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现实，杜一新还没回神，身体僵在原地。
杜衡发现弟弟没跟上。回头，却见其一脸苍白：“你怎么了？”
“哥。”杜一新抬起眼皮，“不能走这里。”
杜衡察觉到了什么，蹙眉：“你读档了？”
杜一新点了点头，想要说明刚才发生的经过。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头疼，最终简言道：“这里上不去，途中楼梯会崩塌。掉下来后，下面全是毒虫。”
杜衡虽然还想问仔细一点，但见弟弟状态实在不好，便道：“我明白了。那今天就先算了，回去吧。”
他灭掉煤油灯，转身走下楼梯。
杜一新又看向应晟，想亲眼确认对方平安无事。结果一转头，却见应晟正拧着眉看自己。
杜一新一愣：“怎么了？”
“你状态也太差了吧，上面有那么恐怖吗。”应晟皱眉。他说着靠近过来，小声道，“而且老子也在，怎么会让你死？”
闻言，杜一新怔住。他想起方才濒临死亡的应晟，又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应晟，不禁摸了摸后颈：“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比之前还要恐怖。”
“哈？”
杜一新注视着应晟，伸出手像是要触碰脸颊。
应晟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身体撞上了墙壁，却没有更多躲闪。
最终，那只手擦过耳尖，落在了肩膀上。杜一新垂下眼帘，将情绪埋藏眼底：“……你别再死了。”
接着转身离开，去追杜衡。
应晟像是被定在了原处，手捂住刚才被拍过的肩膀，眉头皱紧。
他怎么觉得那家伙，好像跟要哭出来似的。
三人顺利避开巡逻的警卫，按照图纸原路返回，很快到达了之前的铁门。
在判断周围没有人后，推开铁门跑了出去。门外连接着一条狭长的甬道，没跑多久，前方便出现一道亮光，通向外界。
杜衡示意两人慢下脚步，悄悄靠过去。
出口附近一左一右站了两名守卫。不同于肥硕警卫模样骇人，他们倒是跟常人一般，身着盔甲，容貌隐藏在头盔里看不清。
此时正面朝出口，警戒着无关人士。
忽然，左边的守卫感觉脖颈一凉，直接就倒了下去。右边守卫发现异状，正要举起长/枪，但半步没踏出，也摔倒在地。
应晟收起刀子。接着和杜一新一人一具尸体，把人藏到了外边的草丛。
杜衡：“把他俩衣服扒了。”
杜一新：“？”
“这里晚上除了卫兵，平民不能出门，否则会被抓起来。”杜衡说着，从草丛中找出另一套盔甲，给自己穿上，“快点。”
两人依言做了。
出口之外，往下望是一片广阔的城镇，往上看则是无边无际的天空。这时候还是深夜，天色黝黑，只点缀着几颗黯淡的零星。
虽然是久违的天空，但这黑塔内部的景色，也不知是真是假。
牢狱位于半山腰的位置，沿着悬挂半空的栈道走，便能到达白玉阶梯。
同地图上看到的一样，阶梯足有上百米长。最顶端是一座巍峨的城池，而城池之上，则挂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奥神之眼”，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杜一新刚从栈道走出来，便被这枚“眼睛”给吸引住了。随后，他的视线移到下方的城堡：“方言伍就在那里？”
杜衡：“可能性很大。不过，既然不能从牢狱这边走，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
“哥，你去过最顶端吗。”
杜衡点头：“但不能靠得太近，会被赶下来。”
那只猩红的眼睛像是发现了几人，眼珠子往下一转。
杜一新感觉自己被盯上了似的，心脏猛地抽紧。
这里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他们加快脚步，往下赶去。
没走多久，阶梯上迎面走来一列士兵，大约有七八来人。领头那人看见三人，出声喝道：“站住！”
三人停住，转头看向他。
“你们是哪一队的，报上姓名。”
杜衡：“长/枪兵第三分队，我是队长，雷欧。”
或许是真有这么个名字。领头人点头，朝三人敬礼：“辛苦了！”就要带领手下继续往上走。
糊弄过去后，杜一新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听老哥发话了：“等等。”
他顿住脚步。但老哥叫的并不是他，而是那群巡逻的守卫。
杜衡：“请报上姓名。”
那个领头人愣住，但还是回答道：“近卫队第一分队队长，艾力。”
“辛苦了。”杜衡朝他敬了个礼。
两队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等将人甩到身后，杜衡才道：“我身上这套衣服，就是从那个叫雷欧的身上扒下来的。那个叫艾力的名字，如果发生意外，你们也可以用。”
杜一新点头。真不愧是老哥，心理素质真好。
一路下来，偶尔还会碰见巡逻的官兵，都顺利蒙混过关。
等终于走下白玉阶梯，却看见眼前地面上铺满一道巨大的法阵。法阵图案复杂，呈墨绿色，中心交汇成一只巨眼。此时巨眼是合上的。
杜一新想起什么：“这就是……”
“如果你们正常通关下层，就会在这里出生。”杜衡匆匆解释了一句，“走吧，快到了。”
相较下层而言，上层的房屋更加高大美观。每一栋都是独立的，几乎没有连接在一起的房子。
这些房屋以正中央的白玉阶梯为圆心，坐落在周围，形成一圈一圈的圆弧。
杜衡带两人穿过一座座房屋，直到停在一处房前，掏出钥匙打开了它。
但门只开到一半，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顿住。接着回头，朝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继续被推开，他闪身进去，点燃桌上的燃油灯。赤黄色的光亮立刻充盈了整间屋子。
杜一新跟着走进去，提防周围。
因为实在妨碍行动，三人脱下了身上的盔甲。
白色窗帘被微风吹动，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客厅旁边连接着楼梯，通向二层。
“吱呀——”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走动的声响。
杜衡立马跑上楼，杜一新紧随其后。刚上去，就见一道黑影闪进卧房，顺手关上了门。
黑塔上层的房门都要比上层坚固许多。杜衡掏枪打坏门锁，一脚踹开门，却见那人正准备攀窗逃跑。
“站住！”
杜衡开了一枪，击中黑影的小腿肚。那人却还不放弃，强撑着要往外爬。
应晟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小腿往里扯，竟硬生生给人拽了回来。
黑影摔下地面，就地一滚想要站起，却被一脚踩上脊背，又给压了下去。
吃痛声从脚底传来。这人穿了厚实的黑袍，戴了兜帽，并看不清脸。
杜衡收起枪：“先绑起来，问他来干什么的。”
“啧，别命令我。”
应晟俯身，想要把人拎起来，却注意到这人做了个掏摸的动作。
他立刻将金属球棒往下一砸，直击中黑袍手肘：“妈的，还想搞事？”
谁知那人嘿嘿一笑，倏地抽出左手：“笨蛋，是这边！”
这人也有枪！？
应晟往后一跳，子弹擦着脸颊划过，恰好击中身后的花瓶。那人拖着伤腿站起，手/枪指着应晟，踉跄靠近窗边。
手刚摸上窗沿，却被人一把扑倒。
杜一新将人死死押在身下，双手禁锢到身后，直接摘下此人帽子。但看清人脸时，却不由一愣，力气不觉卸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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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黑塔（十）
黑袍趁机踢开杜一新，攀住窗户纵身往外一跳,身影消失在窗外。
“混蛋,站住！”
到手的猎物溜走,还被白白耍了一道。应晟不爽地一脚踩上窗台，径自追了出去。
“等等！”杜一新正要跟上,却被杜衡拦住。
“小心,可能有诈。”
经过刚才一番缠斗，屋中已经一片混乱。
“是陷阱？”杜一新视线仍落在窗外，“如果是陷阱,那更得把应晟追回来！”
“冷静点儿。”杜衡握住弟弟的手，语速平缓,“现在还不清楚局势，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应晟已经去追了，我们得有人留在这儿。”
他顿了顿：“不用太担心那家伙,应该不会吃亏。”
老哥温热的体温自掌心传出，令杜一新稍微平静了些。
屋外一片漆黑,只看得见塔顶那硕大的“奥神之眼”。两人似乎已经跑远,已听不见动静。
老哥说得没错。那人或许是想把他们引出去,所以为以防万一,不能全员都离开。
现在无论是去追应晟还是和老哥留在这里，势必会有一人落单。何况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即便现在去追，也不一定能汇合。
杜一新懊恼：“刚才我要是没松开那人……”
“你看见他脸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