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潇道:“我看他挺聪明嘛,也没装普通妖啊,装的是有借魂草的,谁又敢这么早朝他下手呢?反倒是另外九个修士,已经被他看透了吧。”
戊宫中,白决已经托起灵火,唤醒了沉睡的著雍。
凶悍的妖兽从地底冒出背脊,破开坚硬的石头,露出放□□光的两只眼睛,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场外,岑灵韵和几大宗主不约而同地起身凝神看去。
“岑楼主,这不对吧……?”慕真忧心忡忡。
突然间,投射场中境况的幻屏闪烁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不知道是白决的灵火熄灭了,还是幻屏故障了。
“怎么回事?戊宫结界是谁负责的?”岑灵韵厉声问。
“可能只是灵火熄了吧?你们看其他宫都还正常。”有人道。
白决手中的灵火依然亮着,他凝眉盯着觉醒的著雍,凶兽很不对劲,虚镜中的妖兽怎么会散发出这种实力?
他蓦地拔出枉清狂,在地上重重划下一道界线:“所有人!过来,到我身后!”
第74章 肝胆与共04
大部分人闻言都跌跌撞撞往白决身边跑,有几个不信任他的修士高声喊道:“你们别过去!当心有诈!”
有人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著雍已经彻底觉醒,双蹄重重的往地上一踩,修士们被震得前仰后合。
“找死。”白决骂道,放出捆仙索直接把那边几个人圈住拽了过来。下一瞬他们所在的地方直接被著雍踩成了一个巨坑。
几个人心有余悸,比谁都用力地往白决身后躲。
“怎、怎么回事?著雍怎么会这么厉害?”几个修士怯懦地问。
“怕什么,和它拼了!”也有修士胆气上涌,拔剑就冲。
但他们根本不是著雍的对手,被一声兽吼便震得肝胆俱裂,五脏六腑都受了内伤。
白决道:“有没有医修?照顾好其他人,不要莽撞。”
“我、我是……”一个头发遮盖住半张脸的修士弱声道,“白前辈,你也要当心呐。”
白决察觉到著雍似乎受什么气息的诱惑,进入了狂躁状态,便拿出觱篥,试图用乐声与之抗衡,平缓它的情绪。但枉清狂被妖兽的凶气所影响,也一直躁动不安,白决无暇分心镇压,干脆放弃用乐,直接拔剑,利用枉清狂的狂躁正面对抗著雍。
他的剑法结合了澶溪的诡变和崖岛的快绝,令人眼花缭乱,在场修士害怕之余,无不嗟叹:“好身手……心门竟也有此等剑术。”
白决用剑气划伤了著雍的一只眼睛,著雍悍声大吼,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修士赶紧结阵抵御。
“怎么办……不会要死在这儿了吧?”
白决腾空而起,利用巧劲攀上了著雍硕大的兽身,几度要被他震落,硬是用黏合符把自己粘在著雍鳞甲上,他一路掠到著雍头部,猛然发力,把枉清狂剑尖朝下用力贯下,“噗呲”一声,凶剑刺穿了著雍的天灵盖。
妖兽疯狂大吼一声,垂死挣扎间把白决甩了出去。
白决被甩在墙壁上,及时施法护住要害,之前那个医修也及时替他施加了一道护身盾,他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著雍幻化成了点点光斑,妖丹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白决因为晕血用了障眼法,没看到它的血渗进了枉清狂里,消失不见。
修士们皆有死里逃生之感,迫不及待冲上去抢过妖丹,开启阵门。
白决皱眉:“别急着走,虚镜有异。你们谁愿意用玉骰给丹心楼发送信号,把这里的情况传出去。”
走到阵门口的一个修士道:“开什么玩笑!那就等同于弃赛了,一个著雍而已,怕什么。”
“敢情不是你杀的。”白决冷笑。
“有什么异样,我们的宗主还有丹心楼都在外面看着,怎么会放任我们出事?别听他的,他就是想让我们弃赛!”他的同伴拽了他一把,催促他快点走。
“就是,白决,你自己怎么不用你的玉骰发信号?”
白决翻他们一眼:“我留在这里当然比你们有用啊。”
修士们无视他的提醒离开了戊宫。白决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那个医修却没有走,上前扶住他,缓缓拿出了自己的玉骰:“白前辈,就用我的吧。你说的对,情况真的很不对劲。”
白决颇为意外:“你就不担心我讹你?”
“若不是你,我们刚才谁都打不过著雍。而且我一个人也走不长,万一真的有事,也好及时救更多人。”
白决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好孩子,有前途。”
他的样貌分明也还年轻,让人觉得故作老成。不过医修没有介意,乖巧地垂着头让他摸。
露半张脸的小医修用自己的玉骰放出了信号,等了一阵,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下真的说明不对了。他登时如临大敌:“白前辈,这下怎么办?”
白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坐下,给他周身加了一道幻障:“你就留在这里哪都别去,别离开戊宫,如果等会还有人过来,也提醒他们不要走动。如果他们不听你的,你就不要管他们。”
“白前辈,你要离开?”
“放心,出去看看。这个情况总得让更多人知道。”
“那你还是带上我吧!否则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信。”医修立即站起来,作势要和他走。
“啊,我的信誉这么差吗?”
小修士赧然:“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好啦,你安心待在这里吧,一百多个人,总归有一人全心全意相信我。”
修士稍微怔了一下:“是……裴谨前辈么?”
他问了半天没人回答,再一抬头,白决已经离开戊宫了。
第二个阵,白决走进了丁宫。丁为阴干,乃是大阵,需要“杀人”夺玉骰才可以破阵,白决一进来就已经看到了地上躺了四具尸体。
他才往前走了一步,便有人挥剑朝他刺来。
“住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呵斥,白决一喜,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裴谨执剑跃了过来,一剑隔开了袭击白决那人。
在场的修士似乎都有些畏惧裴谨,他说住手,那些拿着兵器蠢蠢欲动的修士便都听他号令停住了动作。
看这样的情况是已经有过一番打斗,白决赶紧检查了一下裴谨身上:“你没受伤吧?”
裴谨却用指腹擦了擦他额上沾到的灰:“出事了?”
白决把著雍异动的事同他讲了,裴谨示意他去看一看那四具尸体,白决过去一探便惊愕:“是真的死了?”
裴谨沉重地点头。
周围的修士们表情也都很凝重。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事出蹊跷了。
虚镜中死人理应是假死,尸体也会很快消失,可现在,玉骰没有触发保护修士的法阵,反而眼睁睁看着修士死去了。
杀人的修士同样没有被判定违规送出虚镜。
虚镜果然被人动了手脚!
谁能做这个手脚呢?
虚镜前一天要经过丹心楼和十大仙门的共同检验,难道说,丹心楼主和十大宗门的宗主会是叛徒吗?
白决和裴谨面面相觑,表情都很严峻。
丁宫里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啊!裴公子,你把阵开了放我们出去吧,说不定出去才有机会求救呢?”
“或者……我们一起去中心宫把旗子拔了,比赛结束了不就好了!”
裴谨手中捏着死去的四人的玉骰,开启阵法,必须要投入三个玉骰。显然是他不准所有人离开此地,才强势拿走玉骰。
“不行。”他道,“你们修为太低,不要轻易离开此地。”
白决隐约察觉到,是他出现在此地以后,那些修士对裴谨产生了丝丝不信任。
他低声道:“得赶紧想个办法,这些人恐怕留不住。”
除了等丹心楼动作,也没有别的办法。裴谨皱眉:“如果他们非要送死,那谁也拦不住。”
大阵一共可以容纳二十人,死了四个,进来一个白决,很快又进来了三个修士。如白决所料,大家越等越焦躁,皆不想坐以待毙,修士们情绪都不太好,口舌之争很容易触发,接着便成了动手。
“喂,现在可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白决拉住一个修士,却被对方一剑割向手臂,不得不松手。
丁宫里乱成一团,他的话哪有人听,每个人都害怕自己被献祭,想着尽快夺走别人的玉骰开启阵法,早点离开虚镜。
这样的场面让白决想起过去一些不愉快,非常不适地偏了下头。
白决和裴谨再厉害,又则能阻止此等混乱。
很快三个骰子被扔进了阵眼,丁宫的阵法被破了。
修士争先恐后冲了出去。白决和裴谨对视一眼,倘若他们也跟着出去,便又需要随机掷骰子,下一个地点不一定在一起。
可是不离开,留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难道妖界的计谋就是让仙门修士在这里面自相残杀,坐收渔利吗?
阵门很快又会关闭,新一轮阵法重新启动,下一波二十人会再来,此情此景修士之间很难互相信任,想也知道自相残杀的戏码又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