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敖印从前住的那间书斋时,龙太子笑道:“要不要我再扮成书生的模样给你看?”
那时候白啾还沉迷在话本子的情景模拟中,满心都是人妖相恋的故事,能一整天盯着他不歇眼——现在他可没这种胆子了。
白啾有点向往,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怕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
再说,敖印现在也很帅啊,白啾早脱离了对书生的滤镜,看谁都是一张脸。
两人从布满积灰的书斋出来,不巧正被隔壁大娘撞见,她居然还记得,“你是……姓敖的后生?不是说赶考去了么?”
盯着两人的脸瞧了半日,便恍然大悟,“难怪说那位会元私奔,敢情就是你俩。”
只不过私奔的对象不是名妓,而是这唇红齿白娇娇嫩嫩的小书僮——想必是为了逃避皇帝赐婚,秀才郎连官都不要做了。
大娘固然有些惋惜,可毕竟活了大几十年,对世间奇闻异事见怪不怪,何况,两人看着的确般配——反正丢官的不是自己家里。
她反而热情的撮合起来,“既然有缘,不如到我家中来吃顿饭,老婆子做主替你们完婚罢。”
这种事不宜上告官府,大娘想着两人隐姓埋名,也的确可怜。
敖印等却不过盛情,只得遵命。
柳大娘是个热心肠的,不止空出一间客房供两人成亲,还自作主张到集市上买了些花烛剪纸来,把窄小的厢房布置得红火亮堂。
敖印看着红烛高烧下的玉人面庞,将一杯交杯酒缓缓递去,两人胳膊抵着胳膊,各自饮下。
三杯酒落肚,白啾的脸早已红红的起来,迷蒙之中,他感觉到敖印轻轻解开他的衣裳,忙按着那人手背,“你做什么?”
敖印缓缓贴近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做戏当然要做足全套,何况,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难道没听过么?”
明明不是第一次成亲,演得倒和真的一样,白啾嘀咕两句,双唇随即便被人封住,令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大娘偎在墙根下,侧耳听了一番动静,方才心满意足离去,觉得自己很像急于抱孙的老太太。
只可惜,这两人都是男子,注定绝嗣,算是唯一一桩美中不足,大抵世间事总难十全十美罢。
她哪晓得,这双璧人何止成过亲,更是连儿子都有了。
第41章 番外之养崽
东海规矩,皇子长到十岁方能得天庭赐名,在此之前,龙宫诸人都喊他一声“小白”——大概是由他那身雪白的皮色来的。
三太子是条白龙,太子妃也是只白鸟,两人真能生出个乌漆嘛黑的那才稀奇呢。
敖小白满六岁了,出落得愈发晶莹可爱,而又不失威严。与寻常的龙族比起来,他背上多了一对洁白的肉翅,翱翔时载浮载沉,煞是好看。
白啾看到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儿子,心里着实感到美滋滋的。
敖印不得不纠正他,还是用高大威猛更相宜,亭亭玉立那是形容女孩子的,不过小胖鸟一向爱乱用成语,敖印也没办法——都是吃了文化少的亏。
敖印就决定等儿子将来请先生时,顺便也让“小爹”受一番教育,不以身作则怎么能行?
白啾得知敖印的计划,十分不悦,“可是你每天晚上把我累得半死,我没力气学东西了!”
龙宫的侍从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只装没听见。
敖小白则机灵的支起耳朵,什么意思,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晚上睡得太熟了?
敖印:“咳咳。”
说实话,也没这么夸张吧,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分寸的,再说,小胖鸟不是也很享受么?
未免教坏小孩子,敖印只得扯开话题,“请先生的事另说,我看可以先教他几个法术。”
龙宫选定的继承人,不止身份贵重,外头亦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他大哥昔年就差点遭了暗算。以防重蹈覆辙,敖印决定从娃娃抓起,严防死守,保证不出半点岔子。
提起这个白啾就发愁,他自己那点微末功夫就不说了,敖小白却是天生的灵力惊人,奈何不易控制,一会儿吐水一会儿喷火的,前儿白啾先是被淋成落汤鸡,接着又差点变成烤小鸟,还好儿子在他面前尚知收敛,若换了寻常的虾兵蟹将,不当场烤熟了才怪呢!
敖印因着亲爹滤镜,并不十分相信,“有这样的事么?我看他挺好的。”
敖小白矜持的缩着两只小爪爪,在他怀中拼命点头,可亲爹法术高强,远非自己所能及,这一点小混蛋还是知道的。
虾兵蟹将们拼命摇头,天地良心,上回若非太子妃赶到及时,他们都要变成龙宫餐桌上的一盘菜了。
虽然不敢明着告状,可他们还是委婉的向太子妃表示了一番,这才有了今日的教育议题。
敖小白在大爹怀里躺了一会儿,觉得胸膛硬硬地甚是硌人,还是小爹抱着更舒服——龙宫里谁也没有那样蓬松的毛羽,如同天上云朵织成的一般,软得没话说。
白啾却着实有些怕他,儿子长得太快了,明明刚出世才一颗鹌鹑蛋大,三个月就已赶上他的原身,如今整个身躯盘展开,都能壮得像头牛了。
如今虽用法术缩小了些,分量却未大减,依旧十分沉重,压在身上好似一块石头——昨晚上白啾才被敖印压了半夜,这会子腰部还隐隐酸痛呢,哪受得住这番辛苦?
敖小白见小爹不与自己亲近,顿生被人抛弃之感,委屈巴巴看着大爹。
敖印十足淡定的道:“别扰他,你小爹现怀着身孕,经不起折腾。”
敖小白:“真的吗?”O(∩_∩)O~
白啾:……
嗔怪的瞪了敖印一眼,有这般骗孩子的么?
敖印则无辜地摊着两手,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总得应付过去吧?
等过年回昆仑山拜访时,一路上敖小白就懂事多了,不止用他那条凶猛的尾巴在前头开路,扫清一切能伤人的荆棘灌木,还时不时跑来白啾跟前嘘寒问暖,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端来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点心——仿佛忽然间变成了孝子。
当然,这一切都由于大爹撒的那个谎。
敖小白紧盯着白啾的肚子,模样一派天真,“小爹,你会给我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呀?”
论起皮糙耐磨,似乎弟弟更好玩,但又香又软的小妹妹也不错——当然,要是双胞胎就更好了。小龙鸟美滋滋地想。
白啾:……孩子你这是要上天呀?
考虑到龙宫这一代子嗣不丰,白啾其实很能理解儿子的心情,毕竟是龙子龙孙,又一身的力气,平常和那些虾兵蟹将打闹,往往没两三招便缴械投降,他缺的是一个能玩得开的同龄人。
白啾当然乐意满足儿子的心愿,可这种事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啊,总得靠运气。可面对儿子那张兴致盎然的脸庞,他也不好意思将敖印的谎话拆穿,那多伤人心啊?
趁儿子不备,白啾悄悄将敖印拽到一旁,“你说该怎么办?”
敖印半点没有欺骗稚童的不安,反倒笑眯眯的,“这有何难,咱们尽快生一个就好了。”
白啾无语,说得容易,以为是下蛋啊——呃,貌似还真是下蛋。
可对他而言也没那么简单好不……白啾真想好好给他缕一缕脑筋,然则敖印的唇已经附到他唇上,凉凉的,还带点甜丝丝的滋味,应该是偷吃了林中的浆果。
望着眼前那张精致非凡的俊脸,小色鸟再也说不出话来,脑中更是晕乎乎的,就连敖印的手穿过衣裳伸到他胸前,他也无力阻挡——哎,怎就这么禁不起诱惑?
眼看两人就要成事,白母站在竹屋下重重咳了一声,敖印这才不好意思将白啾松开,恢复了以往彬彬有礼的模样,和白母寒暄两句后,又进屋拜访岳父大人。
白母则将儿子拽到一旁,一副苦口婆心教导,“人不知礼,和禽兽无异。”
怎么能光天化日在野外做那种事呢?这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白啾:TOT
但说实话,他和敖印不就是禽兽变的么?没化形之前更是连衣裳都不穿呢,做人倒是有许多规矩,真没趣。
白母看见他这副不受教的模样就来气,正要好好点醒他,还好敖小白蹦蹦跳跳前来打岔,白母见了外孙心花怒放,这才暂时放过儿子。
吃饭时,敖小白更是成了全桌的焦点,白母不住地给他夹菜,生怕他饿着,又问他在龙宫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等等——言下之意,要是住不惯,大可以到昆仑上来。
白啾看在眼里,眼泪哗哗的流,呜呜呜,没人爱他了,感觉好忧桑。
结果转眼工夫,他面前的碗碟里就多了三只鸡腿:一只来自龙母,一只来自敖印,另一只则来自敖小白那双颤颤巍巍的筷子——他还用得不怎么熟练,中途滑落了两三次,好在最后成功了。
白啾立刻鸟心大悦,扒着碗大快朵颐起来。
白母嗔道:“还是小孩子脾气,这些年没见你长大半分!”
连自家儿子的醋都吃,这傻瓜也是绝了。
敖印则笑吟吟看他享受,似乎白啾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无不美妙绝伦——白母心想,这也是个傻瓜,两人当真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