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求生赛事刚刚起步,很多方面都不健全,比如主办方居然可以临时修改积分制度。林不语第二天参加solo赛被搞得一肚子火,憋了一腔对赛制的吐槽,以至于整个人像个怨妇似的,这几天里一找到机会就要统统倾倒出来。
她还没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骂骂咧咧:“运营运营,韩国打法就他妈把把整个运营,一场下来枪声没几个,零蛋苟鸡五百分那真的牛批,那以后都别刷枪了干脆刷个吉利服在那里,不要玩了,大家一起爬进圈不要动,比谁爬得快找的位置好算了。”
一般每个成形的、成熟的电子竞技赛区都会有自己的传统风格,韩国的传统风格就是运营。展开来说,就是把竞技游戏无限转换成战术游戏,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仗坚决不打,避免正面冲突的同时找准一切机会滚雪球扩大自己的优势,争取兵不血刃拿下胜利。这种精神在LOL的韩国赛区LCK里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贯彻,在别的游戏里,韩国的运营也同样存在,运营精神贯彻了整个韩国电竞。打个比方来说,一场竞技比赛,你是个拿着斧头的巨人,原本以为对手也是个拿着斧头的巨人,结果来了一只贴在你身上的虱子。你抡着斧头去捶也捶不到,用蛮力打不到他,他反而能一直找机会咬人,并在毒素积累到一定时间的时候把你咬死。
这种比赛风格有一种好处:就是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滚雪球,渐渐耗死对手,胜率会相对比较高,没有大的波折;但缺点就是一旦没有滚起雪球,失败也是一步步衰颓下去,找不到翻盘点。而且整局比赛下来激烈对抗的次数会大大减少,比赛观赏性大打折扣。
景木榆正在调试耳麦,闻言忍不住捏着耳麦说了句:“他们风格就是这样的。怂一点,但相对能保险一些。一直刚枪、一直找人的话,很容易被反包一波灭队。”
他有过世界赛领先一万经济被lck队伍翻盘的惨痛经历,所以对韩电的打法相对比较了解。林不语烦躁道:“我知道啊,但真的挺烦的,没开几次火就莫名其妙被运营死了,他们四排这样也就算了,他妈玩个solo……”
裁判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林队长的喋喋不休:“请选手保持安静,比赛马上开始了。”
林不语悻悻地闭上嘴。
比赛倒计时已经开始,不断跳动的数字映在大屏幕上。景木榆手里的暖手宝已经搓到快没有温度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紧张感,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就感觉心尖上有一块,在持续的、不停的、以远超平常的速度跳动,有一根弦越拉越紧,一触即发。
这种感觉在他S4时拍着桌子跟老板发誓后出现过,在复出后第一次打绝地求生比赛的时候出现过,在许多重大事情发生之前出声过,所以他也无法断定这到底是好是坏。他趁着推耳机的间隙,用余光斜斜地扫了一眼至始至终没有出过声的陶广。
陶广正专心盯着屏幕,面上平静得像没有风的水面。单从他的表情,无法判断出任何东西。他自从重新回到一队后,一直格外安静。在和一队的训练赛里也保持良好发挥,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表现得听话懂事,让WTF整段训练赛的发挥都保持稳中有进的状态,打得非常舒服;他这块临时补上的拼图,甚至比之前的白糖表现得还好。
十多天来,他一直这样乖巧听话,让林不语也对他有所改观,不像一开始说话总带着点火气了,起码能保持两个人面上的和平共处。除了瞒子弹数量骗枪那件事,景木榆倒跟他没有什么别的冲突,也不会因为子弹这种小事对他有什么偏见,但自从陶广加入,他心里就总萦绕着那种若有若无的不安感。
说不清为什么,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但明明陶广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今大赛在即,他心里那种扯动的不安感却越来越严重。
景木榆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抛开杂念。要是为了这种子虚乌有的感觉影响了自己的状态,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然而他的预感最终还是应验了。
第一局,WTF排名13,淘汰3。队伍在第二个圈的转移过程中被绕后,无奈之下景木榆选择独自留在房区垫后给其他三名队友换取生机,他本人在房区里跟攻楼的SFA战队一换一牺牲。而林不语携带楚辞、陶广转移过程中绕过废墟,随后分头探查视野,过程中林不语和楚辞被击杀,而陶广独自一个人在土坑里苟了很长时间,甚至在JAM队伍两人在土坑附近探查的时候,凭借地形优势和先手时机打出了一波精彩的一换二,随后在第三个圈被两个满编队伍夹击死亡。
WTF仅有的三个人头,一个是景木榆用命换来的,剩下两个全是陶广的。
被击杀后,林不语灌了一大口水,随后便阴沉着脸,用视线上上下下打量旁边的陶广。陶广却好似对此一无所察,心无旁骛地操作键鼠,电脑光线、场地光源一打,他的脸明明暗暗,神情专注认真,没有一点破绽。
整个队里只有他一人活着,于是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机械键盘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狭小的战队作为隔间里。楚辞和林不语先后被击倒,楚辞放下鼠标喝完水后,隐蔽地敲了敲林不语的桌边,在林不语看过来的时候,摇了摇头。
眼神交换,林不语强忍下了怒气。然而在第二局同样的剧情再度重复——WTF其他队员开局不到十五分钟牺牲,只剩下陶广一个孤狼,结局又是一样的。队伍被淘汰在前十以外,陶广一个人的kda极高,其他三个队员无限接近于零击杀。
这样的战绩,从只看结果的观众角度来看,谁是救世主,谁是负重的那个重,一目了然。
然而只有在场的选手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但在比赛正在进行的当口,就算知道有什么不对,也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二局打完,楚辞很担心旁边的林队长当场爆发,毕竟他也很想起身暴揍一顿陶广。但林不语忍住了,她脸上保持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找后场沟通登记后,第三局换了替补选手help上场。
陶广得知了被换下去的消息后,表情也没什么起伏,抄着外设就下去了,走得轻轻松松的,像是对被换下去这件事的态度也十分随便,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林不语盯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运气。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还是单纯的坏?”
楚辞耸了耸肩,息事宁人道:“谁知道呢,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菜。”
Help的外设很快更换完毕,选手上场,第三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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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或者下下章揭示这种打法到底演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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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然而这位help的打法和陶广如出一辙, 不支援,不报点, 不看视野,队友拉枪线他打药,队友打药的时候他突进。只不过可能火候没那么到位,WTF这一局勉勉强强苟进了前十,二十五分钟, 在还剩下八支队伍时, 他们在进圈线路上被楼里的一支残队架住了。
骑虎难下, 这栋楼不攻不行。
林不语已经起了疑心,怕help进去明演, 便带楚辞、景木榆进去,help在外面架枪。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按计划中的节奏按部就班地进行, 景木榆在楼道口捉到了埋伏的一个人,楚辞冲进房间里找另一个, 而等他冲进去的时候, 却发现房间是空的。
那个在房间里架枪的人跳窗逃走了。
楚辞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时, 心里就是一紧。
他FPS出身,再明白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的危急——人不在视野范围内就有无限危险的可能。楚辞手心出了汗,问:“谁在外面架?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他心里急,知道时间仓促时机有限, 几乎是在一秒内急促地问了好几遍:“看到了吗?报点!方向?架枪?”最后低吼道:“人呢?!是死在外面了吗?说话!”
他很少这么失态。过了一秒, help的声音传过来, 嘶嘶的带着电流音,嘟嘟囔囔的,几乎让人听不清他说什么:“……没看见。”
“你说什么?!”楚辞怒极反笑:“那你是在外面逛淘宝还是天猫?还是你瞎了屏幕坏了?”
Help还顶嘴,不悦道:“你们自己没看住,是怪我吗?”
“我他妈是狙击手不是盲狙手,让你站外面当个眼都当不好,你上这儿来找奥斯卡奖还是点菜?”
“三个人看不住一个人是谁更菜?”
“草泥马的,别说了。”林不语道。她本来有无限的火气,但听着楚辞和help的争吵,只觉得深深的无力和疲惫:“封烟。看住楼梯口,防人上来。”
她将手头几颗烟雾弹丢了出去,景木榆无言将背包里的烟雾弹也全给了她,随后对楚辞道:“我下去。”
继第一次的肉身殿后之后,他又主动承担了肉身做眼的任务。
“tree……”楚辞喊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