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正经酒吧,交代多少次了,不准私下接客——”
“我算私下啊?我是你们匿名黑卡会员。”
“那请您把卡出示一下?”
樊澍原本为了在云城活动方便是有卡的,但那些都属于公务设备,里面存有大量现金,一回内陆就需要封存。领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请您跟我到总经理室去一趟,确认一**份。”
贝利尼还要说什么,樊澍安抚地拍了他一下,揽过他的腰,给他一个吻。“一会就好,回来继续。”他波澜不惊地说,剩下酒保眼巴巴地站着,直砸吧嘴,好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薯哥怎么回事——感觉好像变风流了点?好像千年老树开花,有点那味儿了……
刚进办公室,领班转头要给他一拳时,樊澍飞快地躲过攻击,报出了刚刚收到的那串数字。那人一愣的同时,被他一拳捣中腹部,倒跄回旋转皮椅上,被后座力推得撞到了最远处的墙边。他抢了几步,说着“抱歉,事态紧急”,已经晃亮了电脑,输入那一串明码。安全警报解除了。
领班捂着肚子,吐了口血沫,再擦了擦嘴:“我靠,下手这么狠……”
“对不住啊,兄弟,”樊澍有点抱歉,“你怀疑我也应该的。”
“废话,你用的都是旧密码!我特码刚才以为这里被发现了,正在想要不要撤退。要不是我他妈还记过你这张脸,听过你的事,会把你带到这来?……你住医院那会儿毕竟不能完全保密,三枪枪伤啊,阵仗太大,差点就给你报立功了。当时我为了另一件任务刚好去医院,见过你一面,不过那时候你看上去可惨了。”那领班哼哼着,伸出一只手,“MSS03组常规特情,王巍伟。在这里代号烧白。”
樊澍点了点头,“MSS-X组隐形特情,樊澍。我现在停职呢。要不是实在有事,我也不来给你找麻烦。回去以后你想怎么报都行,——前提是我们回得去的话。”
“怎么搞的?”
“你之前有联系过总部那边吗?李局那边?”
“没有,我现在静默期。”静默期是指他才接手这一块事务,需要有一段保护期来渗透进当地环境,让相关的一些敏感人士解除对他的怀疑,所以暂时屏蔽了双向联系。
“易华藏死了,云城格局要变,我怕国内也出事了。这个时机太巧,难保不是有人做文章。我之前在这边的时候,最后一次任务也就是你看到我受伤的那次任务,现在想来有些蹊跷。当时那个机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太巧合了,好像有人故意要我拿那一段资料一样,差点还暴露了整个云城的MSS情报网。最后挨了枪子倒没什么,也取到了那段信息,但是我来不及看,……紧接着我就在维安委和国安局双重压力下被迫停职,我就接触不到这段信息了。”
“你怀疑那个信息有问题?难道不是易华藏故意造假引我们上钩吗?”
“如果是造假,他没有必要之后那样对我恨之入骨。我的存在完全没有威胁到他,他不必那么紧张。完全可以更加游刃有余一点……”
王巍伟点了点头:“也有道理。”
“所以我更怀疑是一段加密信息,故意借我的手传递回国,那样直接走的就是机密情报线路,能接触和删除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人会怀疑。”
“你的意思是,上峰有人在和这边私相授受,倒是把我们MSS当成安全稳定的联络渠道了。但是你居中,就有可能接触到,所以还是把你灭了最安全。”王巍伟叹了口气,“真要这样,这命卖得憋屈。”他正这么说着,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樊澍立刻闪到门口,关注着周围举动;王巍伟接起来,将安全系统打开,画面切到电脑上,校对了明码之后,对面闪烁了一下,显现出李复斌的模样。“抱歉,提前进入特殊状态,静默期解除,你现在开始值日了。”王巍伟立刻站得笔直,行了个礼:“是。”
“刚才有人从你这儿发旧号过来……我猜猜,是不是樊澍找上门去了?”
王巍伟笑了笑,朝门口招呼一声,“樊澍,换班。”
樊澍坐到椅子上,换王巍伟守在门口。“李局。”樊澍思索着要不要也敬个礼,但是刚想抬手,浴巾就往下掉,旁边还有个王巍伟挤眉弄眼地嘲笑,他只能一手撑着桌板,一手攥着浴巾汇报。但还好李复斌没有介意;屏幕上的人显得有些憔悴,眉头深锁:“我猜你也要给我联络了。这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吧?”
樊澍笑了一声:“李局,我现在就只信您了,别的人,我不敢信。”
李复斌说:“我让他们删了旧编码,只在我这里留了一条单线。我就等着你呢,我知道你肯定会回去。你就这份劲儿头,十头牛拉不回来。”
“易华藏死了,大祭司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我认为不是巧合。虽然猎户对外部有一套说辞,但我怀疑是教派内火并……有人说,是故意要留太子爷在云城的。我总觉得是个局中局……”
“你没猜错,易华藏出事,他们立刻控制了金鳞子……应该说整个定级派的主要成员都立刻受到了控制。”
“……为什么?”
李复斌定定地瞧了一会樊澍,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洞来,这才开口继续说道:“当时让你接近易华藏,定期监控他的消息,你也调查到,他已经不满足于开发‘天使’,还在进行一项违禁的人体胚胎相关的研究。”
“是的,我当初怀疑他在直接进行某种人体病毒实验,而且应该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是他防备得很严,和整个‘天使’的研究区不管是人员还是数据都是完全分开的。我只有那一次机会趁他外出交易时试图趁机盗取资料,但是被发现了,自己暴露了不说,还差点把吴山和周围的暗线也搭进去。”樊澍下意识地扶住腰腹,那里的伤口如今还火辣辣地疼。
李复斌叹了口气。
“要按自然派那边的说法,他进行的是虽然违法,但是却取得了突破性成效的实验,很可能就此扭转我们人类现在的窘况,因此也无疑将动摇好不容易实施的ABO定级分化制度。自然派认为这一次换选正是打击定级派、废除ABO制度的绝佳时机,却在当口出了这件事。他们不仅怀疑金鳞子为首的定级派发觉了易华藏的工厂打算毁尸灭迹,更怀疑他们已经盗取了易华藏那边相关的科研数据。这不就立案调查了。”
定级派和自然派党争自从十年前提出定级制度的想法初衷后,就一直针锋相对、纠缠不休,金鳞子的生命安全也不是第一次受到威胁,想必连他自己也见怪不怪。但是这一次却特别严重。老实说易华藏死在云城,被他自己教派的人杀的,关国内什么事?想必是有人要利用这个,一旦定级派在竞选中不占优势,接下来定级派也很难东山再起。李复斌说:“你别说,猎户和大祭司那边给到的消息,可都是异口同声,说易华藏是被潜逃出国的OMEGA组成的组织报复杀害的。你说金鳞子撇得清关系吗?”
樊澍咽着喉头的肿块,一时无话可说。李复斌看了看手表,啜了一口手边的黑咖,“我要走了,紧急会议。你之后联系我,单独用代码线路11038。段码频率3,单响2,口令‘木马’。不要等接,我会回复。”
樊澍看着他头上的白发,在模糊的视频里也跟着模糊起来。他忍不住问:“李局,要不要我回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云城情况,易华藏一直藏着的那个实验我也有所了解。”
李复斌本来都要走出屏幕了,这会儿腾腾地折回来,一只手几乎戳过屏幕戳到他脸上:“……你可千万不能回来。你啊,你小子还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当我不知道?我问你,凌衍之在哪,你一点头绪没有?你怕你老婆担上杀人罪名,这都敢不往上汇报?”
“……李局,我敢保票,不可能是他!”
“干我们这行讲证据不讲感情!你说不是,可以,我要看证据。他现在不止是杀人,最大的可能,他就是给金鳞子那些定级派盗窃研究机密,促成暗杀易华藏的核心。”李复斌又看了他一眼,“而且凌衍之这一条线,怎么算都会和你挂上钩。他要窃取资料,只能从你这窃取。你想过没有?”
“您说什么呢——要不是您透露,他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樊澍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李复斌问,“他是生殖医学博士,后来被金鳞子看中挑进他团队里,转攻病毒学。你知道在我们这个后性别时代里,这个专业有多火吗?要不是当了你的OMEGA,说不定现在都是双料博士了。后来你们出了那事;你当时觉得我不讲人情吧,好好地趁着你受伤住院的时候,故意要拆散你们。可是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不恨你?讲难听点,人一辈子的奋斗梦想,都毁在你身上了。研究人类未来的手,给你买菜做饭暖被窝守空房。小樊啊,你不要总觉得他傻,没了你不行,要是ABO规则换个人来制定,定级顺序假如按智商指数来排,现在得换你躺在家里张着腿,可能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呢。”