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岱出身富贵, 家里怕他乱花迷眼, 变成纨绔子弟, 从小就给他请了老师专门教他识别各种套路。
秦远岱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的, 在防套路课程里也同样表现优秀,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过往数年, 秦远岱就是凭借着自己的火眼金睛, 立足于上流社会圈子。他洁身自好,不断开拓进取,在同龄人沉醉于纸醉金迷中浪费生命时, 秦远岱却早已在商界立下了自己的传说。
对待妖艳贱货,他向来箭无虚发,类似于菁菁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都在与他过招中溃不成军,被打脸得嘤嘤哭泣,狼狈败走。
秦远岱可以万分骄傲且自豪地说一句,这么多年来他是凭本事单身的!
尤希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秦远岱分析道,这个小妖精对着自己搔首弄姿,眉目传情,借戏曲撩骚。被一语道破目的后,居然还不认输,竟试图绝地反击,用耍小性子来破解被动。
“哼。”秦远岱想到,“我要是能再被你牵着鼻子走,我就是猪!不给操还勾引我,把我当凯子吗?那还真不好意思,过去所有想把我当凯子的人到最后都蹭得满鼻子灰离开了。”
没错,秦远岱就是那么明察秋毫,威武霸气,洞晓世间真理!
他心态又平稳了,勾勾唇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尤希怎么等都不回来,秦远岱又开始觉得难熬了。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不应该啊。就算尤希真的对自己没那层意思在,直白说明白就是了,干嘛不回来呢?自己还能强上他不成?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秦远岱一想到尤希对自己完全不感冒,又忍不住觉得难以容忍。
他足足在椅子上等了四十分钟,敲门声终于响起。
秦远岱松了一口气,仍自端着,高傲说道:“进来。”
进来的却是一个戴着宝蓝色帽子的老头。那老头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每个字秦远岱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所表达出的意思却让他无法理解了。
“你说什么?”秦远岱怒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也还是这么个结果。”老徐不爽道,“老爷子大老远地跑过来和你说事情,你就是这么个态度?以为自己来到北院就麻雀飞上枝头了?我告诉你,你还没有和我说话大小声的资格。”
“要不是你搭档得了我们郑爷的青睐,你小子能那么好运气第一场戏就伺候上花爷?”
“给你报喜来了,你还不乐意了?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弄死你!”老徐恐吓道,“跪下来给爷爷磕个响头道歉,爷爷带你去见花爷。”
秦远岱怒极反笑,阔步朝老徐走过去,伸出右手——
毫无疑问,老徐鬼头又被掐下来了。
“啊!!!”老徐惨叫出声,秦远岱狞笑着,把头颅放在桌子上,一拳砸下去。桌子塌了,那颗头颅更是血肉模糊成一片。
秦远岱疯起来,才不管能不能合理善后,他打开门,一脚把老徐的躯干踹出门去。
他一路见佛杀佛,见鬼杀鬼,拎了个倒霉鬼带路,冲到了听雨轩。
或许是郑杰梅自作主张惹了众怒,除了秦远岱,花玉笙也跑来滋事了。
花玉笙长身玉立,自成一派风流,他手摇折扇,凤目微眯,不怒而威。
秦远岱杀过来时,花玉笙正带人在听雨轩下理论,气焰嚣张,只差一言不合,就可以找借口开打了。
听雨轩的人死死守着,说什么都不许花玉笙上楼。
秦远岱突然冒出来,气场两米八,所到之处如摩西分海一般,人群自动避让,C位亮相。
“这里就是听雨轩?让郑杰梅滚下来!”秦远岱霸气侧漏,完全不把这位名角儿放在眼里。
“你小子找打!”听雨轩的小厮没见过秦远岱,对待他完全没有对待花玉笙那般客气,直接差遣人过来揍秦远岱。
结果人还没近身,就被秦远岱大发神威,横扫一片。
“不好啦!不好啦!”郑杰梅正和尤希聊着天,就被小厮打乱。
他面色难看地回过头怒视小厮,却听小厮道:“除了花爷,还有一个自称叫秦远岱的人来找您。楼下没拦住,他、他已经上楼来了!”
正说着,郑杰梅看到一个相貌冷峻的男人走上楼来。像是自带bgm一般,配合着围绕在他周围想要进攻却不敢进攻的一群怂蛋小厮,这男人有一股王霸之气。
郑杰梅也算是落拓不羁的美男子了,但对比于煞神一般的秦远岱,他居然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这人——
“你谁啊!”郑杰梅怒道。
“很好。”秦远岱冷笑道,“敢撬我墙角还装作不认识我?你今天死定了。”
尤希坐在一旁,莫名觉得这对话有点熟悉。好像自己第一次见秦远岱这个自恋狂的时候,他就是这副“老子天下最吊,谁敢不认识我谁就是装模作样”的德行。
尤希:“……”
秦远岱目光扫视过尤希,语气稍微平和正常了点:“跟我回去。”
尤希刚想拒绝,郑杰梅就愤怒阻拦:“不许回去!”
郑杰梅站起身来,迅如疾风般向秦远岱袭去。这次距离近,尤希看清了,郑杰梅的手指甲在攻击秦远岱时变得又黑又长,像练了九阴白骨爪似的。
郑杰梅似乎还真有几分厉害,与秦远岱乒乒乓乓打了十来个回合,但可惜,他最终还不是秦远岱的对手,被秦远岱用飞镖割断了脖子。
虽然早有预料,但尤希没想到郑杰梅那么快就领便当了。
他的脖子喷射出鲜血,仰面倒在了地上。郑杰梅面色不甘,隐隐带着绝望,他发出如拉风箱般沙哑的声音,怨恨地看着秦远岱道:“……你、你不知道我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居然就这样草率地杀了我……你不得好死!”
秦远岱不屑:“是你先动手的。”话虽如此,但是郑杰梅根本听不进去,他一如既往地执拗而又任性:“我活不成了,你也别想活着!”
郑杰梅艰难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朵黑色的梅花印痕。
郑杰梅恶毒而充满快意地笑道:“咳咳咳,你被我的指甲划破了肌肤,已经中了毒,这会儿脖子上肯定出现了梅花花瓣的痕迹。一开始,这花瓣颜色极浅淡,不易察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花瓣颜色会变深,随之长出第二片、第三片……你会渐渐地沦落到和我一样的境地,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哈!”
虽然尤希现在不待见秦远岱,但他还是尽了队友的职责,扒拉着秦远岱的衣领瞅了瞅。
“并没有你说的花瓣。”尤希认真对着还在喷洒鲜血的郑杰梅道。
“噗!”郑杰梅又吐了一口鲜血,“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他明明受伤了。”
秦远岱的手上被郑杰梅的爪子挠出了一道血印,但是脖子上确确实实没有梅花印。
“再看也是没有,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尤希问道。
“可恶!”郑杰梅怒道,“难道这个种马长相的男人竟是处男?我的梅.毒居然对他起不了作用?!”
郑杰梅含恨而死,且死不瞑目。
尤希震惊看向秦远岱,秦远岱眼底乌云密布。
尤希终于不敢再多说什么。
郑杰梅的死引来了庆余班的班主,闫老板。闫老板是个中年败顶的男人,啤酒肚微挺,神色忧郁,看到郑杰梅的尸身后,他语气平和,差人把郑杰梅抬到床上去,体贴地给郑杰梅盖上被子。
“不是什么大事儿。”闫老板摸摸肚子,“虚惊一场,还好受伤的是脖子,没破相。”
闫老板遣散了众人,甚至没有批评秦远岱半句,急匆匆地来又要急匆匆地去。
花玉笙却伸出扇子拦住他,凉凉问道:“郑杰梅死了,今天晚上戏目怎么排?”
“不碍事不碍事儿。”闫老板温和道,“晚上就醒过来了,就按他的意思来搭戏吧。这孩子少小离家,吃了不少苦,今天又遇到这种事,也是个可怜人,你们且都让他一回吧。”
“所以闹了半天,我还得和这面瘫搭戏?”花玉笙不满地指了指秦远岱,声音尖利起来,“有没有搞错?!郑杰梅要唱梁祝,我的戏排在他后面,肯定要换一曲唱,偏偏这个秦远岱半路出家,除了梁祝什么都不会,就半天功夫,我怎么和他排练曲目?!”
“不许再闹了。”闫老板终于板起了脸,严厉起来,“再闹小心我把你发卖给孟十三!你知道那家伙的厉害。”
花玉笙面部抽搐起来,愤愤不平,合上扇子,扭头就走。
闫老板擦擦头上的虚汗,和善地笑笑,对秦远岱和尤希道:“好了好了,都回屋呆着吧。晚上好好表现,讨了大人们的欢心,你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都乖乖的,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秦远岱原本也同花玉笙一般不依不挠,但花玉笙一离开,秦远岱居然也转了性子,不再头铁,默默接受了闫老板的安排。
同尤希打道回府的路上,一直沉默的秦远岱终于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