睡了。
“这算什么,来自霸总的宠溺和调戏吗”尤希迷迷糊糊地想到,“狗男人,真蠢。”
第二天晨光熹微,尤希朦朦胧胧从睡梦中醒来时,秦远岱却早已穿戴完毕,打好早饭,从外面推门进来了。他看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不住揉眼睛的尤希,语气平静道:“起来吃饭。”
秦远岱的模样古井无波,似乎昨天的尴尬对话从未发生过似的。尤希微怔,被秦远岱这样照顾着,他忍不住自我检讨了起来。其实,秦远岱不说话混账话的时候,对自己还真的蛮好的。
尤希浑身支棱着的刺柔顺了下来,被秦远岱的糖衣炮弹迷惑了双眼。
看到尤希的变化,秦远岱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不由自得起来。他算是明白了,尤希吃软不吃硬,他已经找到了对付尤希的办法。
“闫老板让我们今天去观戏,看看前辈们的表演,跟着学习,找出差距和不足之处。”秦远岱道,“你大概有机会能看到跑堂的傅清,这次要想办法和傅清对上暗号。”
尤希点点头思忖起来,他拿出纸笔,写下了“戌时听雨轩”五个字。
秦远岱探过身去看,眉头微皱起来:“怎么又是听雨轩?”
尤希解释道:“昨晚郑杰梅本打算说出离开庆余班的办法,但是话说到一半,被你打断,他便又与我约定在今晚见面。我想着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与傅清私下沟通,不如就晚上去听雨轩附近,与傅清好好聊聊。”
秦远岱郁闷起来,早知如此,他昨天晚上就不急匆匆地冲过去了,现在可好,自己这不是又创造了机会让尤希和他那个奸夫见面吗?
虽然并不高兴,但秦远岱没有表现出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徐徐图之,他如是想到。
今天庆余班上演的是花玉笙和郑杰梅的成名之作,牡丹亭。原本郑杰梅不愿意再与花玉笙同台搭戏,但由于昨晚出现了纰漏,给庆余班造成损失,所以他不得不答应闫老板这一丧权辱国的要求。
秦远岱与尤希去时,戏曲已经开演了有段时间。只见台前宾朋满座,热闹非凡,他们避过观众,寻了个二楼的位置站着观摩。
一曲《惊梦》,正赢得满堂喝彩。
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花玉笙扮演杜丽娘,歌声悠扬婉转,“人立小亭深院。”
他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花玉笙眼里似有春色满园,满溢着柔情,韶光潋滟。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郑杰梅是张生,他目光追随着杜丽娘,一往而情深,“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所有观众都沉浸在他们所描绘的爱情故事之中,如痴如醉。只有一个身穿锦衣旗袍、手拿烟斗,坐在尤希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女子,不屑笑了一声,道:“虚情假意,我最不爱看他俩唱戏,太没意思了。”
那女子身段窈窕,但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听她这淡定熟稔的语气,不难推断出她是这里的常客。
跑堂的伙计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带着三分恭敬,七分谄媚。
尤希观察了半晌,结合昨晚郑杰梅所描绘的,他笃定地轻声对秦远岱说道:“她是红娘子。”
红娘子是闫老板的姘头,但是从来都对闫老板爱答不理。心情好时,她还能给闫老板个笑脸,心情不好时就吆五喝六的,闫老板完全拿她没有办法。虽然还没有正式嫁进门来,但红娘子已俨然一副老板娘的姿态。
她的威严似乎比上闫老板还要多出几分来。
听说红娘子曾是富家千金,后来家逢变故,被闫老板所救。她有一张祸水般的脸,样貌极美。
流落到庆余班后,虽然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但红娘子总是一副喜欢拆散情侣的刻薄模样,也不知道她是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有了如此的红眼病和恶趣味。
红娘子身世离奇,尤希猜测,这一副本里所指的“怨魂”大概就是她。
红娘子了然无趣,妖娆起身,款款离去。恍然一个照面,尤希瞧见了她的脸,一时之间竟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有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