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班上的同学住的都近,格格临走的时候跟林安说过,她要去的那个同学家也住在这个小区,在南区。
林安又等了半个小时,心里不放心,便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林安一出门,萧标便睁开了猫眼,他瞥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激光笔,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爪子下有厚厚的肉垫,落地无声。
轻巧的蹦上桌子,萧标用嘴叼住了激光笔,又转身跑到了厨房。
今天下午的时候,萧标已经仔细观察了这屋内的几扇窗户。大厅和卧室都是落地窗户,开关用的是厚重的旋转把手,以萧标现在的体型和力气,是打不开的。
倒是厨房内,常规的窗户上面还有一扇小小的高窗,因为窗户在靠近天棚的位置,开口又只有两本书那么大,平日里根本就不关。
萧标先是跳到案台上,然后一个纵跃,两只前爪扒住了高窗的窗沿,两下便翻了过去。
放开前爪,轻巧的落在厨房外的小窗台上。
萧标在窗台上蹲坐好,用两只前爪扒了扒嘴里的激光笔,抬起猫眼往远处看去。
小区里华灯初上,纵横交错的小径两侧,路灯点点。
萧标歪着头想了想,顺着墙上交错的窗台跟雨水管下了楼,颠儿颠儿的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在草丛里解决了生理问题,萧标沿着熟悉的道路寻找起野爹来。
萧标是个记仇的,做人的时候,他就睚眦必报,如今成了猫,他也并没有变的大度。
即便仇人对方只是只猫,他也绝不放过。
终于在锦鲤池边找到了野爹。
野爹正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面,一口一口舔着自己带着白手套的小爪子。
萧标蹑手蹑脚的爬上了离野爹最近的一棵树,在一处树杈间蹲好后,再次用两个前爪摆正了嘴里的激光笔,将激光笔的开关对准自己的一排小门牙,嘎吱一声咬了下去。
一个殷红的小点点便落在了野爹的面前。
野爹依旧在舔着爪,好似根本没发现那红点。
萧标晃了晃猫头,野爹身前的红点也跟着晃了晃。
红点这一晃,野爹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它收起爪子,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小红点。
萧标坐在树杈上,猫头一下一下晃着,操控着激光笔勾引着野爹。
红点起初只在石头上缓慢的动着,见野爹只看着不追逐,萧标加快了速度,猫头都晃出了残影,那激光红点便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律动起来。
野爹果然上钩了,他伸出左边爪爪,一下一下按着那红点。
按了几下,发现这红点滑不留手,野爹怒了,弓起了身子,追着红点转起了圈圈儿。
石头上的地方本就不大,萧标操纵着激光红点在石头上绕了好一阵圈子,见野爹已经玩疯了,便猛的一抻头,那红点便嗖的一下,奔着波光粼粼的池塘上去了。
野爹想都没想,也跟着红点蹿了出去。
砰砰两声。
第一声,是野爹落入了锦鲤池。
第二声,是萧标晃晕了猫头,从树上直愣愣的栽了下来。
与此同时,南区一座独栋别墅门口。
林安看着青砖院墙上挂着的门牌,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林安抬头看向别墅三楼。
这间别墅一共三层,一二层没有亮灯,就只最顶上的那间三角顶的阁楼亮着灯,林安按响门铃的时候,还瞧见一个卷发的小女孩从那个房间的窗口探头往外瞧。
可等了半天,却没人开门。
林安再次暗响了门铃,还抬头朝着那窗户喊:“我是格格的哥哥,我来找格格!”
等了好一会,依旧没人来开门,林安正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忽然听到哇的一声嘹亮的哭声从别墅里传出来。
是格格的哭声。
林安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瞧了眼大门,又看了眼青石砖院墙,后退了两步,一个健步冲着墙跑了过去。
借力翻过院墙之后,林安两步跨过小院,便去推门。
门没锁,推了一下便推开了。
一楼黑漆漆的,他伸手在门廊墙上找灯。
啪嗒一声灯响。
三角钢琴,手工编织地毯,成排的酒架尽收眼底。
真皮沙发上头,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正捧着根胡萝卜咔嚓咔嚓的啃着。
兔子身前的茶几上,摆着清洗干净、还带着水珠的蔬菜拼盘,蔬菜的摆盘方式跟某些火锅店的摆盘很是相像。
这是个富户!
林安舔了舔嘴唇,冲着楼梯的方向喊道:“格格?!”
静悄悄的,只有兔子啃萝卜咔嚓咔嚓的声音。
林安左右瞧了瞧,在门后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握着球杆,一点点往二楼走。
就在他迈步踏上了楼梯的时候,一只硕大的狗头从沙发后头探了出来。
是条凶狠的黑背犬。
黄色的毛发黑黢黢的脸,獠牙支棱着,狗眼凶狠的看着林安的背影。
眼瞧着就要暴起伤人。
关键时刻,一只短小毛绒的兔爪压在了黑背长长的黑嘴上。
紧接着,一根胡萝卜便塞入了黑背的狗嘴里。
黑背咬了两下胡萝卜,又在沙发后趴下了。
林安已经到了三楼。
他这才发现,三楼也并没有开灯,他刚刚站在楼下之所以看到光,是由于地上扶手上布满了点燃的蜡烛。
站在楼梯口,他只觉得阴森森的。
“格格?!”林安又喊了一声。
“哥?”一扇门吱嘎一声开了,格格从门缝里探出了头,她圆圆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
“你没事吧?”
“哥!”格格冲着林安冲了过来。
林安快走了两步,扔掉了高尔夫球杆,抱起了格格。
“疼。”格格坐在林安的胳膊上,一手抓着林安的领口子,另一只手举到了林安眼前。
林安瞪圆了眼睛,借着微弱的烛光,终于看清格格中指的指肚上,有个小小的伤口。
“怎么受伤了?”
格格伸手指了指她刚走出来的小屋:“入会仪式。”
林安脸上惊魂未定,他走到屋子边儿,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燃满了白色的蜡烛,满是蜡烛香薰的味道。
屋子最中央的地上坐着五六个小女孩,一个个满脸不安的看着林安,一副被抓包了的表情。
这是一堆小孩子聚在一起玩什么中二的游戏吧?!
林安一脸无语,他找到墙壁开口,打开了灯。
“这是干什么呢?也不怕着火?你家大人呢?”林安一边吹蜡烛一边问那坐在最中间的女孩。
“出……出差了……”女孩一头羊毛卷,扎成两条毛茸茸的辫子,一脸的慌乱。
“赶紧把蜡烛都灭了。”林安将格格放到地上,又转头看向那几个女孩,“天都黑了,吹灭蜡烛后,赶紧回家吧。”
“回家?谁都走不了!”其中一个女孩抱着个鳄鱼形的玩偶,满脸惊悚的的指向窗外,“他们来了!”
林安皱眉,扭头向着窗外看去。
不知何时,小区里起了雾,那些落在石板小径两侧的路灯,在雾气中只影影绰绰显出一团白影来。
第9章 一条大鱼
萧标甩了甩头,从草地上爬起来,他用爪子拨楞了一下自己的左边耳朵,扫落掉一片草叶子,随后抬头看向锦鲤池。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区忽然就升起了雾气,锦鲤池边上的可见度正飞速的下降着。
萧标撩开腿小跑了几步,在野爹刚刚休息过的大石头上站定了。
走到这里,他才勉强能看清锦鲤池的水面。
白色的雾气在脚下翻滚,像是把天上的云层按在了水面上。
雾气底下,是并不平静的池水。
萧标能听到那些汩汩的水流声,还有水花相击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奇怪,就像是海浪在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萧标再次拨楞了下自己的猫耳朵,碧绿的瞳孔中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锦鲤池就算是腾上了雾气,也不该发出这种声音吧。这声音听着很澎湃,可却没有真正的海浪那么响亮,就像是……
站在远处听海。
那海浪声远远传过来,经过一段距离的消耗,已经没有震慑人心轰鸣,倒隐约觉得一股子萧瑟。
萧标又想起他曾经人生中的高亮时刻——八小时跨海峡冬泳!
他曾在严严冬日中,领着一队人一起穿过海峡,到终点的时候,全队就只剩下他和另一个省级运动员。他还记得那天,太阳虽然很大,可海风却依旧刺骨,他露在海面上的脸冷极了,倒是隐藏在水下的身子感觉还挺温暖的。
萧标怀念了一下,随后探出猫头,又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遍石头下的水面。
提鼻子嗅了嗅,萧标呆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忆陷的太深了,不然为何会闻到如此熟悉的海风味儿?
碧绿的猫瞳眨了眨,萧标又伸出小爪爪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海风味儿越发重了。
锦鲤池水面的大部分,被水雾遮住了,露出来的部分,水光闪闪发亮,涟漪更像是银色的鱼脊,漂亮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