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 (城北说书客)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城北说书客
- 入库:04.10
维希佩尔轻轻笑了一下。
“这些鱼啊,都几千年了,每年都来,傻傻的往上面游,九千尾银鱼里也未必能有一尾能游回来,游回来干什么呢?做个爱就死了。你啊,比这些鱼还傻。”守塔老人依旧吃着手里的鱼。
“不过有的鱼比你可怜,好不容易游回来,以为能做个爱了,结果就被我吃了。你说傻不傻。”
烤着鱼的火不停劈啪作响。
“要是,我是鱼啊,洋流把我冲到哪我就在哪待着。我才不游呢,多累啊,自己找个窝,早上游出去找点虾米吃。晚上在海下看看日落,整片海都变成了红色的,那感觉一定就像是末日来临。但什么都没有,海水依旧是冰冷的,就算被黄昏染成了红色也仍旧是冷的,然后每天晚上我都会觉得我是不是就会这么死掉,但没有,然后我就像昨天一样回到自己的窝,找点食,第二天继续来到同一个地方看日落,一遍看一边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维希佩尔在旁边听着,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要是我足够幸运,我会在某一天出来看日落的时候,等到另外一条鱼。然后我们就一起看日落……”
另外一条傻傻笨笨的鱼。我会给她讲什么样的虾米好吃什么样的虾米不好吃,一起看黄昏将海水染成红色的。
“听上去像是个不错的生活。”维希佩尔笑了笑。
从灯塔的最高处向外看去,仿佛一切都变得渺小,所有的光点汇聚成女神在月光下摇曳的裙摆,像是流动的水钻在裙摆上被华灯照亮。或许也只有这样的视角才能把有些的事情看的那么透彻吧,比如,命运。
但是有些人却一直只能像那些银鱼一样,周而复始地做着傻事,一傻就是几千年。
“当然,相当不错的生活了。”守塔老人一边嚼着嘴里的鱼一边说,声音囫囵不清。
“外面有船,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乘着船下海玩一玩。”守塔老人说,“不过别走太远。”
“真的?”子尘听到后直接跳了出去,他才不要和这个暴殄天物的老家伙待在一起!
木质的楼梯被子尘弄的踢踏作响,维希佩尔跟着起身行了个礼转身也要离开。
在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守塔老人突然说——
“有件事情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
……
06
再次回到失乐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天亮,子尘说他等戴文他们出来和他们一起回去。维希佩尔就让他回到了戴文那辆夺目的敞篷跑车上。
而那辆白色的车就一直停在后面,像是一个忠诚的骑士,气场却又强大如帝王。
过了一会戴文几个就出来了,戴文跑上车搂着子尘的肩膀,“下次你可得跟我们一起进去。”
“真的,你没进去简直是最不明智地决定。里面超爽!妞都超赞!那腿,那腰。”
另外一个公子哥搭腔说,“对了,下次来一定要见见这家店的老板娘,据说那才是绝色啊。”
“老板娘,不都应该很老了吗,见她干什么?”戴文皱了皱眉毛,催促后面的人把钥匙给他。
引擎发动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般纨绔子弟一样尖叫了一声。子尘回头,看向身后的银白色车,车内的人向他轻轻挥手。
“那才足够美艳,不是一般小姑娘比的上的。”
“喂喂,不是据说那老板娘叫黑寡妇吗,小心她把你给……嘿嘿”
众人嬉闹着,而子尘却只是安静地坐在车后面的角落里,看着那辆银白色的车缓缓发动。像是划破拂晓的银枪。
“卧槽,那谁的车啊,真够帅啊!”开车的戴文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开始嬉闹着。
银白色车内的男人却没有听到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的谈论,他只是目视远方静静的开着车。
世界上有很多鱼,有的鱼很聪明但有的很傻,傻傻的鱼一直逆着洋流游回那片自孵化出来就在没有见过的海域。他们从未见过那片海,但回溯的路线却像铭刻在他们的脑海里一样。像是催促着他的使命一样。那是铭刻在他们血液灵魂里的使命。
或许他们也可以就那样待在原地,做一只聪明的鱼,自己弄个窝,白天找点食。可怎么可以呢?每当黄昏降临,日落将整片海域染成红色,那条傻傻的鱼都会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他说不出来是什么不对,但他就是很难受……很难受……像是心底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是啊……什么被忘记了呢?
他怎么可以呢?
直至他再次踏上旅途,再次逆流而上,做一只傻傻的鱼。
九千条银鱼中只有一条能最终回到那片海域。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其中的幸运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回去。但他不能像一只聪明的鱼一样永远待在一个角落里。
因为他知道有另外一条鱼……在等它。
第17章 九黎战神
Chapter7九黎战神
01
黑寡妇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跟在维希佩尔身后,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目,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像只兔子。
那个时候她想。
那个少年被维希佩尔带走前,她抬起了少年的下巴,看向少年的眼睛,告诉他无论想问什么都可以来找她。
看着那个少年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少年有一双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藏着深渊。
兔子不会有那样的眼睛。
几天之后她床头的铜铃被摇响,那个铜铃和失乐园后门的铜铃是连着的,只有后门的铜铃被摇响,她床头的铜铃才会响。
她半倚在床上,一边含着烟枪一边听着床头的铜铃轻轻响着。
可能是被风吹响的吧。
毕竟知道那个铜铃的人不多,知道了也未必找得到。
她听了很久,可铜铃还是一直响着。
最终她披了件衣服,下了那道很少有人走的楼梯,到了失乐园的后门。
门后是那个少年,在大雨中咬着已经发白的嘴唇。
“你说过,我有想知道的事情,可以来问你。”少年说。
黑寡妇点了点头,“是,但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要杀一个人,告诉我他在哪。”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向前递给黑寡妇。
黑寡妇没有接,只是倚靠着门,一手抱臂,一手拿着烟枪,“……你还没问什么代价呢。”
报纸在雨水中被淋湿。
她看着少年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
的确是只兔子,不过……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02
天启历991年。
那一年伐纳帝国的伊莎贝尔初登王位,成为伐纳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女王。
她只有15岁,却有着无人能比的果敢和手段。
她像是初开的蔷薇,无比娇艳却带着尖锐的刺。
荣耀远征、削权枢密院、异端审判所。她一上位便是杀伐夺予,便是战火荼蘼。没有人知道这对于国家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侍女端着盘子沿着铺着厚重红毯的楼梯走上圣蔷薇王殿的顶层,圣蔷薇王殿的顶层有一道狭长而昏暗的走廊,走到走廊尽头是一扇雕着繁复蔷薇花纹的大门。
侍女轻轻叩门,身着军装的金发青年将大门从里面打开,侍女抬头看了一眼青年,青年有着颇为俊俏的长相,但显然心情不太好,嘴唇抿成一条线。
而那个连侍女都有些害怕的女王正站在窗边,像是在看着窗外盛开的蔷薇。
女王的父亲路易十一在病逝的一年前曾下令烧掉圣蔷薇王殿外所有的蔷薇,而女王登基后也没有让人去管圣蔷薇王殿外已成焦土的大片土地。
但第二年,土地里还是生长出了大片的蔷薇,但由于始终无人打理,那些蔷薇生长地杂乱而野蛮。
侍女牵着裙角,小心翼翼地行了个宫廷礼,“陛下。”
伊莎贝尔转过身,轻轻抬起下巴,示意侍女将红茶放在桌子上。
女王其实长着一张像是瓷娃娃一样的脸,像她那样的女孩其实应该正围在父母的身边,每天想着还没有完成的刺绣和那些价值不菲裙子,期待着十六岁的时候被父母带到交际舞会上,被心仪的男孩邀请着跳一支舞。
可她却早已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王,她带着的王冠镶嵌着那枚带有诅咒命运的钻石,她手上拿着金枝蔷薇权杖和沉重的帝国苹果,她那张瓷娃娃一样的脸被印在伐纳的蔷薇金币上,抿着嘴角的侧脸像是中世纪的肖像画。
在她那样年纪的女孩应该看到鲜血都会晕过去,然后不停嗅着早已准备好的嗅盐。可她一上任就成立了异端审判所,就发动了荣耀远征,杀伐夺予,甚至有人说她的王位下留着成河的鲜血。
侍女将红茶放到伊莎贝尔的桌上后边谦卑地退下了。
金发的青年始终看着伊莎贝尔,然而伊莎贝尔却只是坐回到了座位上,低头继续处理着桌面上摞成一摞的文件。
青年走到了伊莎贝尔面前,用尽可能柔和的语调说,“伊兹,难道还不够吗?”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着青年,她的眼睛很漂亮,那是应该属于橱窗中最昂贵的人偶的眼睛,如同封印了千年的琥珀,却也有着理所应当的骄纵和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